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1 / 1）
“阿北阿北，我碰上学长了！”朋友狂喜中带着紧张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因为周围有些嘈杂，匡露的声音又不大，顾南北需要很仔细才能辨别清楚她的每一个字，“我告诉他你们都要上补习班，今天全天没空，就这样，别说漏嘴！”说完这句匡露马上就切断了通话，搞得顾南北皱紧了眉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等她理清思路，另一个通话要求就连上了顾南北的PT，提示上显示出安卓的名字；看到这两个字，女孩心中有了点猜测，不得不认真调整一下面部表情后才按了通话键。
学长显然安装过减噪的软件，虽然背景音跟匡露十分相似，却完全遮盖不住他那温柔阳光的声线。他先礼貌地道了好久不见，顺便问候了顾南北的家人，然后才提起他在陪侄女儿去溜冰场的时候在附近遇上了匡露，听她说起顾南北现在在上补习班。
“其实不算什么补习班啦。”顾南北往沙发那个方向划拉了一眼，发现学霸脸色虽不好看，至少没有在继续教训妹妹，稍微放了点心，语调也越发轻松。“我现在在同学家，他的成绩非常好。”
“偶尔放松一下也好，你可以和那位同学一起过来。今天傍晚有冰上音乐剧，Valentine’s Tear，我订了包厢，可以坐8个人。”
“谢谢学长，可是这也没几个月了，我觉得还是考完试再放松的好，毕竟我以前的成绩太烂了。”顾南北对着音孔长长叹了口气，听起来萧瑟味儿很浓，于是那边也没坚持，倒鼓励了她几句，说会在大学里迎接她。
结束通话，顾南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后头便传来一声揶揄：“阿北姐，你刚才撒谎哦。”
“绝对没有，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不然，你挑一句假的出来？”顾南北挑挑眉头，在努力回想的韩菲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放下自己背了许久的登山包：既然匡露放了她鸽子，给她带的东西当然就不用留着了。顾南北直接把一大盒子各种口味的手制纸杯蛋糕送给了韩菲，还附送她今天上午在自家温室里摘的一筐新鲜草莓。
看到那五颜六色还用巧克力酱画着各种小动物的蛋糕，小女孩快活得想马上就吃一个，可哥哥却禁止她在快到饭点的时候吃点心，所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提出下午带给同学一起吃。结果学霸轻笑一声，以睥睨众生的姿态说了这样一句话：“你确定要直接带给你的同学，不先试毒？”
“喂！”顾南北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觉得学霸此举实在过分。“我吃一个给你看总行了吧！”
“快到午饭时间了，会影响消化。”
“那我拿回去自己吃！”
“已经送出的东西还要收回去，你不觉得丢人吗？”池誉一句话说得顾南北哑口无言，只是咬牙瞪着那家伙；韩菲抱着保鲜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倒是守在门口的Loki耐不住寂寞，汪汪大叫了两声，把脖子上的铃铛摇得发出一连串清亮的声响，打破了这气氛紧张的一幕。
“去摘菜。”学霸从沙发里站起身来，他妹妹也条件反射地立即弹了起来，结果她哥眯起眼睛，不耐烦地说了三个字，“不是你。”
“呃，我去？”接收到学霸那看傻子一般的目光，顾南北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好吧。”她妥协地点点头，扭头问那突然皱起眉头，表情同她哥当真有几分相像的小女孩，“小菲想吃啥？”
韩菲表示自己欢喜吃蘑菇，最好是很多很多蘑菇；顾南北瞟了眼学霸的背影，呵呵笑了两声，动作利索地追了上去，不敢承诺一定会满足她的愿望。
玻璃温室设在住家南边，虽然近些年来家养植物十分流行，不过顾南北是头一次看到这么规整的温室：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间，温室里头从高到低安了三排架子，虽然占地面积不到五十平方，里头竟然种着40多种蔬菜。带有自动灌溉设施的支架上两层用的是轻便的多孔膜，只有最下层用的才是营养土，按照植物的喜阳性，从上到下依次栽种。
豆苗、菠菜、小青菜、豆角、萝卜秧儿……一眼望去满满是生机勃勃的绿色；温室玻璃透亮得几乎没有一丝浮尘，里头也打理得十分整洁干净，顾南北觉得，除了自己家的那个，这是她见过最漂亮的温室。
这些作物长得都不错，眼看学霸带她过来之后便只是做做查看数据，调整一下支架高度之类的技术活儿，顾南北便按照自己的心意拣了两把熟得刚好的菠菜，摘了两个灯笼椒，再掐一把小葱，挖了一头蒜和几个芋头，然后便开始找蘑菇。因为身怀作弊器，她很快就找到了藏在温室最底下，要掀开过道上铺着的隔板才能找到的培养基。第一个“蘑菇房”里头三三两两长着几个口蘑，最大的也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再打开下一个“蘑菇房”，也是差不多同样的结果。她问学霸还有没有其他隐藏机关，结果池誉很残酷地告诉她，妹妹在他离家期间用白水煮着吃完了所有的蘑菇，其他什么都没碰，就这些小豆丁还是这两天新长出来的。
难怪哥哥要唠叨！谁遇上这样的妹妹不唠叨……
好在我最会长蘑菇了……
顾南北在心里给学霸平了反，顺便为自己点了个赞，蹲下身去集中精神，指尖轻轻抚上一枚刚长出不久的圆蘑——乳白色的小伞盖在她手底下膨胀、膨胀，长成鸡蛋大小方才停止；紧接着，一个个新的小蘑菇迫不及待地从棕褐色的培养基上冒了出来，如同吹气球一样，一个呼吸之间便长得白白胖胖挨挨挤挤，挤得完全看不到底下的培养基，挤到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晕倒。
