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四（1 / 1）
十四
五岁的时候，她所在的学校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被害者正是她所在班级里的同学。之后那几天，学校全面停课，她也顺势回到了风车村的家中。只是她回去之后并不开心，每天闷闷不乐。虽然有时候会去酒馆和路飞闲话家常，但大多数情况下她都只是在听。后来她父母决定带她去海上旅行，帮助她缓解情绪。也正是在那一段时间里，她开始患有记忆混乱的毛病。十五岁出海时，为了保持自己人格的健全，她把一部分多余的记忆交给了她的仆人。对她而言，记忆与其说是思念体，莫如说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她只利用这个数据库的搜索引擎寻找她所需要的资料。在她十六岁成为吸血鬼的那年，为了增强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她又将记忆拿了回来。当时她独自一人住在亚马逊莉莉的一间小房子里，脑袋里突然爆棚的记忆需要她花很长的时间来梳理。
她之后也没有经常搭理多弗朗明戈。如果碰上了交易，她就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她会在这段交易的时间里把自己的思绪放空，并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神游。让她比较奇怪的是，他们的交易场所的明显以及交易的频率足以引起凯多的注意，为什么直到现在也不见那位四皇出手。或许路飞已经和凯多相遇了，并把他打倒了。这种可能性转身即逝，她也没做过多的理解。反正只要他不死，这比什么都好。
当交易结束后，多弗朗明戈叫她时，她的思绪并没有从一片空白里转过弯来。而当她回过神来，男人已经站在她的后方了。巨大的身躯投下了一片看不见的阴影，他的大手伸过来，想要靠近她，为了让她从迷茫中苏醒过来。可她只能看到那层阴影，投射在她的心上。他高大的身形给她造成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她的全身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一阵令她不适的气息从胃里猛地涌了上来，她愣了一下，尽管有所掩饰，但那一瞬间出现在眼底的恐惧没有逃过他敏锐的眼神。这是他难以见到的她的一部分真面目。想问她说怎么了，她却连连后退，躲避掉多弗朗明戈的阴影，双手掩面大口喘气，似乎方才的躲闪已经耗费掉了她所有的气力。全身上下软绵绵的。她没有回应他，回过神来时，心灵的冲击已经将她的半颗心给毁掉了。之后跟着堂吉诃德家族回到了基地，一言不发地倒在床上就睡了。
当天夜里，乔拉半夜醒来，她感到胃里由于饥饿正咕噜噜地发出声响，碍于懒惰，她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经过客厅的时候，她本没有注意到声响，偏偏她非要站定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月光从窗外照耀进来，投洒在白色的地板上。她突然听见了哭声。如小兽一般呜咽的哭声。待她回头，银色的月光铺洒在少女满是泪的容颜上，发出熠熠的闪光。Sherlock在哭，她正一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的哭泣，并且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她的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她裸（HX）露的膝盖上，她的手无力的放在腿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个点。那时候的她像一只小猫一样脆弱，孤立无援。乔拉平时并不怎么接近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总是很高冷的样子，表现得如此难以接近，使旁人觉得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她在哭。乔拉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不去安慰她，也或许是出于天生的母性光辉，她一边慢慢向Sherlock走近，一边给自己找了几个正当的理由，她在脑子里碎碎念，反正少主很喜欢她啦；反正她也没伤过家族里的人啦；看她哭得那么伤心就安慰一下她啦；要是就这么走了我的良心会不安啦等等。
她慢慢走过去，看着哭泣的少女，问道：“唉呀，小姑娘，在哭什么呢？”
对方理都没理她，把脸埋在颈窝里。这种无视态度立马把她惹火了，她在心里骂道如果不是老娘好心谁会理你！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慢慢凑近，在少女的旁边坐下来。现在的她与二十几年前的她判若两人。尽管多年征战，身材却还是无可遏止地发福起来。她也老了，蹲下身时，没来由地出现了这样的想法，让她颇为感伤。结果本来是她要安慰别人，怎么被这伤感情绪给感染了？她立马摇了摇头，打消了这种情绪，并从兜里拿出手帕，硬是把少女的头掰出来，用手帕抹抹对方脸上的泪，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女孩子爱哭，是不可以的噢。”
她的做法令Sherlock颇为惊讶，一下子泪都忘了流，怔怔地看着她。
“所以说呢，干嘛哭呢~”她的手帕上染满了血迹，“不哭不哭噢。”
这种乱哄带骗的态度让Sherlock没理由地想起了她妈妈。她的母亲并不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受到了伤害之后只会默默哭泣。关于这点，她可能有点遗传她的母亲。另一方面，她妈妈其实也不是个好妈妈，可Sherlock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她更爱自己了。
她站了起来。乔拉也跟着站了起来，“哦呀，不哭了吗？”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手帕。对方注意到她的眼神，说道：“这个我自己可以……诶？”手帕上面洁白得跟新的似的，她看了一眼Sherlock，觉得这家伙快要成为神了。“那……早点休息哦。”
