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六（1 / 1）
六
经过与黑胡子的一战之后，她的名声可谓是沸沸扬扬，几乎世界各地的人都在讨论着她，不论是海军还是海贼，只要提起她的名字，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比较奇怪，这个过去名不见经传的女孩，是何以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以抗衡四皇的。我稍微梳理了一下，觉得那家伙就此结下的仇家实在是太多了。且不说海军那边，四皇中的黑胡子和Big Mom应当是已经盯上她了，再加上上次尤斯塔斯事件，以及她平日里为悬赏而斩杀海贼的斑斑劣迹。她的处境可谓相当危险，可惜上次观摩了她与黑胡子的战斗之后，我也不是很担心了。她太强大，想死都死不了。
在那之后，我辗转走过了许多地方，仍是没能找到她的踪影。那次战斗之后，她便逃窜到了我不知晓的地方，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过我对此情况早有准备。我在她身上安装了微型监视器，以便时刻掌握有关她的情况。那是一只长相可爱聪明乖巧的电话虫，饲养它，与它交好可是花费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好在结果也颇令人满意。当我对Sherlock说要把它放置在她身边时，她沉默地答应了。那些监视影像，我都一一留有备份，以便在日后能够提取出来仔细寻找她的弱点。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正是此举，也把我自己一步步推入深渊。
她目前正在一座我不知名的小镇上晃悠，以其一贯的风格坐在喷泉边，看书和抽烟。她抽烟很凶，身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满地堆了烟屁股。作为一名女孩，她这样的抽烟方式可是我不曾见过的。这种烟瘾虽然比毒瘾来得缓慢，却潜藏过深，并且持久。就像是一种慢性疾病，潜伏于体内，一旦发作，只会让你痛不欲生。她应该是疾病晚期，很难戒掉了。
她把现在抽剩的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里，左手翻书，右手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打开一看，却意外发现香烟已经一根不剩了。脸上浮现出略显遗憾的表情，把烟盒放到一边，又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
约莫是十分钟后，有个男人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打量起她的侧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确实是我们上次遇到的特拉法尔加·罗的同伴。他坐在她旁边，盯着她看，足有六十秒钟。
突然，Sherlock一抬头，严肃而认真地叫道：“佩金。”
他着实被她吓了一跳，傻愣愣地应道：“啊，啊？什么？”
她的语气不冷不淡，“烟没有了。”
男人听后，似乎有点无奈，“女孩子就不要抽烟嘛。”
不理会他这样的劝说，她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回击道，“你去买吧。”说着把一边的烟盒递给他，“就要这个牌子的，包装盒不要，把烟放在烟盒里。”
脑中浮现出这样的嘱咐，佩金还在懊恼着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她去帮她买烟。对，他应该更强硬一点，就算好说歹说也要让她戒烟的！不过他稍微注意到了Sherlock的一些变化。先不说她从两年前的人类女孩变成了吸血鬼，就连性格似乎都有些改变了。这些其实都还好，但他发现，她已经不叫他‘P仔’了。想到这，他有点失落。当然那名字本来就是她一时兴起取的花名罢了，但那时候对双方来说并不只是如此而已。至少彼此的距离因为这样的名字而拉近了一些。他想着，走到了便利店门口，手伸进去摸了摸口袋，正准备掏钱出来。
……
摸摸。
再摸摸。
瞬间石化在原地。
他没带钱！
丫的他平时都有好好带钱的，为什么就今天没有带！
都是因为夏其那混蛋说就下去走走钱什么带不带都无所谓啦反正刚刚吃饱饭你也不可能去餐馆反正路上碰到了什么东西你也没钱买你想买钱也不够所以你带钱干什么呢你拿着一个空空的钱包要去装阔少爷么？
混蛋！就算这样，虽然他穷，但是一包烟还是可以买的呀！
呜呜呜。他站在路上，心里这样哭诉，并在心里策划着解决方案。要不要返回问Sherlock要呢？不行！绝对不行！那他得多么没面子。就算Sherlock真的给他钱，肯定也会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他一番，想到她那副嘴脸，他就生气，此方案作废。要不要问夏其要呢？算了吧，他比我还穷。
