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礼尚往来(1 / 1)
春雨贵如油,正月里的阳光同样贵如油。虽然映入眼帘的只是淡淡的一层光,没什么暖意,躺在躺椅上一边吃话梅一边晒太阳的兰渃倒觉得很是舒服。
舒服得像当下的阳光。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流霜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背,可怜兮兮地看着兰渃:“主子,这么多话梅你吃不完的……”
兰渃将那一大盘话梅护在怀里:“你知不知道望梅止渴?你想吃,那是你功夫没练到家。等你练完功了,你就会发现,其实那话梅看一看就够了。”顺手又向嘴里扔了一颗话梅。
流霜揉了揉鼻子,呐呐道:“主子我练就是了。不过主子这番回来怎么忽然给我们加了许多练功的任务?”
“等疏影暗香结束闭关,你问问她们就知道了。”想起那日的事,兰渃眸光一暗。她的梅花卫,还要再强,再强一些。
“也没见流云那丫头像我这样刻苦。”流霜撇撇嘴。
“她有其他事要做。”提到流云,兰渃眼前一亮。这几天冷芳阁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我看看你妹妹去。”
兰渃将那盘话梅撂在一旁桌上,起身,刚走几步,背后一只爪子就伸向了桌子——
“啪!”
兰渃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抽出一册书,扔在桌上:“这是梅花经升级版,我昨天刚写完的。这盘子里剩下的三十四颗话梅,我回来之前少了一颗,你就练一页梅花经。”
——
冷芳阁。流云等人一个不差地站在门外。
兰渃看着她们排排站的样子,挑了挑眉,问道:“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冥昭公子不需要人伺候么?”
流云上前道:“主子,是冥昭公子吩咐我们出来的。”
兰渃眸子里添了些许兴味:“有意思!”这家伙干什么呢?她眼珠转了一圈,道:“这几日冥昭公子伤势如何了?”
“已经可以走动了。”
“哦?那他可见着我给他的衣袍了?”
兰渃当时估摸着冥昭常穿黑衣,就使了个坏,故意给他准备了清一色的浅色衣袍。
“见着了。当时冥昭公子没提出异议。如今他穿的是月白的那一套。”
事实是冥昭脸色发青地把那些衣服翻了个遍,终于在一堆妃红色豆绿色的衣服里挑了一件还算看得过去的披上了。
兰渃是不知道这个过程的。不过她一眯眼,仿佛就能欣赏到冥昭那张发青的脸。她的心情顿时好上加好,感觉阳光都比方才暖了一圈。敢让我吃瘪?这就是教训!
“走,我们看看去。”兰渃伸手就要推门而入。
流云涨红了脸急声道:“主子,不妥当吧。”
兰渃哼了一声,说:“你不想去就在这儿守着,我一个人去。”说着就不见了人影。只见门外的侍卫们无语望天。
兰渃刚踏进冷芳阁,就听见隐隐约约的一阵声响。声音是从冷芳阁后厅那边发出的。
等等,冷芳阁后厅?兰渃一愣。后厅是个小型健身房呀。这家伙不会是练功去了吧?他才下地几天啊,这也太……能自残了吧。
不过,这不是重点。
烛火摇动,男子的衣袍在空中急舞,掀起一阵淡蓝色如自雪山蜿蜒而下的流泉般的晶莹;男子的长发在空中飞扬,卷起一缕乌亮的如从宇宙呼啸而来的流星般的光彩。他胸膛震动,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在烛光中粼粼可见;可那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里,绽放的是万千神彩。仿佛是炽热的朝阳,在万丈光辉中徐徐升腾,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让清冷的雾气和冰凉的云絮渐渐消融、升华!
心的外壳,轻轻碎了一道痕迹,一缕阳光倾泻进来。
而映在墙上的烛焰,依然在灼热的空气里肆意摇曳着。晨光已至,还须红烛何用?
不知哪里泛起的洪流,从天际滚滚而来,白浪滔天,惊涛拍岸!
蜡烛突然熄灭了。
几乎是同时,房中响起一喝:“谁!”
冥昭死死地盯着门的方向。
今天是他练功的第二天。昨天他已摸清楚,血煞之毒将他的内力毁去了大半,而他还重伤未愈。运用内力熄灭一排蜡烛,这是如今的他很难做到的。所以他知道,蜡烛不是他灭的!
兰渃整个人紧紧贴着墙壁,手心里冰凉的一层,不知是冷汗还是刚才的冷水。方才她一走神没控制住自己的意念,一缕水线直接向蜡烛飞了过去,,等她回过神来已来不及收回了!不知那水线有没有被发现。
怎么办?招不招?
兰渃一咬牙,有些僵硬地转身,推门。
冥昭见到是兰渃,脸色稍霁,但语气仍略低沉,有些意味不明道:“原来是公主。”
兰渃上前一步,汗涔涔地呵呵一笑:“哎呀,冥昭公子你在干什么啊?这么黑漆漆的……”
借着门外照进来的光,可以看见冥昭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瑰艳无边。
他忽然纵身而起,月白色的衣袍划出一道弧线,像是一片徐徐绽开的花瓣。兰渃只觉得眼前淡蓝色的晶莹一闪,卷起一阵淡淡的清香铺面,再看时他已坐在一旁的的梅花桩上了。男子斜倚在那里,唇边一抹浅笑,衣襟飘摆,端的风流。
兰渃一时有些怔忡。只听耳畔忽然一声细语飘过:“你想不想坐上来?”
兰若根本没注意冥昭在说什么,只是就着那一声细语,愈发觉得梅花桩上的人飘然若仙了。其实这家伙不穿黑衣也挺好看的嘛……
呆愣间,一声轻笑擦过耳畔,腰上一紧,兰渃整个人忽地凌空而上。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在冥昭旁边的一根梅花桩上了。
她一转头,就对上了男子的俊颜。他依然美眸含笑地望着她,不过颊上却有一抹可疑的红。因为隔得太近,他身上清香的味道萦绕鼻端,久久不散。
“你怎么……”兰渃忽然不敢看他,试图往旁边挪,离他远一些。
“小心掉下去。”冥昭伸手扶住她,见她坐稳了,又向她凑过来,声音微微低沉,清香魅惑:“我怎么?”
兰渃扫了他一眼,呐呐道:“你一个大男人,弄这么香干什么?熏死人了……喂,你干什么!”兰渃美眸大睁地看着已落在地上的冥昭。
冥昭浅笑,淡淡惑人:“来而不往,非礼也。冥昭当然要小小地报答一下公主送衣服的恩情。”
“小气鬼!”兰渃火气直冒,却只能望着地上的冥昭干瞪眼,这个男人不能大度点吗?虽然好像是她不对在先……
“快把我弄下去!”
“你跳下来吧。”
兰渃快哭了:“这么高,我会摔死的!”丫的我没内力啊啊啊摔下去非死即伤……
“多大点事儿都不敢。”冥昭有些鄙视地看着她。
敢鄙视我?兰渃咬牙。摔就摔吧,摔死摔残也比被他鄙视强!她闭上眼睛,纵身一跳。
然后她什么事也没有地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