长完圆蘑，顾南北又把手伸向旁边的鸡腿菇，然后是榛蘑、平菇、香菇、金针菇……总之将所有的蘑菇都催了一遍，然后用小刀切下差不多够做一盘菜的分量，得意洋洋地冲学霸使了个眼色，“初中应该比高中晚开学吧？我看还能够小菲煮上一个星期！”
见学霸反倒用更加不善的眼神看她，顾南北摊摊手，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是用你原先那些菌株长出来的，绝对没有毒。吃完这一茬别忘了补充培养基就行，不然下一茬就长不好了。”
“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
“生命的奇迹……哦！”一时没留心，顾南北的脑门又被狠狠弹了一下，疼得她差点松开手里的菜篮，泪汪汪地眨了好几下眼。
“我订了一批带着成品的新培养基刚刚好到货。”抛下这样一句话，学霸接过女孩手中的菜篮子，转身便离开了温室；终于空出手来的顾南北狠狠地揉了两下额头，无奈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虽然这年头不缺先进炉具炊具，不缺炒菜机器人，也不缺各种鲜味料，几乎所有主妇都能整治出一桌好饭菜来，虽然之前已经领教过学霸的厨艺，顾南北仍是一闻到香味起便想拜倒在他围裙底下求收徒——蒜蓉菠菜、红椒炒牛肉、滑炒菌菇、芋头排骨汤——只是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而且用的还是合成肉类，不仅色泽鲜亮得好像完美的艺术品一般，找不到任何瑕疵，连口味上也完全无可挑剔。食物原汁原味的鲜美和口感与调料相辅相成，无论是咸淡还是火候，所有的一切都搭配得恰到好处，不能添多一丝，也不必减损一毫。
所以他才这么瘦吧……
不能自己做饭的时候肯定吃不下多少……
所以说，厨艺太好也有这么一个坏处啊……
顾南北吃得极慢，每一口都足足嚼了三十下才往里头咽，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庆幸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她在天桥上丢下伤心的韩菲不管，现在估计只能落得个吃便当的下场，哪里能有这样的大餐吃。
见她吃饭速度如此之慢，再看看已经被妹妹扫荡掉三分之二的盘子，池誉想了想，终究还是说了一句：“并没有重到难以容忍的程度。”
顾南北抬起头，无意识地连续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哦，我只是……习惯了好东西要慢慢吃。”
“阿北姐，手快有手慢无哟~”韩菲一边说着一边用勺子扫荡了一大片菌菇，得意地冲她挤了挤眼。顾南北回了一个微笑，客气地应道：“你多吃点，下午要运动呢。”
“我还没同意。”
韩菲一听她哥这么说就急了，“阿北姐也在，给我个面子嘛！”她一个劲儿地给顾南北使眼色，虽然后者不觉得自己对学霸而言有什么影响力，仍然列举了几项滑冰的好处来帮腔。因为有理有据，池誉最终还是批准了他妹妹的出行，高兴得小姑娘三口两口就吃完碗里的东西，马上就开始对着PT唧唧喳喳地呼朋唤友，告诉大家这一天大的好消息。
吃完午饭，顾南北很自觉地帮忙收拾了桌子，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之后便在学霸的监督之下给韩菲讲了讲溜冰场上的安全注意事项，还保证以后有机会一定教她学花式。离孩子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时，韩菲乐不颠儿地跑上楼去换衣服，顾南北则趁此机会向学霸告辞。
听完她的道别，学霸刷着自己的PT，有些懒懒地报了个数字：“4.84。”
想起那天被强加的约定，顾南北背心一凛，有那么点儿心虚气短地解释道，“那天哪有时间做题嘛，我……”
“距离我发出那份试卷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十三个小时二十四分钟。”
“呃——”顾南北哑口无言了一会儿，认命地叹了口气，“我到家之后就开始做！”
“现在就做。”池誉将自己手里的备用光屏递到顾南北面前，上面显示的正是那份卷子的第一题。跟他互瞪了5秒钟，女孩终于屈服地耷下了肩膀，拿起光屏，在沙发上找了个离学霸最远的角落，坐下之后身子还用力往扶手上挤了挤，以确保自己确实找了个最远的位置。
也许是大棒政策对她有着神奇的功效，抑或是经过之前几张试卷的折磨，她已经开始熟悉学霸的出题模式，顾南北这张卷子答得相当的好。阅卷之后，池誉给出了一个4.87的超高分，而后冲那大大松了一口气，险些没瘫在沙发里的女孩扬了扬唇角，“准备好接受惩罚了么？”
“啥？！”顾南北一个激灵从沙发里跳起来，左手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生怕心脏被吓得冲破胸腔跳出来，“4.84！你自己说的，考到4.84就行！”
“我那时候说的是‘如果明天不能拿到4.84以上的分数，你会受到惩罚。’你晚了四天十五个小时零七分钟。”
顾南北默默用灵魂摆了个orz的动作，无法反驳学霸那毫无漏洞的逻辑，只能乖乖地举双手投降，然后在心里祈祷他能手下留情。当她听到“去做饺子”这样一个指令时，顾南北简直是喜出望外，急不可耐地叫道：“这么简单？”
“你想要别的惩罚方式？”
“不，这样很好，非常好！”顾南北忽略了学霸的冷眼，兴冲冲地朝厨房奔去。尽管半分钟后就明白了任务内容不仅是晚饭吃的饺子，还包括韩菲在接下来六天里要吃的饺子，她仍是打心底里觉得学霸今天出奇地好说话，居然就这样轻轻地放过了她。要知道，以前夏令营的时候有一次她忘交了作业，琅玕可是罚她在两天内足足多背了60页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