他在路上走着，想着碰到一个是一个。先问着，指不定哪个家伙就带着钱了呢。不过让Sherlock等着，不知道回去会不会张牙舞爪地冲他发脾气。他第一个碰到的是厨师，结果丫的这家伙刚好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钱都拿去买了食材，竟然一丁点钱都没有剩下来。第二个碰到的是夏其，不过佩金刚好在生气中，都怪你丫的害得我得到处借钱！他冲夏其哼了一声直直就走，对方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第三个碰到的是贝波。一只白熊能有什么钱啊！他真是要倒地了，怎么遇到的都是一群穷鬼。气不打一处来，他腌腌地走上去，问道：“喂，贝波，有没有钱啊。”
会说话的白熊说道：“我没钱。你要干嘛。”
他呜呜地哭着说：“Sherlock让我去买烟，可是我忘了带钱。呜呜呜。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回去问她要么？我不要，我的颜面啊~~”说完，他才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要跟别人说自己在帮一个女孩子买烟，那他该多丢脸啊！怎么说也得是“因为我自己想抽烟了，但是没带钱吧！”更惨的是，他刚才没有注意到，现在眼角余光却打量到了一个人影。那人正眯着眼睛看着他，很熟悉，应该是船长。
……
我们的佩金同学突然觉得，今天诸事不顺，应该呆在船上不要下来为妙。
现在身后船长大人正跟着他，让他带着去见Sherlock，更让他感觉自己待会儿要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过，“呵呵，我们还是先去买烟吧……”只要是船长和他一起去买烟，贝波那个大嘴巴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情抖落给别人听！
好吧，虽然他很担心等会儿Sherlock的表情。
根本不用等，他们一走到便利店的门口就看见她了。估计是因为等了太久，只好自己上了。他们才刚刚走到门口，Sherlock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和他撞了个正着。当时她嘴巴里叼着根烟，显得有点痞像。她面无表情地瞥了特拉法尔加·罗一眼，再向佩金扬一扬下巴，示意他把烟盒交给她。他尴尬得不得了，手主动地伸了过去。她接过来，把香烟一股脑全倒进盒子里，再把空了的包装丢进一边的垃圾桶，一句话不说径直就走了。
佩金想都没想啪嗒啪嗒就跑着追了上去，特拉法尔加倒是没有，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
追了上去的男人放慢脚步走在她身边，问道：“喂，你怎么自己跑去买了？”
“慢。”
“什么？！”气得都要晕过去的佩金抗议道，“你让我买烟，钱都不给。”
听了这话，她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用讽刺的语调说：“你这么穷？”
“什么？！”他更生气了，“喂，我可是放下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去给你买烟耶！小孩子抽什么香烟。”
她理都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见她不理他，他无奈地嘀咕道，“才过了两年时间，怎么变得这么高冷了。”
Sherlock听了，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看见她笑了，他又不觉得她高冷了，便问道，“怎么，你们小两口还在吵架呢？”他指的是自家船长和眼前的这个女孩。但对方好像没听懂。
“什么？”她不明所以地问道。
唉呀。他想，看来船长还是没有表白。于是他又扯过另一个话题，“喂，Sherlock，你知不知道啊，上次你碰到黑胡子，船长他很担心呢，还有草帽路飞也是。虽然草帽说要马上去救你，但是被我们拦下来了，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贸然行事也只是浪费力气。我建议吧，你把生命卡给我们，这样无论你去到什么地方我们都可以找到你啦，他们也不会那么担心了。”
他们边走边说，已经回到刚才的公园了。Sherlock根本没打算理他，但又有点想要捉弄他，便偷偷地从手中的书里撕了一角，递给他。“喏。”
佩金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他早就做好了少女不搭理他的心理准备了，但没想到她还真的把生命卡给了他，这对他来说又是一个惊喜。于是他坐在她身边，高高兴兴地看着眼前的喷泉。
这样Sherlock就不高兴了，她问道：“你干嘛要跟着我？”
他答：“稍微看着你咯。省得你又被人欺负了。”
她说：“你走开。”
他问：“干嘛啦。”
她说：“你在我就没办法抽烟了。”
他望望四周，发觉除了她和自己还真没有别人了，一方面觉得这孩子还挺有素质，考虑到二手烟，一方面又啰嗦道：“既然不想让别人吸二手烟，你就不要抽烟嘛。”说着便走到了离她远一点的空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她一边抽烟一边看书。但没过多久忍不住无聊的佩金同学又走过来，一把便把她手中的烟抢过来摁灭在烟灰缸里，怕她生气，还顺便当跑腿把烟灰缸里的香烟给丢了。她倒没说什么，就看着他。
等他回来后，她就把烟灰缸收进箱子里，书也不看了。两个人沉默不语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终于又耐不住性子，他本来就不适合安静，大叫起来：“啊啊~！无聊死了。我们去走走吧。”
