41 寿宴□□(1 / 1)
大炎国元嘉三十年九月初二,正是尚文帝五十五岁大寿,也是其登基三十年庆典,大炎举国同庆,宫中宴席更是长如流水。
是日天子大赦天下,与民同乐。崇武楼古钟三十响响彻大地,钟声之后百官入席,喜宴位次按地位排列,王侯在前,百官再后,容家容烨与容景出席。天子升坐德庆宫中央受天下朝拜,天子入座后,宣读官跪读祝寿词,群臣献上寿礼。
尚文帝一生好享乐,眼光更是奇高,百官送礼那是绞紧了脑汁也未必入得了她的眼。不过这次西夏使者前来贺寿,送的七彩琉璃珠却是极合她的心意,传闻此珠自西海蓬莱求得,得此珠者会永葆青春。
尚文帝听后极为开怀:“果然是有心,小德子,赏!”
那西夏使者却低头拒赏:“多谢陛下,我国皇帝还有话,我们的大皇子看中了贵国护国容家的容景容小姐,我国愿与贵国结为姻亲,不知陛下可否答应?”
容景听后差点呛着,她正要起身拒绝容烨却一把按住了她,尚文帝听后重复了下:“连姻?”
一旁的容明慧听后笑道:“陛下,这是好事啊!两国结为姻亲,自此和睦相处,再无战争,这不是很好吗?”
尚文帝笑了笑看向下方:“容景可有来?”
容景急忙出席,她今日一身锦衣华服,看着格外明艳精神。容景上前行跪礼:“草民容景见过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尚文帝笑道:“今日普天大庆,你不必如此拘礼。刚才的话你可有听到?你是如何想的?”
容景叩头道:“草民不接受!”
尚文帝听后略露疑惑之色:“哦?”
席间有人猛地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接受?”容景回头一看那人却是赵桐。
容景低头答尚文帝的话:“草民生为大炎人,只愿一生守卫大炎!”
容明慧笑道:“容家确实忠心。不过你若是做了西夏驸马,保两国和平,也是一样在守卫我大炎,陛下,我看这事挺好的,陛下觉得呢?”
尚文帝盯着容景看了许久才回神:“皇后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事提的有些仓促,朕还得再考虑考虑。”容景手心里都捏了把冷汗,容烨急忙上前献上贺礼解了她的困。
随后的寿礼中以三皇女的寿礼最受尚文帝欢心:“儿臣远在吴州,不能时刻侍奉母皇父后左右,因此儿臣在大国寺中求了福经,儿臣将它们亲手抄于这幅屏风之上,希望这幅屏风能保佑母皇父后福乐安康,保佑我大炎国运昌盛,永享太平。”
屏风分三截,宽约九尺,高约六尺,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经文,可见抄写者之用心。尚文帝听后拍手叫好:“如玉啊,果然还是你最有心,这些年你在吴州过的可还好?”
三皇女君如玉叩头道:“儿臣一切都好,只是十分想念母皇父后。”她抬头看向尚文帝,眼中已是泪光闪闪。
尚文帝见后心中无限感慨,她叹道:“既然如此,你在京中就多待些日子吧,也让朕多看看你。”
君如玉俯身叩头:“多谢母皇。”
君问天听后上前道:“母皇,这、这只怕与祖制不符!”
尚文帝听后变了神色,容明慧见后笑道:“太女,这虽然与祖制不符,但是能让皇上母女团聚,不是很好吗?这大好的日子,快快别提这些,你给陛下准备了什么没?我看如玉的心意要把你们的都比下去了。”
君问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当然,我这份礼物母皇一定喜欢。”
尚文帝听后也有些好奇:“哦?传上来看看!”君问天听后猛拍了两下手。大殿外一群舞者鱼贯而入,大殿里彩绸翻飞,裙裾飘荡,暗香浮动,突然悠扬笛响,聚在一起的舞者如花朵绽放般散开,花蕊露了出来。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这是怎样的美?花为貌,月为神,柳为态,玉为肌,冰雪为骨,秋水为姿,站在花朵中的美人长发如瀑,衣带银辉,他不施粉黛却已压过群芳。
美人莲足轻移,带动脚上铃铛声响,为他又增了些俏皮可爱。尚文帝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轻盈一拜,声若黄莺出谷,在大殿上回旋不绝:“绝色祝吾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君问天满脸笑容道:“母皇,绝色准备了一支剑舞为您贺寿。”
尚文帝听后喜道:“这样娇弱的美人还会舞剑?快快给朕看看。”
容明慧听后阻拦道:“陛下,大殿上怎么能用兵器!”
