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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沧澜之镜(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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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溯凌的脚步只是隐隐一顿,便又一道青烟似的头也不回地飘远了。

龙荻有些犹疑地看向兰渃。

她在兰渃炯炯的眼神里看见了坚决。

也对。折返总不如先跟上去看看再说。

……

那畔宫城,星光如火,火光如莲。莲心隐约白光点点闪烁汇集成片,是剑气自冰叠山奔泻至此,又像是九天白虎咆哮而下。

白虎下山,猎兴正酣。

空气中弥漫着火星,浓烟,还有宫人惊慌失措的哭喊。

虽然这一把大火将很大一部分寒溯凌的侍卫困在了火海之中,但这群侍卫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兼之火光引来了禁军,龙祁人手虽多,子弟武艺虽高,一时半会与敌手也难分雌雄。

冥昭龙祁在这处处火光血光一齐迸发的宫殿里还算进退自如,这便带着人穿宫入室来来回回四处寻找,哪里都找不到寒溯凌,心渐渐提了起来。

龙祁侧过头去对一旁跟随的几个弟子道:“你们多带些人,分头去找,看北寒帝在不在宫内。”

冥昭瞟了龙祁一眼。

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然后他又抬步向前去,加入围猎。

龙祁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竟勾出一抹笑来。

这小子面上还挺淡定,心里恐怕急得不得了吧?

这边火光冲天,整个苍州城恐怕都被惊动了。已经过了这么久,兰渃龙荻却还没过来与他们回合。

只有一种可能:她们遇到并跟上了寒溯凌或者寒傲绝。

寒溯凌此时出宫,其中必有文章。若寒傲绝也不在宫中,情况就更不妙了。

她们两个女子,身边连个打下手的人都没有。

冥昭未回头。

火和冰在他手中扭成一股旋涡,映着敌方因耗力而雪白的脸,映着他一身黑衣身姿巍然挺拔。

风云之火,苍山之冰。

矛盾在浩瀚沧澜中碰撞出最瑰丽的光芒。

他在光芒中心。

光芒隐约照见他侧脸如玉。

照见他,气息如海。

龙祁凝视了半晌,忽然玉指一拈,袖风卷来。

正在进攻冥昭的一名侍卫惊叫了一声,如老鸦飞去,忽然迅速消失在冰光之中。

面前其他几名侍卫见状大骇,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

冥昭侧身看向后面的龙祁,脸有点黑。

龙祁笑吟吟道:“刚使上我这雪山门路就上手了嘛,不错不错。”

冥昭继续对付那些侍卫,回过头去那一瞬间似有笑意:“多谢赐教。”便见他对又一名敌人如法炮制。

龙祁摸了摸下巴。

心里着急却镇静得岿然不动,连着几次都未被挑起脾气,这还是冥昭吗。

他变了,变得像连王门下弟子了。

连王殿下笑得眯了眼睛。

沧澜之镜真是个好东西啊好东西。

几名被派出去寻人的弟子匆匆赶回的时候,便见他们的师兄在前奋力杀敌,师父在后没事人似的摸着下巴,显然已经神游天外。

弟子们上前去道:“……殿下,北寒帝不在宫中!”

冥昭一直留着耳朵听着这边动静,闻言立即随手画了道火障将对面的侍卫阻挡住,回头对龙祁说:“我去吧。”

“一起去。”龙祁笑着看了他一眼,吩咐弟子道:“北寒二皇子的侍卫赶尽杀绝了;若是皇宫禁卫,能不杀就不杀。”

几名弟子领命,冥昭龙祁这才飞身出了火海,向之前安排兰渃龙荻守候的地方赶去。

高啄的檐牙底下,果然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冥昭的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不远处那回廊的顶部。

那里黑色的屋瓦上有一道明显被踩过的痕迹,略微凌乱的瓦片一路铺向远方。

冥昭和龙祁顺着那痕迹追去。

去时脚步匆匆,便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冲天的火光中,升起了一团微弱的不同色泽。

——

沧澜之镜外。

瑶国,夜。

万家灯火,星光安详。

瑶王及亲王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国内之事仍付每日朝议,群臣不能决,则付前摄政王白杳。