她只想快点摆脱他了，答道：“走吧。”
这真是他今天所做的最坏的决定了。这之前，在镇上闲逛看见她后决定跑来搭讪，答应买烟，没带钱，遇见船长，这些事情与他现在所做的这个‘我们去走走吧’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对他来说最普通的决定，却带来了最恶的结果。
他没有想到会遇见敌人。
他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敌人。
而他看见敌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拉着她的手便逃进了树林里。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直面敌人的勇气，在这两年时间里，他自己也是有所进步的。况且，他也知道，现在的Sherlock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她要杀谁真是太易如反掌了。但他明白自己之所以会逃跑，只因为他希望她还是两年前那个很普通的人类女孩。那时候的她不是吸血鬼，也没有学会面无表情，更没有烟瘾。那个时候她一点力量都没有，总是被人欺负，被打一下都要大哭大闹，也没有什么刀枪棍棒，大概唯一的一项技能就是嘴炮了。可是那个她比现在这个会杀人的吸血鬼好多了。真是好太多了。至少，那个女孩，还是他的朋友。
他跑得气喘吁吁，在黑漆漆的森林里放开她的手，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答道，“没有。”
他说，“好，那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他马上跑回去，想着可以找船长，也可以自己解决敌人。Sherlock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背影，等到视线里再没有他的身影时，转身便走了。她本身就没有等他的义务，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么她可以在刚才就把那个想要杀了她的人给解决掉了。她当然知道佩金在想什么，但那对她一点都不重要。她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她不可能因为别人不愿意她干什么，她就不干什么。被讨厌也好，被抛弃也罢，那些都与她无关。她有她自己的梦想，而她为了这梦想可以杀光所有人，由于这个虚幻的梦沾染了血腥的味道，使得它的本质从拥有梦的荣耀转变成了一种只顾于利己的不义。
她又找到了刚才的敌人，对方的块头虽不比前几天碰到的巨人族守卫和圣胡安·恶狼，但与她相比却是已经足够了。她仰视对方，问道：“你要杀了我，为什么？”
对方冷哼一声，伸出手来要抓住女孩。她没有躲闪，在她要被抓住之际，突然佩金出现了。他抱着Sherlock连连往后躲避，他很想责怪她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可现在的情势不允许他多说一句，他只是放开了她，把她拉到身后，轻声说道：“好好躲在我背后。”继而他决定要正式面对敌人时，一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一把冰冷的，血红色的刀，像她的眼睛。
吸血鬼说：“烦死了。给我滚开。”
他的心震颤了一下，在面对一个曾经熟悉的、现在却是陌生的朋友时，他发现自己连脸上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无法控制。他说道，“我不能滚。我得保护你。”
太执着。这种拙劣的、带着点儿天真的执着的表情，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他的无力。他很希望能把凭一己之力救出陷入深渊的朋友，他还想回到过去的无厘头、没有烦恼的生活中。那是不可能，她想，因为每一个说会好好保护她的人，都没有遵守承诺。
她不再理他，向前走了几步，这当儿，他还想挣扎着想拉住她，但当他的手抓住她的臂肘时，她一转身，毫不留情地就挥刀。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的痛楚很久才传过来，血把衣服都给染湿了。他跪倒在地，大口的喘气，惊讶地看着她。
她已经转过身去了，饮过鲜血的刀刃相当兴奋，尖锐的表情瞪着对她怀有杀意的敌人。
闻讯赶来的Tafalgar·Law看到满身是血的佩金，愣了一下，再看了吸血鬼。他明白了整个局面。
“Sherlock!”相逢之后，这是他首次叫她的名字，他的声音那样撕心裂肺，又有点痛彻心扉，为了一个已经改变了的人，为了一个已经无法改变的人，“你如果把他给杀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可是。她手起刀落，敌人的头颅从他的身体上缓缓掉落下来，切断的脖颈上的血如瀑布似的喷涌出来，飞溅到她的脸上，以致她苍白的脸上满是鲜血，而她则沐浴在鲜血中，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
“不会原谅我……？”她脸上的表情扭曲了，喉咙里发出吃吃的笑声，“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