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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偶遇故人
当成茹向王知州要连环盗窃案的所有资料时,王知州着实吓了一跳,他还以为他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呢。
成茹告诉他不用紧张,她只是对这个盗窃团伙很感兴趣而已,没有责怪他失职的意思。
拿到资料后,整整一天的时间,成茹和廉劭两人都在认真地查看。最后,成茹说:“这哪是什么盗窃团伙,我看根本就是一个人嘛。”
“何以见得?”
“说得神乎其神,来无影去无踪的,在做了那么多案之后,竟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说是团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样的团伙,不仅组织性纪律性极佳,配合密切,而且人人都要有出神入化的武功。另外,你看他每次拿的东西,也都是一个人的分量。那样出色的团伙怎么也不会一次就拿那么点东西吧?而且他们那么多人藏匿起来,也困难了点,就算每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都有个正当的身份,但流窜作案的时候竟然没有一点暴露,我觉得不太可能。这些办案人员一定是被他镇住了,才搞出了什么盗窃集团之类的鬼话,顶多两个人,一个人的可能性最大。”
“我很想去现场看看,单从这上面看,根本什么也没有,但是在现场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痕迹。”
“是啊,但是现场早就被破坏了,看了也没用,最近的一起发生在景知县家,他家恐怕已经被分得七零八落了吧。”
“公主打算从哪里着手?”
“我怎么知道?如果是杀人案可以从动机着手,可盗窃,人人都有动机,因为动机根本就是为钱嘛。”
“那怎么办?”
“等着撞大运呗。”
“……”
“廉劭,你想把他抓住吗?”
“公主,难道你不想抓盗贼吗?”
“你看,他盗过的人家,都是那些达官贵人,说不定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呢?”成茹观察着廉劭的表情,她想知道他站在哪一边。
“如果是劫富济贫,倒也……不过,并不是所有达官贵人的家财都是不义之财。”
“如果他偷的都是不义之财呢?”
“……”“公主,我总觉得,就算别人的是不义之财,也不应该用偷盗的手段。”
成茹微笑着点点头,她对廉劭的回答很满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算他是个侠盗,但他的财取之无道,也绝不能纵容。”
廉劭开始为这个侠盗担心起来,就算不赞同他的做法,但也不希望他受到什么制裁。成茹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说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个侠盗呢,如果他只劫富不济贫,他就不能算侠盗,顶多算个比较有良心的贼而已。”
“如果他真是个侠盗呢?”
“廉劭,Don’tcrossthebridgetillyougettoit。”
“又是英文吧,什么意思?”
“到了河边才过桥,意思是说不要为没有到来的事担忧。”
“……”
“与其为他担心,倒不如为我们自己担心呢,就现在这种境况,根本不可能找到他。”“廉劭,你跟我说实话,你希不希望我们抓到他?”
“公主,如果你想抓到他,我当然希望你能成功,但我也希望你能对他网开一面。”
“是不是要网开一面,就视情况而定了,如果他有从轻减轻情节,或者我们证据不足的话,自然会网开一面。”
“哪用那么麻烦?只要你……”
“廉劭,不要忘了,我是钦差。”成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用这个理由就可以堵住他的嘴。
这天,他们正在大街上走着,当走到一个僻静的胡同里的时候,忽然廉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一会儿,那张熟悉的脸就到了廉劭面前,这个人不是忆儿还有谁?
成茹一见忆儿也暗吃了一惊,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廉劭招呼了一声:“忆儿姑娘,你好。”
忆儿一见廉劭,就异常激动,把脸都憋红了,“原来是你这个混蛋!我们家小姐都快被你弄疯了,她就要为你而死了。自从回来之后,小姐就一直愁眉不展、茶饭不思,人也日渐消瘦,真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把我们小姐搞成这个样子?”
廉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虽然的确很担心韩沁春,但他更担心成茹,忆儿这样骂他,成茹哪可能什么都听不出来呢?“忆儿,你家小姐怎么了?”
“你还知道关心我们家小姐吗?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就该去看看她。”
“可是……”廉劭看了看成茹,“我现在很忙……”
“哦~”忆儿指着成茹,“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廉劭虽然能理解忆儿的心情,但她的矛头已经开始指向成茹,廉劭有些生气了,“忆儿,不要乱说。”
“我乱说,那你倒说说看,跟你在一起的这个人,她是谁?哦,我明白了,她就是小姐说的你的心上人吧?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又为什么要招惹我们家小姐?”