君问天笑道:“父后不用担心,这剑不是真的,伤不了人。”容明慧听后不再说话,君问天对绝色点了点头。
绝色的眸光变得如水般沉静,笛音低如呜咽,绝色轻甩水袖,自腰间带出一道白光,众人原本奇怪剑在何处,不想他腰间似流光的白练却是把软剑。
笛声由慢转快,原来是一曲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翠绿繁盛的桃树,花儿开的红灿灿,绝色踏笛而舞,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欢快,眼波流转间可见隐隐的羞涩与期待,恰似待嫁的俏佳人,软剑柔软似娟舞出波光粼粼,修裾飞扬几欲溯空而行。
脆铃声声,舞影渐乱如雪萦风,剑锋转利似长空破浪,他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牵动着人的心魂,周围的人莫不是如痴如醉的模样。他仿佛生来就是一个舞者,连宝剑在他手中都有了生命,或似百炼钢,或成绕指柔。
笛声渐渐转低,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这位佳人嫁过了门,他定使妻夫和睦共白头,绝色面带满足的微笑,他轻挥衣袂,剑化白练复缠入腰中。他轻轻弯下腰向天子表示谢意,众人却是一副尚未从舞曲中醒过来的模样。
尚文帝下了龙椅,容明慧见了急忙轻唤,此时却只听到一声娇呼:“唉呀!”原来绝色不小心绊住了脚,他软软的摔在了地上,裙裾上移,露出玉一样的莲足,尚文帝疾步走到了他面前就要抱他。
绝色转瞬变了脸色,他起身拔出腰中软剑直卷尚文帝脖颈,容景见后将眼前酒杯掷了出去,绝色手被打开,软剑至半空坠于地上,这软剑原来根本就是真的,“啪”的一声,众人皆被惊醒,容景跃起挡在了尚文帝面前一掌打向绝色,绝色如断线的风筝般跌在了地上,容景心中有些奇怪:“这人真不会武功!”
尚文帝此时脸色发青:“来人,给我把刺客拿下!”
御前侍卫还未过来,绝色求助似的看向君问天:“太女,求您救救我。”
君问天又惊又惧的站了起来:“你、你胡说些什么?”
绝色在地上低低笑着:“太女,不是您说过让我成为后宫除了您父后外地位最高的人吗?绝色已经为您做到了这一步,您怎么能反悔呢?”
君问天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到底是受何人所指来诬陷我?”
说着她看向君承恩:“是不是她,是她让你来害我的?”
君承恩心里正庆幸着,此时见君问天满口污蔑顿时怒道:“你别污蔑我,关我什么事?”
君问天一口咬定是她:“肯定是你,你怪我从你手里将他抢来,所以你指使他害我!”
尚文帝一声怒喝:“住口!”说着他指向绝色:“你给朕说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绝色看着她满眼凄然之色:“陛下,像我这样的人不过蒲草一般柔弱无依,如果不是太女给了我保证我又如何敢行刺陛下!”
君问天求救似的看着尚文帝:“母皇,我是冤枉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可能指使别人做这种事啊!”
容明慧急道:“是啊,陛下,太女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一定是他想陷害太女。”
绝色轻声笑了:“太女,我诬陷您?我为何要诬陷您?若是我诬陷了您,那你王府中的龙袍难道也是绝色给您做的?”
君问天看向他一脸的吃惊:“什么龙袍?你胡说!”
绝色闭了闭眼:“事已至此,是绝色认错了人,绝色无话可说。”
尚文帝高喝一声:“来人,将这贱人同太女抓起来,程默,你现在带着御林军去搜查太女府!”
天子大怒,众人无人敢出声,此时只听见一声惊呼,绝色用软剑割开了自己的脖子,鲜血涌出流入他月白色的衣裳,赫然成了一朵朵绽放的桃花,他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前方模糊的影子:“主上,绝色实在不愿入宫,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您日后保重吧!”
宴席不欢而散,太女被压入天牢,绝色的尸体被人拖了出去不知道扔到何方,容景看着一路蜿蜒的鲜血有些莫名的心惊,笛声仿佛还在眼前,可惜这样的如花美人却已经转瞬凋谢,“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