监察之部依然弹劾官员,不过改在当朝当面。起初那些言官尚有惴惴,后来发现事情内部解决了反而效果更好。官员品行大多端正,愿意虚心接受批评。再者最近几十年监察部门腰杆硬了,也没哪个官员敢对言官动手。

白杳早已在南方定居,生活清闲,此时非常不愿再理朝政。好在这些日子也没有什么群臣不能决的大事。

瑶国上下,秩序如常,繁华依旧。

在城市的灯火照不到的阴暗处,荒野里,山坡上,树丛间,有人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一切。

这和平安定的背后是一群人血与汗的维护。

她,能算其中之一吧。

北寒大公主寒拂烟今天就在这座城中投宿。

现在伊湄已经百分之百地肯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想。因为这座城离鬼摩崖只剩不到十里的路程。

寒拂烟,果然是想要对五叶兰动手。

她如何知道五叶兰,又如何知道这里,伊湄现在不很关心。

她关心的是,寒拂烟何时动身。

不出意外的话,寒拂烟一定不会等到明天早上城门打开再出城。

而伊湄带着自己留在瑶国的亲信就在通往鬼摩崖的路上等着。

让寒拂烟归西之前再感受一下前功尽弃的滋味,呵,不错。

伊湄非常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没把事情想简单,所以自己亲自跟随前来而不是派琅银或者其他人代替她来。鬼摩崖这样的禁地,她或可尝试进去,琅银他们却是完全不够格的。

这一夜漫长,漫长到城市的灯火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直到纯粹的星光把这片天地笼罩。直到月色西斜,梦境安详。直到清醒的血液热了冷了,冷了热了,那一双双眼睛还在夜色中明亮。

终于,前面似乎有了动静。

躺在树上的伊湄坐直了身子向那边细细观察,果然见一个人影向这边掠过来。

是了,在半夜偷偷出城,以寒拂烟的武艺必须放弃马匹。

伊湄立即暗令自己的人马准备。

各就各位的同时,有人已经开始微笑。

这北寒大公主真把瑶国当病猫啊?

伊湄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可是她的表情很快就僵凝了。

寒拂烟手上拿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别是兽魂珠啊!

伊湄想要紧急命令手下做好一切防护,可是寒拂烟速度很快,而且已经发现了他们,眼看着就来不及了。

突然一阵浓稠的烟雾平地升起,顷刻间伊湄等人就被笼罩其中。

诡异的是,烟雾之中忽然狂风大作,笼罩其中的人若不是有武功能够勉强抵抗,转瞬间被大风刮走都不无可能。

这样的情况下,又哪里分辨得出寒拂烟在哪里?

待烟雾散去,便是大约一刻钟后的事了。

山野四周,早已不见了寒拂烟的踪影。

伊湄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往鬼摩崖的方向飞去。

此时她心里真正焦急了起来。

方才天色暗,寒拂烟又急于赶路,一定是把他们当作了普通守卫,只想摆脱他们而并没有心思置他们于死地。

鬼摩崖的守卫虽然都是瑶国最顶级的高手,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了这法术!

这可如何是好!

——

沧澜之镜。

兰渃龙荻一路跟踪寒溯凌,四周人烟越来越稀少,最后终于到了山里,然后寒溯凌忽然身影一闪,在一片黑黢黢的树丛中消失了。

跟着寒溯凌到了这么荒郊野外的地方,若兰渃龙荻心里一点后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们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寒溯凌已经离开了皇宫,她们要是不跟来,他们所有人又得花费好大的工夫找寒溯凌。而北寒皇宫已经被烧,各方惊动,无疑又会增添许多麻烦。

再说她们不信就算寒溯凌有什么花招自己就不能撑一段时间,也不信冥昭龙祁他们真蠢到找不到她们的行踪。

她们可是一路都留了记号的。

现在跟到这山里寒溯凌不见了,兰渃龙荻倒不是很担心。寒溯凌一路引她们来,一定有所图谋,不会就那么消失了。

她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四周静悄悄的,入耳的都是虫鸣的声音。她们索性也不去找寒溯凌了,就在原地停下。

龙荻将手向头顶上一伸。

噼啪。

头顶的树影一阵晃动,两枚野果已在她掌中。

“来一个当宵夜?”她看向兰渃,眸子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兰渃毫不犹豫地接过,发现龙荻手心有些湿凉。

兰渃微笑了一下,也攥了攥自己的手心。那一点笑容在夜色中划过,没有人看得见。

喀嚓。

女子的声音颇有几分爽朗:“好甜!”

