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楼有聚缘(1 / 1)
“嘿,不错嘛,有进步。”
坐在梅花桩上的兰渃赞叹地俯视着地上正练功的冥昭。这家伙那么不要命地硬干,居然真的见了效。才过了短短三日,他的内息就恢复到可以熄灭蜡烛的水平了。
三日?对,三日。这三天兰渃昏天黑地的抄《南清国史密稿》,终于在三日内抄完了。嘿嘿,等会就给羽夕送去。
冥昭望着那些刚刚熄灭的蜡烛,眸子里闪过一道惊异的光。为什么每次公主来看他练功的时候,蜡烛都会多熄几根呢?难道蜡烛和她有仇?
或者是她能带来好运?
冥昭马上将这个想法拍死在脑海里。要是这个面黄肌瘦的丫头能给他带来好运,她就不是清兰渃。
与此同时,兰渃却在非常满意地想,自己的法术的确是非常的厉害啊——所以嘛,像冥昭这种只练内力的人类怎么可能超过她呢?
——当然,冥昭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冥昭经过一番严谨推理,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蜡烛还是和这丫头有仇。
兰渃一手撑着梅花桩,一手托着下巴:“想必之前你武功很厉害吧。”
还在想着蜡烛的冥昭陡然听见她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还可以吧。”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会受那么重的伤?”
冥昭神色微变,敛眸道:“那些杀手也很厉害的。”
兰渃默然。这话不错。那些杀手她恐怕都敌不过,不是么。
半晌,她忽然说:“是谁想杀你呢?”
冥昭并未抬头:“我也不知道。”
兰渃惊讶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你自己和谁结了仇都不知道吗?”
冥昭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儿,目光闪烁:“大概是北寒的人吧。”
闻言,兰渃心中一动:“北寒?”
“我中的那种毒叫血煞,是北寒才有的毒。”
兰渃感觉浑身一热,仿佛心底春暖花开。她目光在冥昭身上凝滞,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他愿意告诉她了?不过凝滞只是一瞬。她收回目光:“你不知道血煞这种毒的拥有者?”
冥昭看了她一眼,道:“北寒各路高手都隐藏得很深,我怎么会有幸认识她们。”可是不幸被他们认识了。
目前这没什么关系。公主府非常安全,他们一时是不会找到这里的。
冥昭微仰起头,看见坐在梅花桩上的兰渃。屋子的门敞开着,外面的光线全数照入,投在她的侧脸上。她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遮住了她流转的眸光。她身形纤细而不纤弱,暖白的衣襟浮动间可见韵致。
撇开她蜡黄的脸色和细微的雀斑不看,她其实很美的。有一种气息在她周身飘散,淡淡的幽香,似曾相识的味道。她仿佛是一朵高贵圣洁的白兰花,大大方方让不染纤尘的气息溢在人间。
“冥昭。”声音轻柔纯净,似轻颤的花瓣。
“嗯?”他此时目光有几分迷离,愈显出眸子琉璃般的色泽。可惜兰渃低着头,并未看见。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别的颜色的衣服,我还是给你黑色的好了。”
他绽开一抹浅笑:“无事。月白色很好的。”
——
天色有些晚了。华灯初上,灯红酒绿,整条街上一片辉煌光亮,一直延伸到天际。
兰渃骑着马,和羽夕并马在街上走着。
她想不明白自己脑袋怎么就抽过去了,居然跟冥昭道了歉。
直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
“怎么不带侍卫就出来了?”羽夕微笑地瞧着兰渃。
兰渃嘿嘿一笑:“我发疯了呗。”
疯了,真是疯了,被冥昭那家伙搞的神经错乱一个人杀到了羽夕府上把厚厚一摞抄写往他面前一甩才发现自己出门时忘记跟侍卫说一声了。不过跟着羽夕安全无虞。
羽夕摇了摇头:“下次别骑这么高的马。”
“为什么不让我骑?我不会摔下去的。”
羽夕轻笑:“我是说,你应该骑更高的马。”
“……”兰渃无语了一阵,被他打趣得心里倒也畅快了些。
——
酒楼名聚缘。这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丝竹声声。兰渃把整座酒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只见雕梁画栋层层而上,气势宏阔,笑纳八方来宾;飞榭小轩镶嵌其中,楼中有楼,真是别有韵致。
“真不错。”兰渃喃喃道,“好香啊……”
某吃货实在太投入,所以她悠哉了半天才发现,酒楼里,好像,没声了?兰渃瞅瞅众人聚焦在羽夕身上的目光,心下恍然:她的羽夕哥哥本来就是万人迷嘛,没办法。
好过了一会儿,四下里才有了点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这是哪家的公子啊,真是天人之姿。”
“好像是大皇子殿下!”
“不错不错,是他!”
“今天真是幸运,居然遇见了大皇子殿下!”
年轻公子们自愧不如地低下头,年轻姑娘们春心直跳眼神痴迷。
“咦,大皇子旁边的那位不是长公主吗?”
“哎呀,可不是吗。说来真是可惜呀,本来也是个美人的,怎料她体弱多病……”
“嘘!你还想不想活了!”
兰渃瞟了那些人一眼,嘴角一勾。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身边,惊为天人的男子含笑看过来,眸光春风般醉人,温暖了尚有些寒凉的空气。
她知道,这里面有羽夕的功劳。
兰渃朝他一笑,扭头向掌柜喊道:“掌柜的,一间上好的包房。”
酒楼掌柜这才从冻结状态里苏醒过来,诚惶诚恐道:“好的好的,二位请,二位请!”
佳肴在目,美酒飘香。处处精雕细琢的阁楼里没有丝竹喧哗,倒也清静得很。
兰渃才不管什么清静不清静,口水直流地就向饭桌扑了过去:“啊哈哈哈烧仔鸡老鸭汤椒盐排骨……”虽是家常菜,但她爱吃。
羽夕微笑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拿过一小罐酒来,玉指挑开了盖子,微斟了一些在玲珑的酒杯中,不声不响地独酌起来。
大啖狂嚼的兰渃突然停了下来,拿鼻子嗅了嗅,口齿不清地问:“什么东西这么香?”她望桌上扫视了一圈,才看见了那罐酒,顿时两眼放光,“咕咚”一下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个干净,说道:“是七月雪吗?”也不等羽夕开口,她劈手就来夺。
羽夕笑着蹙眉,将酒罐挪开不让她够着:“你身子骨弱,不能喝这么烈的酒。”
兰渃扁了扁嘴,委屈道:“就尝一点点也不行吗……”
“不行。”羽夕毅然断了兰渃的念想。说罢,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房间里,有一种哀怨的气息和酒的芳香一同萦绕。
过了一阵子,羽夕实在受不住了,便笑道:“要不,我给你取桂花酿来吧。一样好喝的。”
兰渃嘟着嘴,还是点了点头。有酒喝总比没有的好。
桂花酿是甜酒,几乎不醉人的,开封时倒也有甜浓的香味扑鼻,入口也是唇齿留香。但兰渃心里还是愤愤的——凭什么只给我喝甜酒,我又不是风一吹就倒了!
“渃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微醺的男子把玩着酒杯,玉色中映着他容颜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