“你说招惹?我——算了,忆儿,多说无益……”
“你自己做了坏事还怕我说了?看你像个谦谦君子的样子,竟然也是敢作不敢当的懦夫!”
“你……”廉劭倒是不太在意忆儿怎么说,但他很在意成茹会怎么想,他现在真想快点跟这个小丫头告辞,但成茹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一直都在听忆儿说话。这该怎么办呢?廉劭悄悄地拉了一下成茹。
成茹想如果再不帮忙,可别把他急坏了,于是很有礼貌地对忆儿说:“这位姑娘,我对你们说的事不是很清楚,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勾引我们家小姐,又把她抛弃。”
“哦?真的有这回事?”成茹把脸转向廉劭,可没等廉劭回答她又接着说,“他怎么勾引你家小姐了?”
“在花灯节上,他从快要倒下的花灯架下面把小姐抱出来。”
“就这么勾引了?”
“他还跟小姐一起吃酒。”忆儿忙说。
“那么是你们小姐邀请的他呢,还是他邀请的你们小姐?”
“这个……是小姐邀请的。”
“他又是怎样抛弃你们小姐了?”
“他对小姐说了很让人伤心的话。”
“说了伤心的话就是抛弃吗?”
“他既然已经勾引了小姐,当小姐决定委身于他,他就该接受,可他却不肯,让小姐哭得很伤心。”
“我听明白了,廉劭在花灯架下救人,你家小姐或许是出于感激,邀请他一起吃酒,根本还怎么都没怎么样呢,你家小姐就想委身于他,我哪儿说错了吗?”“听你的意思,廉劭把人救了就必须要娶她,照这么说,他现在岂不早已妻妾成群?”“忆儿姑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个样子,充其量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现在轮到忆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了,其实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一直都是小姐自己在做白日梦。她们平时太过自信,总觉得自己是九天玄女下凡,不管是谁都会拜倒在她的绮罗裙下,好像她想要谁人家马上就会应允,还要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这下忆儿的自信被彻底打破了,她必须站在一个平等的角度上去看待自家小姐和其他人的关系。
成茹:“忆儿姑娘,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还没等成茹他们动身,忆儿就一遛烟地跑了。
见到成茹并没有误会什么,廉劭总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刚才真的谢谢你”,被成茹瞪了一眼之后,硬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成茹狠狠地说:“这就叫吃不到鱼反惹得一身腥!”
廉劭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心里暗暗叫苦,不就是救了个人吗,我招谁惹谁了?公主要是不追究,就彻底不追究,可一旦追究,那就要追究彻底。还不知道这一关要怎样才能过去,问题的难点在于,听公主刚才的话,她什么都清楚,只是心里不痛快。这要怎么办才好呢?如果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可以了,但她一点也没有误会,我究竟该怎么做呢?
廉劭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错了。”
“我对阁下的作怀不乱深感佩服,你哪有什么错?”
就算廉劭再怎么不开窍也听得出来这是反话,“我真的错了。”
成茹用能杀人的微笑看着他说:“好啊,你到说说看,你有什么错?”
这下可把廉劭问住了,他还真不觉得自己有错,结果什么也回答不出来。其实成茹没想怎么样,只不过就是喜欢看他着急的样子,故意逗着他玩的。廉劭想得没错,如果成茹不追究就一定不会追究,要追究就会追究到底,她很清楚这件事廉劭自己已经很头疼了,她当然不会追究的。
“你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个韩沁春?”
“是该——啊不,我不去。”
成茹笑出声来,“人家都为你茶饭不思了,你连看都不去看,还真是无情无义呀。”
“公主,我错了还不行吗?别这样说我好不好?”
“唉,你呀你呀,去看看她是人之常情,不去反而说明你心里有鬼,不敢去。”“你紧张什么呀?这件事又不怪你,我知道。”
“你真的没怪我?”
“都说了没有嘛,等什么时候,一定要去看看她,不过,我可事先提醒你,要是再给我偷偷摸摸的……”
“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我想做什么都告诉你,你同意了我再做,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被我查出什么来的话——”
“公主明察秋毫,我当然不敢造次,不过,就算我想去看她,人家还不一定见我呢,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廉劭,那个韩沁春,也应该算是个出名的人物吧,要想打听出的她的住处还不容易吗?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一定非常想见你。”“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通常在这种情况下,都是相见不如不见,你之所以应该见她,是因为需要你去劝劝她,而不是起到相反的作用。明白吗?”
