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章 风雪夜归人(上)(1 / 1)
再次睁开眼睛,突然间感到,之前的坚持在生存的压力下竟是如此脆弱的不堪一击。比起雷婷在呼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傻傻的相信着不会死,成茹第一次感到自己真的很没用。
深呼吸,甩开一切杂念。
对自己说:坚强,再坚强。
目标:活着;然后,走出去。
有了这样的觉悟之后,眼前的路便豁然开朗起来。
试药的经过是痛苦而又漫长的,如果说一个人心志至坚,因为他有过九死一生的经历。那么成茹无非已经死过九十九次了。
在经过第一次那生与死的洗礼之后,成茹似乎对那种感觉已经麻木。至少不会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心境的变化来。
对于这一点,石井老头很满意。至于成茹究竟怎么想,他根本不关心,又或者是强迫着不去关心?
成茹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在一个人什么也不用做,又有静谧的环境,又有死的压迫之时,想不进步都难。
成茹常常会尝试一些□□,乃是为了增强身体的抗药性。她还随身配备解毒良药,便是要根据□□的特性吞服不同的解药。似她这等拿生命冒险的举动,石井老头却是大加赞赏。
石井每次试药之时都是先要将□□拿出来的,久而久之,成茹练就了一个连石井都羡艳不已的本领。只用鼻子,便能嗅出这药丸中的药物种类和含量配比。
便是那些无色无味的毒物,成茹也能凭借她那超乎常人的第六感和丰富的毒学知识将其辨认出来。
这更加坚信了石井老头天赐佳徒的想法。
“要想成为毒道高手,首先要成为医道高手。”这是石井老头说的话,成茹亦是深以为然。
几个月来,成茹便是熟悉人体。法医无疑是对人体非常熟悉的,然而,法医看到的只是眼睛能看到的部分。
那些经络、穴位、毒素、寒气亦或是火气,法医又怎能看到?
到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古人的智慧。成茹深有感慨,人果然是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肤浅。
除此之外,石井老头还教了她很多图形阵法之类。一遇到这样的课程,成茹便会打瞌睡,瞌睡的结果就是今天的试药开始。
这一天,同样是试药,却没有想象中的场面出现。那个药丸,成茹吃下去了。
是的,我看着她吃下去的。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刚才吃的只不过是一个糖丸。
成茹疑惑,石井老头也疑惑。他将三根手指放在成茹的手腕上,慢慢的皱眉,又慢慢的展开。
突然瞪大了眼睛,盯的成茹都不自在起来。
“究竟怎么样?”终究还是成茹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可她得到的不是回答,而是长时间的大笑。
成茹一直等到石井老头笑够以后,甜笑着问道:“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怎么样呢?”
便是石井老头,也被成茹这笑弄得毛骨悚然。他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若我所料不错,你当是百毒不侵了。”
成茹皱眉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又没有喝神龙血。
“仔细想来却是极有可能。你体内血液之毒不下百种,如今便是毒中之王的‘五毒’见了你怕是也要退避三舍。”
夏天去了,秋天走了,冬天来了。
山中从来不记年,成茹亦是不知究竟过了过久,只是从夏天到冬天,大概是半年吧。
这个世界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又开始下雪,雪是美丽的,那么纯洁,犹如出生的婴儿。
落到地上,便沾染了尘埃。即便是有了尘埃的雪,在人们的眼中仍然是纯洁的。
夜。
这是一个有雪的夜,这样的夜晚往往都是美好的,让人想起圣诞老人和长筒袜。
成茹就是这样坐在窗前,看着那人一步一步的走来。这是自掉落到回音谷以来,除石井老头外看到的第一个生人。
成茹从来没有放弃对出口的寻找,她始终相信只要进得来就一定出得去。
通灵性的似鼠仿佛看得出成茹一直都在寻找着什么,于是它整日无事时也在漫无目的地找。
一日,似鼠邀功般站在成茹面前,前爪抬起,得意洋洋。成茹不以为意地笑笑,抱起似鼠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拿出一颗碧玉丹给它吃。
若是被他人看见,这练武人士的筑基灵药、重伤者的救命仙丹便这般被成茹喂了宠物,不知会做何感想。
小似鼠却只是拿它当糖豆吃,平日里一磕便是半瓶,看得成茹目瞪口呆。这碧玉丹药效甚强,否则也不会成为救命仙丹了,便是功力深厚者一次也只能服下一丸,似鼠却从未因此而“消化不良”。
看着似鼠的样子,成茹只想到孙悟空吃仙丹,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可今日却有些反常,小似鼠对近在眼前的碧玉丹竟是一眼不瞧!在成茹的怀里手舞足蹈,还时不时地发出“叽叽”的声音。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这一人一兽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成茹顿时明白,小家伙定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回音谷是个神奇的地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琢出了永恒的绿色。便是如今白雪皑皑的冬季,也有“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劲气。
可这里却迥然不同,到处怪石林立,没有一点植物的影子。只有冬日里的大雪为这些孤单的石头们温柔地盖上厚厚的被子。
就在这雪白的被子上面,那图翠绿显得格外突兀。
成茹小心翼翼的靠近,待到跟前方才看清,这是……
她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若当真要说,那么就只有一个字——毛!
没错,就是一团毛,不知从哪来,也不知做什么用。但既然似鼠如此在意,便定然有其独到之处。
成茹将它拿在手里。细看之下方才察觉,却原来是某种小动物的尸体。见这翠绿翠绿的毛团甚是好看,于是成茹便对似鼠说道:“你也喜欢吗?用它做什么好呢?”
原也没打算能听到似鼠的回答,可小家伙却极为卖力地发表意见。说“卖力”一点也不差,手舞足蹈的蹦来蹦去,还时不时的叫上两声。
好在成茹与似鼠之间早已有了默契,否则还不把小家伙累出个好歹来。
遵照似鼠的指示,成茹将绿毛球做成一根头绳。
要说成茹的头发,真真令人羡煞,如瀑布般乌黑亮丽。若非如此,依她的性子怕是早已剪成短发。
正是这头发,去了理发店说要剪发,理发师拿着剪刀比量了半天硬是没下去手。最后憋出了一句话,“在这样的头发上动剪刀总是有负罪感,如果我剪了,恐怕以后都有会阴影,这样会影响我的职业生涯。所以,真对不起,请您另请高明。”
说得成茹一愣一愣的,甚至自己都感觉去理发是件有罪的事情。
于是乎,头发的事便这么搁浅下来;于是乎,越长越长;于是乎,到现在这般叫人看见便羡慕的程度。
如今,成茹将头发简单地扎起一根马尾辫,为了看起来能短一点,只是在根部盘了一下。好在这也是个大众发型,到了古代也不至于有多个性。
做成后,成茹便将这毛茸茸的绿头绳系上。绳子的两端自然地垂在胸前,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在搓绳子的过程中亦是遇到过一些阻碍,这毛球球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竟然异常坚韧,匕首都割不断。好在对于搓绳子,成茹还有一些心得,最终的头绳才可以“出炉”。
便在成茹欣赏自己的作品,径得意地笑着,猛然间响起一声如马儿般的嘶鸣。那鸣声悲惨凄厉,好似将死之时对这世界的最后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