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包办婚姻?(1 / 1)
被室外的风一吹,兰渃瞬间惊醒。而她内心求知的渴望却越来越强烈。于是,走到行宫门口时,她对羽夕道:“渃儿还想在街上走走,就不与哥哥同路了。”
羽夕闻言,眸子深处闪过一道暗光,面上依然是醉人的笑意:“那我就先回府了。你也早点回去。”
兰渃在街上逛了一圈,就又回到了北寒太子行宫。
扶桑听闻通报,连忙出来迎接。“长公主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兰渃看着他微微诧异的神情,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嗯,没有,我只是,想再听一曲。”唉,这样无聊的要求,好丢人啊。
扶桑注视着她,温润一笑:“公主请。”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演奏者,同样的琴,琴音却放开了拘束。
那些幽藏的感情迸发出来,好像雪原一样苍茫,好像冰棱一样孤寂。如同冰河悬空,如同雪压枯枝,如同阴云万里。
那些音符,一声一声,都刺骨地锥在心上。
琴声戛然而止。
一种淡雅的香气缓缓飘来,带来那人柔和的声音:“怎么了?”
兰渃蜷缩着,颤抖着,埋着头,半晌才道:“我,我冷。”
那琴音,似乎唤醒了她心底的某种东西。寒风从心底涌来,毫不留情地降下一场大雪,把她的春暖花开统统掩盖。
她用手中的茶水温暖着自己,喃喃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雪。”
扶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异。须臾,他浅笑:“本来,就是如此啊。”
“这世界,不只有冬天的……”
茶雾渺渺之中,沉默久久。
很久以后,扶桑轻声道:“是吗……”
——
第二日,大皇子府正厅。
羽夕悠悠地把目光从手上的书本转向正走过来的兰渃:“坐吧。”
兰渃坐下,内心有点小忐忑。
羽夕似乎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道:“听说最近经常有男子出入你府中啊。”
兰渃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是琅苍被发现了!她嘿嘿一笑:“那些是从外面请的花匠。”
“哦?花匠?”羽夕拔高了声音,“你府上那些侍女都不会种花吗?”
“嗯,不是啊。”兰渃眼睛闪了闪,“我请的那些都是天下一流的花匠,我的那些侍女虽然会种花,但怎有他们种得好。”
羽夕“哦”了一声,点点头。兰渃的脑袋在这短暂的片刻里飞快运转。看来以后不能让琅苍从正门走……
羽夕忽然又道:“你觉得北寒太子如何?”
兰渃答道:“他啊,琴弹得还不错。”
羽夕认真地看着她,暖如春风的眸光深处似乎涌动着什么:“如果,要你嫁给他呢?”
“虾米?!!”兰渃惊得跳了起来。靠!包办婚姻吗?她认识扶桑才几天呐?
羽夕浅浅一笑:“我是说如果。”仿佛刚才的眸光波动真的只是幻象。
兰渃长舒了口气,坐回原处:“千万别给我包办婚姻。我要嫁也要嫁给我喜欢的。”
羽夕瞅着她,眸中闪过一道光:“是,你要嫁也要嫁你喜欢的。父皇也是这个意思。”
他收回眸光,笑了笑。笑得有点自嘲。
渃儿。我希望你不被湮没尘埃。我更希望你过得幸福。哪怕,只是看着你幸福。
兰渃心想,难道自己和扶桑已经被八卦了?自己不就是单独听了一次他弹琴么……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她想不被人八卦也不成了——
某天清晨,扶桑传话来说,请她去登山。
山色空濛,云雾茫茫。百鸟鸣啭,花香点点。虽已是春暖时节,山谷里一阵风吹来,还是会让人冷得打寒噤。
兰渃把身上的衣服拢了拢,道:“你怎么想到请我爬山的?”
扶桑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走着,玉色的衣袍不染纤尘。“怎有此问?”
“为什么不是游湖?”多少公子佳人约会不都是游湖嘛。丰州城附近湖泊也不少。虽然,咳咳,兰渃不认为她在和扶桑约会。
扶桑脚步猛然一顿。
兰渃险些撞上去。她有些尴尬地抬眼瞅了瞅扶桑:“你怎么不往前走了?”
扶桑却不回答她,一双沉静的眸子看着兰渃:“……游湖?”
“嗯,是啊。”兰渃笑了一下,道,“游湖比爬山轻松多了。”她现在膝盖都酸了,哎呦哎呦。
扶桑却转身继续前行,声音平淡无波:“我住的地方没有湖。我从来只爬山,不游湖。”
兰渃听得愣了一愣,道:“想不到你还有爬山这个爱好。”
扶桑顿了半晌,道:“游湖有什么趣味?不过是站在平地上罢了,又不是潜下水去。倒不如爬山来得尽兴。”
兰渃正感叹着这样累的运动他却说有意思,可见扶桑这个人品味不一般,扶桑却把一串果子塞到她手里:“尝尝看。”
兰渃将那红红的小野果向嘴里扔了一个,品咂道:“嗯,挺清甜的。”
扶桑便不说话,只是一边走一边摘着果子。兰渃瞧着他的动作,觉得那真是行云流水。
只听扶桑忽然道:“想必你也累了。我们就在这山坡上休息一下吧。”
这是一处林间空地,坡度不是很大,上面绒绒地覆着一层绿草。四周是清脆的鸟鸣和芬芳的花朵,头顶是湛蓝无云的天空。
兰渃嚼着野果躺在地上,觉得这样的时光才真是惬意。
扶桑在她身边轻叹道:“南清的山与北寒的毕竟是不同。”
兰渃偏头看他:“北寒的山是怎样的?”
“北寒的山又高又险,怪石嶙峋。南清的山与之相比,真是和缓得很。北寒的山上都是笔直参天的大树,空地上一般没有这样茂盛的植物的。”
兰渃眯着眼睛,不禁神往了起来。想必那山峰拔地而起,直入云霄的雄伟景观,一定与幻苍山有得一拼。
她又问道:“除了山,北寒与南清还有什么不同?”
“北寒没有这里温暖湿润。夏天还算好,冬天可是严寒。雪从十月起就断断续续地下,一直到来年三月才停。”说罢,扶桑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什么。
兰渃奇道:“竟有这样的事。难怪你们北寒的侍卫一个个都长得那样魁梧。”
扶桑不由得一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兰渃瞅着他,眸光流转:“不也养出个你这样的翩翩公子么。”
扶桑唇角弯了弯,神情却有些怅惘:“大约我是个异类吧。”
兰渃随之沉默了下来。
风景如画,簌簌落花。
扶桑忽然道:“其实你是懂我琴的,对不对。”
兰渃抬头望着他,一言不发,心下却有一些吃惊。她,懂……他?
扶桑并不看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红尘万丈,知音难觅。扶桑能遇见兰渃公主,倒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