“呃——不太明白。”
“就是劝她想开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这边找,况且质量又不好。”
“什么呀?”
“啊呀,就是看过她以后,不要让人家更思念你就可以了。不过,她要是真的忘不掉你也不错啊。”
“什,什么意思?”
“说明你优秀嘛,喜欢你的人越多我越高兴。”这都什么想法呀。
刚回到驿馆,就有人来报,昨夜前定县的师爷家被盗。
成茹:“昨夜被盗,怎么现在才来报告?”
差役:“昨夜怕打扰公主休息,今天一早公主就出去了,所以——”
成茹:“算了,赶快带我们去现场。”
县衙师爷家……
王知州正在那里,仿佛有意在等着成茹。
成茹:“动过什么东西没有?”
师爷夫人:“把我们家的翡翠马拿走了。”这什么跟什么呀?成茹问的又不是这个。
王知州瞪了师爷夫人一眼,说道:“从发现到现在所有的东西都保持了原样。”
成茹和廉劭在房间里仔细观察起来,东西就放在师爷和夫人卧室里的桌子上,师爷天朦朦亮的时候起床发现东西不见了。
这时候,廉劭起身跳到桌子正上方的横梁上,说道:“公主,他大概就是藏在这里的。”
成茹伸出一只手,说道:“带我上去。”虽然她现在也可以用一下轻功,但她根本不知道跳多高要用多大力气,所以在这么多人面前当然不能冒着撞头的危险去自己尝试。
廉劭跳下来把她带上去,成茹避开有痕迹的地方坐下,仔细观察窃贼留下的手指印,然后满意地笑笑。廉劭把她带下来。
从师爷家出来以后,成茹决定去观看峭壁宫殿。
来到这里,就会立刻想起孙悟空打出来的一线天,但这不是什么一线天,而应该是一线天的一半。整个崖壁就像被刀削过一样,如果哪个登山者能登上这样的崖壁,那才真叫有本事呢。
崖底是一大片平地,与陡峭的山崖形成鲜明的对比,抬眼望去,跌宕起伏的宫殿就像长在峭壁上一样,蜿蜒数里。
他们顺着小路走到宫殿的入口处,在经过了不知是几百几千几万级台阶后,终于进入了大殿。这座完全用木头制造而成的宫殿,只有门口有两个威武的石狮子雕像不是木料。走进大门,成茹没有想起金銮殿而是想起了大雷音寺,佛祖那遥远而高大的身影仿佛就坐在对面的王座上,两边依次列着菩萨和罗汉。这样把佛祖与世俗君王相提并论岂不过分?不过佛祖有容人之量,不会计较的吧。
穿过大殿,就到了整座宫殿的偏殿,这也是皇帝议事的地方,只不过不那么正式罢了。跟正门相对的大殿是每天上朝的地方,除了上朝,皇帝一般都会在偏殿接见群臣。与大殿相比,偏殿明显小了很多,但丝毫不减其威严,一样令人肃然起敬。
从偏殿出去,在经过几个比较小的“房间”,就到了露天场所。整座宫殿总体上分为两部分,前面提到的那部分都是皇帝平时办政事的地方,而另一部分就是皇帝休息和消遣的所在了。两部分中间用一个悬在空中的吊桥相连,看到这吊桥,成茹想桥头应该写个警示牌:心脏病、高血压、恐高症者禁止向前。
走在吊桥上,鸟瞰整个前定大地,忽然间感到天地都在自己脚下,我就是蔑视一切的君王!
成茹:“怪不得惠成皇帝要在这里给自己修建一座宫殿,的确有帝王之风啊。”“看来当皇帝还真是很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知道这座宫殿下埋葬着多少冤魂,也不知道为修宫殿有多少个孟姜女出现呢?”
廉劭:“古来为君为王者,有几人能真心为子民操劳、为百姓做事?他们只知道权力却不知道责任。”
“是啊,权力使人腐化,权力是不能没有制约的。不过,这不是现在应该发生的事,我们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就尽量能使这一代君王像个君王就可以了。”
“公主,对皇上没有信心吗?”
