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 山中岁月无甲子（三）（1 / 1）
半月之期未到，石井老头从未限制过成茹的来去，因他知晓，她根本出不去。
没错，自能走动以来，成茹一直在寻找山谷的出口，可终究未能如愿。整个山谷便仿佛被什么力量笼罩一般，永远找不到尽头。
更何况，她并不能走的太远，离开了石井老头，存活都成问题。
眼看着便到半个月的最后一天，成茹心急如焚。
虽然心急，却也早就放弃了“逼供”的想法。那个石井老头，可真不是人。
大啸一声便能改变风向，常在掌心里做烧烤。这还是人吗？所以成茹虽然胆大，却还没有大到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于是乎，丫的心情非常非常之不爽。
看见石井老头又再制作药丸，便说道：“有你这么做消炎药的吗？手上拿的什么？聚合草！这东西外敷还好，你不知道给人吃了会伤肝脏的吗？”
石井老头抬眼看向成茹，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药丸有祛炎的功效？你如何认得这是聚合草？又如何得知其毒性？”
问话中尚夹杂着内力，成茹愣怔。
石井见她不答，便再次吐出一字，“说！”
成茹见状，忙答道：“是……是你的那本书上写的嘛，还说什么‘益气’啊‘养精’啊什么什么的，反正不就是加快伤口愈合，内服容易伤肝脏的意思嘛。”
石井沉思片刻，问道：“哪本书？”
成茹抬起一根手指，说道：“就是那个，封面上画着那个锯齿状草的那本。”
石井笑道：“锯齿状？这个词用的好。”
成茹显然还不太清楚状况，试探着说道：“假如，你不想让我看你的书，直说就好啦，我以后不会再动了。”
石井没有回答，却是问道：“你很喜欢看那书吗？”
怎么会喜欢！都是些人体经脉动物植物的特性什么的，便是没有一本半本的小说，那么历史方面的书籍也可以啊。如果不是整天闲的太无聊，谁会去看？
可她当然不能这么讲。
只是道：“安啦，就算再喜欢，东西是你的。你不愿意，我也只好不看。”
石井却直逼她的双眼问道：“你能把那书上的东西记住？”
成茹小声答道：“原话记不住，意思能记住。”谁叫你们话不好好说，明明就是“安眠”却要说什么“生精补髓”“益气养血”之类。虽然这样把原理说出来更有利于专业的应用，但是却缺失了直观的效果。
她也只是想想，当然不敢直白的说出来，可石井老头似乎洞察了她的想法。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动怒，只淡淡说道：“竖子无知，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何谓‘宗’？你可知？你之说辞，无非是这‘宗’生出的万千变化罢了，尔真乃舍本逐末也。”
听到这里，成茹也生出了一丝好奇，便问道：“那到底什么是‘宗’啊？”
石井老头长久没有言语，半晌过后，只看着成茹说了一句：“我亦欲知之。”
……
什么嘛！
说了半天，原来你也不知道。不过成茹半点没有嘲笑的意思，因为她亦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中医常常将阴阳五行的理论运用到医病之中，那么这个“宗”会不会便与那虚无缥缈的阴阳五行之说有关？
不知道。
虽然也学了医，但法医却极少能够接触到中医。暗自叹一口气，也许是我对医学的了解实在肤浅的很。那么，我之前所学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在舍本逐末？
到底什么是“宗”，到哪里才能寻到？亦或是这“宗”原本便说不清道不明。
想着想着，成茹自己竟傻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可道，非常道。”
这一轻语不要紧，可对面的石井老头竟不自禁的颤抖起来。成茹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只见他神情甚是激动，仿佛想要说什么话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成茹感到事情非常的不妙，急忙跑开。
突然，仿佛平地一声惊雷，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那是石井老头的啸声。
成茹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可那雷声却似乎亦是能从指缝溜进去。她蜷缩在地，拼命呼吸，可再用力地呼吸也无济于事。
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住了。
就在此时，仿佛沙漠中骤然出现汩汩的泉眼，又似一阵和煦的风拂面而过。
成茹只觉体内有一股温和的气流游遍全身，如百脉畅通般舒坦。
慢慢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泪流满面的石井老头，哪还有半点之前那深谷高人的形象。成茹见他一手抵在她腹间，一手搭在她腕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此时此刻，她发觉自己突然成了所有宗教的信徒，总之不管是哪位大神偶尔显灵一下，让我早点脱离这个老怪物吧。
但是，很显然，她不够虔诚，她的祈祷并没有灵验。
片刻过后，石井便又恢复了先前那仙风道骨的模样。这次，他的手里多了本书。
“已经是第三十个了，你说过问三十个的——”成茹哀嚎道。
从刚刚开始，没错，就是刚才，这个老怪物刚发完疯，便说我随便的一句话就解开了他多年的疑惑。说明我是上天赐给他的弟子云云。
晕，我是他弟子？那我岂不是跟小朱一个命运！
“我才不要给小朱陪葬！”他疯完，我就快要疯了，不对不对，是已经疯了，疯到竟然敢跟他大喊大叫。
可他竟然没有生气，还和颜悦色地说：“如果你拜我为师，我怎么会害你呢？”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100遍）”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我说过的话是不会不算的，比如要你试一百种□□。”石井老头笑眯眯地说。
成茹立刻闭嘴。
“据你方才所言，这本书你已经记住，我便考考你。三十种为限，若是皆中，今日便不试药，如何？”
成茹嘟囔道：“我有的选择吗？首先声明，我只能按照自己习惯来表达。”
……
于是，便出现了方才的一幕。
石井老头笑道：“好，这是最后一个。车前草。”
成茹哈哈大笑道：“这个嘛，自然是防止尿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