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我赔给你(4)(1 / 1)
用耳朵换的自由,怎么想都觉得是个赔本的买卖,苏建辉没出声在心里暗自说道,脸上装作没在意程伟京刚才说的话,在他眼前竖起两根手指,问:“这是几?”
程伟京一把抓住他摇晃的爪子,笑道:“你干嘛?我又没瞎。”
苏建辉却不由分说地关掉了机器,一字一句道:“再跟我聊下去你就快瞎了!你累了,别逞强。”
“好了,我去休息,你随意。”程伟京拿手中的红酒杯和苏建辉碰了下,将杯内的红酒饮尽,瞥了眼沙发边的酒柜,异常惋惜地说:“我真不喜欢红酒的味道。”
苏建辉对着口型说:“抱歉了,你的那些个宝贝都叫我扔了。”
程伟京望着酒柜无奈地笑了笑,越过苏建辉径自向卧室走去,站在卧室门口偷偷回头,只见苏建辉一杯一杯地喝下那根本灌不醉人的红酒,心里密密麻麻的失落与惆怅无处宣泄。
他们第一次尝试着像朋友一般相处,他们心照不宣,蹩脚的学习着如何去成为彼此的朋友,仅仅是朋友。
曾经,他最受不了的是苏建辉不论对谁都像对他一样温柔。当失去了,他心里的愤愤不平才终于消失。这些年他安静的享受着朋友和恋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可是,当有一个人最终取代了他曾经的位置,他才发现,那个位置是多么不同。苏建辉即便对所有人都温柔,却只会为唯一的那一个人失去理智,为他生气、着急,为他徘徊不定。
缘分这东西大概真的是三生前便注定了的。我爱你,你爱他,那对不起,即便你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接受,这就是程伟京。
六环上向西泽洋冲过去的车头是最后一次试探,从他扭转方向盘冲向树林那一刻开始,他对苏建辉已经绝望了,苏建辉选择了西泽洋。不论生死,从那一刻开始,他们注定了从今以后只能是朋友。
苏建辉懂他,所以苏建辉什么也没说。说出一句“对不起”能让他轻松,却也最伤人,他宁可把这句话一辈子放在心里。
始建上世纪末建成的B市第三小学教学楼是一个四层矮楼,泛黄的墙壁被油漆淋上鲜红的拆字,已没了穿梭在楼梯和教师之间嬉闹的孩子,楼孤寂地立于喧嚣的闹市中心。
阳光灿然的清晨,老树婆娑,西泽洋录下最后一段视频,从顶层一跃而下。
身体腾空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轻盈,仿佛可以将一切抛却,然而这美好的感觉是短暂的,骨骼碎裂的疼痛如期而至。与这疼痛相伴的是苏建辉越来越近的气息,西泽洋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只要苏建辉回到他身边,值得。
与此同时,手机短暂的一个震动,惊醒了还在梦里的苏建辉。苏建辉掀开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从办公室沙发上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有些懊恼地点开,画面跳出西泽洋的身影,让他一下子清醒起来。
视频中西泽洋坐在天台边沿,背后堆放着破旧课桌椅,风吹动老树枯枝沙沙作响,西泽洋清脆的声音录进视频里被风声扰乱,显得飘渺而遥远。
“建辉哥,你说你会接我电话但你食言了。”西泽洋微微一笑,随即那声音里撕裂开深沉的痛苦,他说:“我知道我又做错事了,可一切都晚了,赵晴晴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我快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怎么才能把她赔给你。”
画面剧烈的晃动,西泽洋站了起来转了身,背景变成了被枯枝遮蔽了大半的操场。
“我把自己赔给你,你能原谅我吗?”西泽洋漆黑的眼睛噙着泪,脸颊不自然地白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久。视频最后长达三秒的时间画面停留在西泽洋释然的笑脸上。
苏建辉握着手机的手都如筛糠,抽筋似的颤抖着的手指按下回拨,从此开始漫长的循环,无人接听。
空旷的学校里回放着悦耳的手机铃声,换之救护车的警报声划破这寂静的清晨,太阳缓缓升起,雨夹杂着雪纷纷而至。
新闻铺天盖地报道,一青年男子西某于清晨坠楼,系自杀,重伤入院。而此时苏建辉全然无知,开车驰骋在四环外的公路上,焦急而茫然地走过一处有一处寻找西泽洋的踪迹。
手机响了,苏建辉多希望是西泽洋,可打来的是坤胖儿。
苏建辉接起来坤胖儿第一句就问:“西泽洋在你那儿吗?”
苏建辉的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急忙答道:“没有,我正找他呢!”
“卧槽新闻报的不会真是他吧!”
“你说什么?什么新闻?那小子给我发了个视频就再也找不着人了,我都快急死了。”
苏建辉就知道西泽洋得出事,心里本就急的直冒火让坤胖儿半句话说的更着急,一变灯险些没和前头的车追了尾,一脚急刹车停在了路边儿。
坤胖儿心想B市能有几个姓西的呀,再一听苏建辉这话,那可能就八九不离十了,他反倒犹豫了,支支吾吾起来,“你开车呢吧?你先把车停边儿上。”
“停着呢,你快说吧!”
“新闻报刚才第三小学有个跳楼的,说姓西。那栋楼就四层,人应该没事,估计已经送到就近的医院了。”
苏建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炸了,耳边嗡嗡作响,连跟坤胖儿再说一句话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一脚油门踩到底,也不管红灯绿灯了,以时速一百二十迈直奔医院冲去。第三小学就在他公司边儿上,但他在四环上已经绕了大半圈,按平时开过去至少得两个小时,结果他连一个小时都没用了就停在了医院门口。
此时,医院门口被三三两两的记者围堵在门口,却无人敢向前去,医院大门正被六个身着黑西服的大块头保镖拦住。苏建辉走上前去,刚想说话还没说,其中一个保镖便朝他迎过来,狗腿子地替他拉开门,毕恭毕敬道:“您请跟我来。”
外头下着雨加雪,三月刚刚回暖得天气乍冷还寒,苏建辉穿着一身单衣急得满头大汗,六个魁梧的黑社会齐刷刷的给他鞠躬,苏建辉却如同被迎面砸了一盆冰水,浑身气得发抖。
西泽洋这是自导自演一场戏,拿他当猴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