“有,我当然有,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是那种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的人,既然已经决定留在宫里当这个皇帝,他就不会那么不负责任的。”
“公主,难道皇上还考虑过不当皇帝吗?”
“考虑过,而且他还真不想当这个皇帝。是他自己说的,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他还不想少白头呢。”
“少白头?还有谁是孟姜女?”
“少白头你就顾名思义好了,至于孟姜女嘛,有一个皇帝自称秦始皇,他大规模地修建长城。这其实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但为修长城,有很多工人倒在了长城脚下,其中也包括孟姜女的丈夫。孟姜女听说之后,就跑到长城来哭自己的丈夫,结果把长城都哭倒了。这只不过是传说而已,是不是真有其事我也不知道。不过,历来凡有浩大工程,必然会有冤魂跟随的。所以上次太后想改建皇陵,皇帝哥哥才没有同意。”
“大兴土木,的确劳民伤财。”
“伤财倒是小事,有时候必须有意识地促进消费,关键是劳民。其实大兴土木,也可以不劳民的,以雇佣的形式请人来修建,一方出钱,一方出力,一定会有人来的。再注意安全,虽然事故也在所难免,但总会好很多。”
“公主刚才说的工人,是不是就指那些出力的人?”
“是啊,不错嘛,还能举一反三。”
就在这时,成茹的眼睛落在了前面那个用两只手抓着绳子的人的左手上。大概都已经猜出来了吧,他就是成茹要找的盗贼了。廉劭也注意到了,成茹告诉他先不要露声色。
两人走到那人面前,廉劭说道:“这位兄台,就一个人来游览吗?”
那人转过身来正对着廉劭和成茹,暗叹面前的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是啊,兄弟我孤身一人,也免得麻烦。兄台也喜欢到这来吗?我就喜欢看这个宫殿,每次站在吊桥上,感觉那种俯视大地的滋味,真是豁然开朗。”
“我们是第一次来此观光,的确豁然开朗,在下魏廉劭。”
“赵叔元。”
“不知赵兄是哪里人?”
“闲云野鹤而已。”
成茹:“既然你叫叔元,是排行老三吗?”
“没错,我有两个兄长。”
“那他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都死了,”看不出他有半点悲伤,“我现在孤身一人,倒也落得消遥自在。”
“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偷盗了?”
赵叔元一听顿时脸色大变,马上就要离开,结果发现自己浑身功力一点也使不出来。原来,成茹早就已经偷偷地放出了化功散,化功散散发在空气中,无色无味,不易察觉,没有内功的人吸入不会有丝毫影响,有内功的人要是吸入,纵有天大功力也使用不出。因为无法使用内力,所以就不能自己排除,只能靠解药。而且要想借助别人的功力排毒也是不行的,因为一旦为中毒者排毒,输功者会立刻被化功,也就是被化功散反噬,同样也中毒了。
成茹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在廉劭的鼻子下面扫了一下,廉劭的毒算是解了,廉劭看了看成茹,意思是有这一手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
赵叔元先是警惕地看着他们,在权衡了一下敌我实力之后,整个人就放轻松了,显然已经放弃了抵抗。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叫成茹,是……”
“我听过你的名字,走了三州二十八县,处置了一州十一县,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我听说前两天来到了前定,原来就是你呀,这次栽到你手里算我运气不好,你打算怎么样?”
“有没有搞错,我可是靠实力。”
“哼!要不是你们恰巧碰到我,怎么可能被你偷袭成功?对了,你怎么看出是我的?”
成茹指了指他左手的小手指,“我告诉你,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只有有实力的人才懂得如何使用他的运气。”
“我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你当然怎么说都有理。”
“怎么?不服气?”
“你靠运气抓到我,我当然不服。”
“那要怎样才能服气呢?”难不成要学习诸葛亮七擒孟霍吗?
“当然要真正靠实力了。”
“好,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成茹从掏出七角水晶,赵叔元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三天之内,你要是能把七角水晶从我这里偷走,就算你赢,我放过你,不再与你为难;要是我能在这三天之内抓住你,就算我赢,到那时候,你就得听我的。怎么样,敢不敢?”
“赌就赌,谁怕谁呀——不过,我就这个状态,别说偷你的水晶了,就算是抓一只鸡也办不到。”
“既然是打赌,就要公平,我当然会先给你解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