给她闹得这么一出，自己起床的目的都不知道了，回房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究竟要干嘛来着，直到肚子发出饥饿的喊叫声她才知道自己是要找东西吃。这时候又困，她就索性不起床了。没过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多弗朗明戈。本着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件事情其实不要告诉少主比较好，毕竟这涉及到了Sherlock那不为人知的秘密。保密也可以建立她们之间的一种联系。但是，还是原谅她吧。她不过是个女人。一个愚蠢可怜而又充满着光辉的女人。作为家庭的成员，没有什么比得到多弗的赏识更让人觉得骄傲的了。于是，她背叛了这个秘密。
而多弗对她态度的变化，或许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潜移默化的。毕竟他为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就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在里面或许有为了证实自己力量强大的原因，可他又转念一想，不太明白为什么非要通过杀了她来证实自己的强大。至少在几天的相处下来，他觉得Sherlock虽然平时任性的要求挺多，但大部分都仅仅围绕在吃的部分，其他的好像还都是听他的。盟友的关系，他和她之间没有和家族成员的那种亲密，也没有和敌人之间的冷漠。关键是，当他想通了之后，他就不是非常想要利用她了。手术果实反正已经被人吃掉了，凯多那边关系已经崩裂了，而且虽说是盟友，他觉得自己更多的是把她当作了一个玩伴。大家都是王嘛，可以稍微理解一下对方的孤独。
在第二天，他看着她吃着迟到的早餐的时候，笑着问道，“听说你昨晚坐在角落里哭呀？”
她没说话。
“一个人哭，可不好噢，有什么人欺负你的话，我帮你杀了他吧！”
她没理他，吃完就回房间睡了。可他竟然不放弃，闯进她房间，坐在床边冲她叫道：“喂，告诉我嘛。”
这种腻烦劲跟路飞很像。她累得要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懒得理他。看她缩成一团躺在床上，他只好用线勾勾她的手指头，“喂！~Sherlock!”
“嗯……”
再勾勾手指：“跟我说说你的小时候吧！”
“……明天……”哭过的缘故，眼皮很重。
“……”他等了半天，感觉她似乎已经睡着了，试着再勾了一下。这回对方并没有理他，沉入了深深的睡眠中。他便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面颊，跳下床走出了房间。
她在半夜三更哭泣的事情就这么被有意无意地遗忘了。之后谁都没有提起过。大家都知道就算有目的性地去提问，她也不会说出口的。强迫性的问题会造成关系的破裂。他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给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好奇归好奇，如果她不愿意，他不问就是了。
第二天到来的时候，她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即使多弗朗明戈转弯抹角地提醒她，她就是装作一个没事人似的在客厅里看书。后来她想抽烟，发现烟已经没有了，就问多弗朗明戈要了几根过来。结果他告知她说在家族里不准抽烟。
“喂，告诉我嘛。”
她把烟丢在一边，继续看起书来。
他在旁边闲得无聊，“喂，Sherlock，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破坏这世界呀。”
她好死不死地回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这是那群天龙人混蛋的东西嘛。”
“……”她没说话。
“有了你的力量，我肯定可以得心应手的把这个世界全部摧坏掉了。”
……
“这样，那群天龙人也不敢不让我回到圣地了。”
……
“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吧？”
……
“啊，反正我也很讨厌……”
突然，她把书飞向一边，书页在空中啪啦地被撕裂。本来她就心情不好，被他这么烦了一下，她冲他大发脾气：“我真是搞不懂你！你被天龙人拒绝，难道还是这个世界的错吗？不应该是那群拒绝你的天龙人的错吗？一开始你只是要回到圣地，后来你说你恨那帮天龙人，现在你说你要破坏这世界，你到底想要什么？你难道还要用秘宝统治这世界？你不是只是想回到圣地吗？”
是的。其实他只是想要回到圣地。但是后来又是什么使他做出改变了呢？
她气冲冲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掉在地上的书页一片片捡了起来。又返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想要把它们一片片拼起来。无奈破裂的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似乎是修不好了。她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
“干嘛。”他回敬她，“可不是我把它弄坏的噢。”
那确实是。“你的线线果实能不能做些缝缝补补的工作？”
他觉得那实在是有失身份，而且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能这么用，但又不愿意让她得逞，便答道：“不能！”
“试一下吧。”她带有胁迫性地看着他，“反正都是线呀，帮我把书缝好。”
他又拒绝了她几次。在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她皱起眉头，再不理他，面无表情地跳下座位想要找胶水把书给粘好。他冲她生气，明明是她自己把书给弄坏的，非要我来修。我不愿意又冲我发脾气。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烦。最后，挣扎几下之后，他用线牵住了她，把她带回到身边，对她说：“我知道了，我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