她旁边的另一名女子也簌簌地笑了。

笑声里头顶的树叶似乎在簌簌地动。

脚下的土地也似乎在动。

若无其事的兰渃咬下了第二口。

就在那一瞬间。

狂风大作,树木摧折,再睁眼,只见四处树叶飘飞,方才还繁茂的挂着果子的树木现在被齐齐砍倒,方才还植被茂盛的土地忽然空旷了。

空旷到可以看见不远处站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都面朝兰渃龙荻的方向,静静地看着她们。

他们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兰渃瞳孔微缩。

这辈子和悬崖打过太多交道。

不过显然这两个人不是寻短见来的。

因为她可以清晰的辨认出其中一个人正用刀挟持着另一个人。

被挟持者正是香无痕。

挟持他的人却不是寒溯凌,而是寒傲绝。

兰渃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警惕。

寒傲绝看见她的眼神,脸上却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兰渃因这诡异的笑容而轻轻皱眉。她从未见过寒傲绝那一双眼睛这样地亮。

亮得像西北的天狼。

她稍稍移动了视线,然后神色立变,眉眼间浮现出震惊。

香无痕正淡淡地看着她。那目光褪去了野心褪去了贪婪褪去了固执和厌恶,此刻竟然很安静,安静中淡淡无奈淡淡寂寥,甚至还有淡淡的温和,几分复杂几分澄澈,照见这浮生虚妄。

太不正常!

兰渃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中间是怎样一番缘由,指尖水线已经飘出,直奔寒傲绝手中的寒光!

然而寒傲绝也在这一刹那动作,只听连续两声利刃划过皮肤的刺耳声音,接着赤光扑面而来,兰渃的水线消弭于无形!

赤光中,她看见香无痕软软地倒了下去,看见寒傲绝笑容大盛。

看见他被赤光染成血红的双手向那赤光的中心伸去,像是伸向这一生终极的欲望。

赤光渐渐被他收束在掌心之中。

兰渃这才看清了,那是一颗珠子。

毫无疑问,是兽魂珠。上面还浸着新鲜的血液。

她这才明白,原来在末路的尽头,香无痕选择了将兽魂珠吞入腹中。

直到最后,他也不愿放弃。

不,也许最后的最后他想过放弃。

可是那还有什么用呢。

所以他不回头,最后也不回头。他以无悔的姿态走向永寂的夜。

兰渃闭了闭眼。

他最后一霎的眼神,深深印在她脑海里,怕是终生难以磨灭。

恍惚那年年少,春日杏花满头。

时过境迁,谁在变,什么在变。

是被尘嚣蒙蔽了眼,还是早在那年就准备好了这样惨烈的实现。

可悲,可惜,可叹。

面前夜风刮过,寒凉。

她忽地隐隐不安。

这是镜中,那现实呢,现实中香无痕如何?

想那些做什么。他们要是砸不碎这镜子,还谈什么现实?

她重新看向眼前黑袍的男人,再不带任何纷乱的情绪。

寒傲绝正用一方丝帕擦拭着兽魂珠,来回摩挲,一边摩挲一边状似漫不经心道:“朕拿珠子之前先抹了他的脖子。希望没有太损害贵国的尊严。”

兰渃平声道:“麻烦北寒帝将他腹部的刀口封上。本公主好派人将他的尸首装殓回国。至少,让他回家时能不失尊严。”

“这个容易。不过朕来将他送回南清,不劳烦长公主了。”

北寒帝腾出一只手来向香无痕那边随便施了点法术,先有赤光划过,接着兽魂珠发出了一点光芒,空中幻化出一个似人似兽的形体,驮起香无痕低咆着远去了。

“无痕公子活着离开南清,回去时只有尸首,还请北寒帝给我们南清帝一个交代。”

北寒帝笑了起来:“朕自然会考虑周全。香无痕身上还有他的绝命书。”

兰渃默然。

她没有想到寒傲绝就这样杀了香无痕,还非要当着他的面。

可是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呢。说来毕竟是香无痕盗拿了兽魂珠,错在香无痕。而南清一直是不知情的态度,其实相当于和香无痕撇清关系。那么北寒杀了香无痕,也可以说是香无痕个人的事,与南清没有关系。如此,她还能怎么样呢。

北寒帝敛了笑意,一双鹰哞重新注视着兰渃:“香无痕抢掠我国国宝,如今已被惩办,国宝也已归位。南清长公主应该可以回去复命了吧?”

兰渃闻言,不由得轻笑:“这件事上本公主是可以回去复命了。可是连王殿下似乎希望北寒帝归还兽魂双珠呢。”

“连王?龙祁?”北寒帝喃喃了几句,复又大笑起来,“龙祁也只有连王这个名头是南清给的,这一点公主应该明白吧!再说龙祁的礼物已经送出,几百年之后却突然反悔,哪有这个道理!”

兰渃的眼底浮现出惊异的神色。

龙荻眸中惊异更甚。

兰渃想着这其中来龙去脉龙荻并不知情,而此时自己并不能和她解释,便反握住了她的手。

几百年。

所以寒傲绝就是他自己,就是现实中的寒傲绝。

想必寒溯凌也是。

今日在北寒发生的一切,或许真的发生了。

兰渃也笑了,一线红唇微弯,眼眸里却是寒光闪烁,像是浸润了冰叠的雪。

“北寒帝,就算不谈连王的事,现在边境上我们好像还陈兵百万呢。”

“我们各自退兵,从此再不相扰。”

兰渃轻嗤了一声:“再不相扰?听上去真是轻易。南清北寒之间的账是退兵二字可以了结的么?”

寒傲绝的目光也冷了下来:“不然长公主还要如何?”

“北寒的杀手在南清肆无忌惮地行刺,甚至针对本公主,北寒帝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

寒傲绝似乎丝毫没觉得意外,反而笑道:“长公主屈驾扮作宫人潜入朕的皇宫,又有何用心?”

兰渃挑眉:“北寒帝对我们这些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啊。”

寒傲绝轻笑:“你们作为使节,在北寒的土地上,朕难道不应当知道你们的行踪?”

她目光犀利:“那么本公主在北寒白鹿山之事又如何解释?”

“北寒当时就提出割地赔款,是你们南清自己不接受。”

“杀人偿命,天之常理。”

“可是长公主您还活得好好的呢。”

“真不瞒您说,那一次本公主的确是死了。幸好白鹿崖底有天地灵气,本公主才得以死而复生。”

“长公主,口说无凭。”寒傲绝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忽又笑了,“这些事都被您提出来了,您为什么不想得再远一点呢?瑶王?”

兰渃也笑:“对呀,您说怎么办呢,朕的亲舅舅?”

寒傲绝盯着她,说道:“朕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如瑶王说个办法?”

“我们三国签个和约吧。”兰渃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三份和约。

龙荻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感情兰渃早就想到了今天这一出?

“南清和瑶国的两份都由朕来签。”兰渃将第三份递给寒傲绝,“北寒的这份,签吧。”

寒傲绝接过那张纸念了起来:“北寒罢兵,将兽魂珠交还连王,承诺世世代代与南清、瑶国互通友好,再不蓄谋扩张……”

他渐渐不读了,抬头看向兰渃:“小姑娘,这有些过分了啊。”

兰渃面带微笑:“签就签,不签就算了。”

“抱歉,朕还真不能签。”

寒傲绝注视着兰渃,两手一点点地将好好的一张纸揉成一团,捏紧了,捏进手心里。

待他松手,和约已经化为了齑粉。

兰渃耸了耸肩:“也罢。本公主一开始就没指望您签这和约。”

“朕方才想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

兰渃静待下文。

寒傲绝的眼中却忽然迸发出火光:“杀了你。”

一瞬间兽魂珠光芒大盛。

而光芒,同时来自寒傲绝的两只手。

兰渃也在那一瞬间出手抵挡。

可是水幕刚刚降下就被戾气击破,银光闪耀的温润片片飞散,转眼就被四周弥漫的赤色吞噬!

兰渃大惊失色。

兽魂珠固然强大,噬火诛魂也是世间绝学,双方交锋,谁都不会在片刻之间就占据压倒性优势。

何况兰渃曾经用噬火诛魂和兽魂珠交过手,见识过兽魂珠。虽然彼时是一颗此时是两颗,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绝对不正常。

原本她不怕在这里和寒傲绝对战,因为再不济她也可以用噬火诛魂就地生云逃脱。可是若噬火诛魂失效,她就随时可能被打下悬崖。

就在兰渃心下大急的时候,道道雪芒忽然在她面前飞舞交织出一道墙,迅速把她隔离在戾气之外。

兰渃讶异地回头,然后对上龙荻带着笑意的眼。

龙荻手中雪光流转,运行稳健。

兰渃暂时松了口气,给了龙荻一个感激的眼神。

要不是连王门派果然有两下子,她就真的危险了。

龙荻只是笑。

对面寒傲绝隐约僵凝了一下,接着便听他问道:“这位可是龙荻郡主?”

“正是。”

“呵。”寒傲绝轻笑了一下,笑声不很明朗,有一股森凉的气息,像是刚掠过几百昼夜。

“白兰渃,你就是有人护着又如何?她是连王门派的人,应当知道这兽魂双珠的威力。她撑不了许久的!再说,”他诡秘地笑着,“知道你的法术为什么用不了了么?”

兰渃蹙眉不语。

“因为朕早已命大公主拂烟赶往你们那个鬼摩崖!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在对那个什么兰花施术。”

兰渃龙荻又一次震惊了。

鬼摩崖向来是瑶国重点保卫的地方,寒拂烟是怎么进去的?

五叶玉兰与兰渃精魂相连,五叶玉兰受制,兰渃的诛魂咒就会跟着受制。而今噬火诛魂已经合而为一,诛魂不能用,噬火一样不能用。

难怪刚才她法术失效。

寒傲绝笑得更加开心:“你们说,她有没有可能把五叶玉兰拔下来呢?呵呵,据说那是朵好花儿啊,就算离了鬼摩崖养它不成,把它晒干了摆在朕的皇宫肯定不错……”

……

北寒皇宫。

烈火仍在蔓延。

青锋出冰雪,一朝向宫阙。

连王弟子酣战得无知无觉。那宫殿上空火光中的异色图纹亮起直到逐渐黯淡,却已在悄然中改变了什么。

“哧。”

剑气入肉,如月解决了周围的最后一名侍卫。

她那一身冰叠雪峰般的白衣上点滴斑驳,不觉触目,倒像方才无意中穿过了一场血泪飘摇的雨,美得惊人。

她抬眸,又几个身影出现在前方视野。

是皇宫禁卫。

老祖宗交代过,遇见皇宫禁卫尽量不杀。

如月正打算飞身离开去别的地方看看,寻找别的寒溯凌侍卫,身后却忽然咻咻几声,前面那几名禁卫方才以为这边的人没有恶意,故毫无防备,应声而倒。

如月下意识地回头喊道:“师父不是说了……”

话语却生生卡在了半截。

她瞪大眼睛,看清了身后的人。

那人穿的不是白衣而是黑衣,面容极度冷漠。

她看见那人黑衣上线纹游走,勾勒出上古凶兽的模样。

饕餮。

而不远处,巍峨宫殿的屋顶之上,有一人岿然屹立,玉色衣袍在这夜血腥的风中肆意翻飞。

得国者,非得兵马,非得智谋,非得营巧。

得国者,必得人心。

虽千里营巧尽毁,十年智谋尽让,百万兵马尽失,得人心者,振臂一呼,则雄狮百万忽至,智谋朝夕复生,江湖千里来归。

仁者,上德。

有些人绝对没有想到就算拔去他所有暗桩他仍然可以起事,绝对没有想到他们身后还有一只黄雀,绝对没有想到从来只认兵符的饕餮军会只因他一个信号就呼啸而至。

因为有些道理,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懂。

他便在这搅动乾坤的力量中再助一把。让这血雨腥风的夜,真正成为变天的夜。

他向天边远望,眸色却染上了沉郁。

兰渃那边,他却帮不了什么。

但愿他刚刚放飞的信鸽至少有一只到达法师在苍州的别居。

……

冥昭龙祁循着痕迹离开北寒皇宫以后便有些找不着方向。不过在短暂的分析之后,他们肯定寒溯凌一定去了附近唯一的一座山丘。

因为这附近除了这座山丘都是居民区,寒溯凌若有什么打算,定然不会选在居民区进行。除非他欢迎大家围观或者屠杀本国居民。

如此,冥昭龙祁便一路向那山丘去。

龙祁撇撇嘴:“这山倒是好山,什么时候也来玩玩。”

冥昭可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只管缄默地赶路。

龙祁仍然颇有兴致:“这山里一定有北寒皇家的别宫吧。”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们前面响起:“二位王爷不如到本皇子别宫坐坐,如何?”

冥昭的脸色霍然转冷。

龙祁却笑吟吟道:“我二位现在游兴正高,不知北寒二皇子愿不愿意领着我们先到山顶上看看风景?”

寒溯凌从前方的树丛中走出,看不清神色:“二位还是不要上去了。二位想想,南清的兰月公主怎么办?”

兰月?

龙祁率先笑了起来,接着冥昭也笑了。

冥昭冷笑道:“多谢二皇子还记得她是南清的公主。既然她嫁给了你,她的丧事自然由你主持。”

寒溯凌顿了一下,又说道:“谁说她死了?”

龙祁的笑声越发清晰:“北寒二皇子可真有趣。兰月公主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去世的吧?自杀的吧?”

寒溯凌恨恨咬牙。

没错。

那丫头居然趁他不注意就自杀了。这么好的一个筹码就这么没了。

他目光渐渐凛冽起来:“二位若是执意上山,本皇子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火光和冰光就裹挟着龙祁的声音扑面而来。

“谁跟你客气!”

……

山上,寒傲绝和龙荻的僵持还在继续。

龙荻已经渐渐有了支撑不住的迹象。

兰渃的情况更糟糕。她腹部隐隐作痛,使她几乎无法站立。

她估摸着自己若是平常,根本不会受影响。可胎儿灵气重,自己带着个球就像带着个靶子,又兼之腹背受敌,情况就比较严重了。

寒傲绝倒很是快活,就差跷着腿在一边玩了。

他一直欣赏着兰渃痛苦的样子,很久很久,似乎终于感到有些乏味。

他决定早点解决了她们。

兽魂珠赤光更盛的刹那,一直咬牙坚持的龙荻终于开骂:“TMD你不得好死!老天真是瞎了眼了,让你做北寒皇帝!你有脸见你祖宗十八代不!”

寒傲绝凝视着这女子青春的容颜,忽然感到淡淡讽刺:“按辈分来算,你是我祖宗之一。”

龙荻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后代!”

寒傲绝也不解释,只问道:“你还眷恋北寒么?”

“眷恋?我恨不得北寒马上从世界上消失!”

呼。

兽魂的光焰又涨了一圈。

正此时,忽有闪电从半空霹雳而下,骇然一阵银光闪过,赤色气团转眼被烧了一大块。

龙荻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忽然减轻,却来不及收手,被反弹的力量震得一个踉跄。

寒傲绝盯着半空中,忽然笑了,笑得复杂而张扬。

云端,在笑声中,渐渐露出一个人的身影。

寒傲绝盯着那人影,笑声未歇:“你究竟回来了!”

云头的人目光微沉,一语不发。

“暮尽人定初,翩然自绝尘……暮尽人定初,翩然自绝尘……”寒傲绝喃喃着,目光充满了嘲讽,“说得真好。我还以为你真的绝尘了呢。结果呢?你从来就没做到吧,寒初尘!”

半空的人终于开口了:“你以为我愿意?若不是你逼死了暮月,现在又要杀死她,你以为我愿意?”

兰渃躺在地上,意识已经有些朦胧。她隐约听见寒傲绝喊着寒初尘这个名字,心中本能地一动,但来不及多想就突然被一种力量包裹……

——

沧澜之镜外。

瑶国,鬼摩崖。

戾气笼罩。

寒拂烟操控着手中的珠子,双眼紧紧盯着悬崖间那株白玉般的兰花,心中又兴奋又焦急。

戾气早已覆盖四周,但她刚刚才找到它。

终于找到了。就要成功了。

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把它拔下来呢?

天色已经有些朦朦亮了。

一个声音突然回响在她背后的山崖间:“北寒大公主好兴致啊。”

寒拂烟被这声音吓得一个哆嗦,珠子几乎拿不稳。

她回头看去,淡淡的戾气间一位气度尊华的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寒拂烟刚要开口,一阵清气忽然扫荡山谷,数十名高级皇家侍卫将她团团围住。……

那边山崖,有人在小声抱怨:“鬼摩崖的守卫都怎么回事啊。”

“是他们放她进来的。”

“为什么啊!?”

“耍她玩呗。”

“这,这可是关系渃儿姐姐性命的大事,怎么可以开玩笑!”

“没关系,五叶玉兰的根与山脉一体,是不可能被拔掉的。再说她到这里也不过一刻钟。”

“可是渃儿姐姐在沧澜之镜里面啊,而且可能遇到危险!”

“……你怎么不早说?”

“……”

“……不过也没事,只是那丫头或许要受一阵苦了。唉,也不怪那些守卫。回头我自己向她请罪吧。”

——

沧澜之镜。

兰渃觉得有一股清爽的气息在推自己,温和地活动,经脉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腹部的疼痛随之慢慢散去。

那气息让她很愉悦。她被那气息推着,有意识没意识地想做点什么。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指尖、从周身灵动地溜了过去。

“噬火诛魂!”

有人惊喜的喊声让兰渃的神识顿时清醒。

她睁眼,发现自己盘腿端坐于莲花台上,莲花台自是以水砌成,周身莲瓣绽开,淡淡佛光。

莲花生我,我生莲花。

佛光照我,我照佛光。

还有人忽然发疯了似的大喊:“你想用这个要我的命?做梦!我告诉你,你用错人了!你不但弄不死我反而会弄死你自己!哈哈!等着吧!”

可惜这个时候,兰渃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她沉浸在这洁净的世界里。

以前也用过噬火诛魂,但不曾令她这样舒畅。

这次莲花不在别的什么地方。她在莲花上。似乎这才是属于她的位置。

鱼肚白的天空,有久违了的声音隐隐响着。

境生魂善无灭魂恶诛觉解。

她浅浅地笑,不由自主地轻轻念起。

下一刻,水如剑,冰如刀,自藏海般的莲花飞旋而出。

再下一刻,天降霹雳,四野震惊,兽魂消散,戾气遁形。

再下一刻,荒野回响起困兽绝望的嘶吼。

再下一刻,哧地一声刀响,法术散去的黑衣男子被抹了脖子。

再下一刻,甘霖普降,荡涤天地。

再下一刻,东方破晓,天下平明。

沧澜之镜,碎无痕迹。

……

是年十月,连王龙祁及龙氏后人携兽魂珠重新归隐冰叠山连王宫。龙氏家族自此中兴。

同月,瑶王顺利诞下一女,是为惠安公主。普天同庆。

十一月,暮翩法师归隐瑶国之南。

同月,南清香无痕公子归葬。

十二月,南清、北寒、瑶国三国订立盟约,三国各自罢兵,天下安定。

次年正月,北寒扶桑公子登基,整顿宗族,抚恤故旧,更法度,革积弊。

同月,葬宗室于战乱殁身者。

是月,北寒冰叠山以南未降大雪,世人称奇。

二月,瑶王督过鬼摩崖守卫头领十人,开督过守卫之先河。

同年六月,南清帝大婚,十里红锦迎娶瑶国朱雀大将军,万人空巷,盛况一时。

……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史官呈上来的东西啊。”感受到有人从身后圈住自己,兰渃笑意更浓,“‘顺利产下一女’的‘顺利’二字真是用得好极了。”

冥昭闻言,偏头亲了亲她的嘴角。

这情浓时分忽然有侍卫来报:“公主殿下醒了,正四处寻您二位呢。”

兰渃失笑。

惠安这孩子性格特别活泼开朗,这是好事,可有时似乎太好动了些,也不知遗传了谁的。或许是因为怀她那阵子自己东奔西跑的?这会儿侍卫说“四处寻找”,意味着惠安可能已经把寝宫闹翻天了!

“走,看丫头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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