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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小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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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关上那扇沉重的木门,预示着有些事终于告一段落。顾琰在台阶下面抬头望着她的眼睛,张开双臂,眼含笑意。她也报以明媚的笑容,奔向他。伤心的日子终于要离他们而去,她又相信她也是被神眷顾之人了。

“你们谈了什么。”他佯装好奇的问,侧头看着她的表情。她挑着眉,撅起嘴角,故意做沉思状,逗他道,“嗯......我不说。”

他低头暗笑,又忽然一本正经起来,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轻柔道,“我只想跟王爷说,珍惜眼前人。”

林微雨惊得突然侧头,唇齿与他的距离近的只能插下一张薄纸,她脸红心跳,羞的像是个未经人事的丫头,可他却笑着,不等她回过神来便就顺势浅吻了她的双唇。

她脑袋像是被滚水烫过似的又红又热,抿着嘴却道:“你,你......你偷听!”

他倒是很大方的承认,憋着笑意点点头,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说着,便又轻啄她的樱唇,满意地朝门外走去。

林微雨的脸比之前更火热了,她已经遮不住笑意,一只手被他牢牢牵着,另一只便掩住口鼻偷偷笑了起来。

轿辇停在了毓王府门前,顾琰扶着她下了轿,眼前是王府高高的台阶。林微雨还能记起一个多月前她是何等绝望的走出这个家,她以为不会有回去那日了,以为,生死不复相见是最好的结局。

顾琰拽一拽发呆的她,“回家了。”

她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后背总觉得心底满溢着说不清的幸福感,她摩挲着他的温暖的大手,感受他手心的温度。

顾琰一推开王府的大门,府内的奴才、奴婢都分列两旁行礼道,“夫人好。”她还没有好好的回礼,便让顾琰拽着一路小跑到了西厢。林微雨原本以为在她面前的应是个浴火焦黑的残屋,可在她眼前的却是个姹紫嫣红的世界。

“你,你把西厢全都拆了?”

她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顾琰似乎是在这里新辟了一个园子,亭台山水,花影斜阳。

他笑道,“嗯,我不想再建个屋子平白惹的你伤心,索性就都拆了,这庭前本来就有水,引水到这里也不麻烦。你愿看书,我可以在这儿陪着你。”顾琰站在她身后,双臂轻轻环住她的身子,脑袋在她的颈间温柔的摩挲着说话,单手指了指远处的小亭子,她顺着顾琰手指的方向,仿佛看见了日后他笑眼坐在亭中看着她种花看书的模样。

“你跟我来。”

顾琰带着她回了书房,可是林微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变化,直到顾琰推开房门,她看见了多年不见的哥哥。霎时,眼泪已不争气的落下来,而后就变成痛哭。

谁也止不住她的泪水,林微雨已经自顾自地哭了快半个时辰了,并且并没有要停住的意思。无论是顾琰还是林毓风都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状况。

“微雨,你别哭了,我,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么。”林毓风坐在她身边,却也是不知道怎么样安慰才能让她不哭。

林毓风话音刚落,她便止住了眼泪,只抽了抽鼻子道,“我高兴。”便破涕为笑。

他两人也随即放心起来,林微雨接着问道,“哥哥还记的林府的那场火么,娘说她总算见着你了,那时是你么?”

林毓风点点头,道,“对,是我,那日进了你的屋子,故意停留是想告诉王爷,三爷已经知晓此事。去姜府,也是为了告诉你们,姜世与此事的关联,谁料他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地烧了咱们家。那字条也是我写的,我赶到时,已然烧了大半个府了,我在火堆里看见了娘,我不便出面,便把她送到门口,谁知还是回天乏术,那只笔也是我塞到娘手里去的。爹知道我在三爷处,所以他查的案子我也多少知道些。”

他这样一说,倒是解了林微雨心中藏了好久疑惑。她原以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她的亲人了,可她的哥哥还活着,这便是天大的好消息。

“我原料想是娘太过想你,没想到,当真是你。都怪我太笨,竟然没猜到。”

顾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地说道,“若是真想瞒你,还能让你猜到么?”

“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瞒我。”

他们两人一口同声道,“好。”,随即三人相视而笑。

夜灯初上,王府内外都是安静的夜,林微雨擎着顾琰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这一个浴室大概有五十丈见方,中间是用白玉石砌成的池子,池水里撒着玫瑰花瓣和药油用来增香,池子上飘着的托盘,放着用玛瑙雕成的酒壶和酒杯。浴室里蒸腾的湿气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可她还是能清楚的看见顾琰正微闭着眼睛半裸着上身坐在池子里。

于是,她走上前去,在他旁边的位置放好了干净的衣服,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的玉石阶上,撩拨着温热的池水和花瓣。他们虽然已经成婚,林微雨看着他□□上身,还是有些面颊发烫,心跳不已。

“你总是喜欢偷看。”

他突然睁开双眼,侧过身来望着她。双手环在她的腰间,她的手也落在顾琰的肩上。

突然叫他这样一问,她自己竟有些结巴起来,道,“我,我看我自己的,到你这里倒成了偷看了。”

顾琰听她称呼自己为我自己的,心中有些窃喜,便环的更紧了。可她却佯装生气的推开他的身子,站起来道,“谁要看你啊。”便吐了吐舌头。顾琰见她这样子,便嚯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回道,“真的不看么?”

林微雨一想他是光着身子,便害羞的转过身去,结巴道,“你,你不知道羞么?!谁,谁要看,看你啊。你快回去。”

顾琰看着自己入浴前围在腰间的那条巾子还围在腰上,便知道她想多了,又见她这样子害羞,快要仰天笑过去了。于是踩着白玉石台阶出了池子,走到她身后,让她转过身来,她却又捂上了眼睛。

顾琰只好扒开她的双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解释道,“羞什么,我穿着吶。你这脑袋里都想些什么。”

林微雨睁开眼睛,见他是围着一条巾子,像是放下心来,轻捶着他的胸口笑嗔道,“谁要你一下子起来,真是越来越坏了。”

她一步一步上前垂着他的胸口,他也只好笑着向后退,推到没路可退时,一个不小心便双双跌到了池子里。

还好池水不浅又够大,顾琰扶起她的身子,关切道,“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儿?”

林微雨摇摇头,看着他俩湿漉漉的坐在池子里,不禁觉得好笑,顾琰看着她这幅神情,也呵呵的笑了起来,道,“这样也好,倒是不用我把你拽下来了。”说着趁她不备偷亲了她的脸颊。

“油嘴滑舌的,也不小心一点,摔坏了可怎么好。”

顾琰笑着逗她道,“摔坏了也有你陪着我,我倒是不怕,你怕么。”说完便越靠越近,直要吻她的唇。可她突然笑着往他的脸上撩起水波,回敬他道,“谁要理你啊,到时候让李安福伺候你一辈子。”

他坏笑着起身,一把将她从池底抱起,走出了池子,将放在一旁干净的袍子披在她身上又将她抱起道,“我偏不要。”便光着膀子一路急急地回了寝室。

到了寝室,顾琰便把她放下,拿干净棉巾给她擦了擦头发,她痴痴地看着,直羞得她脸颊通红。看着他这样光着身子,忙解了身上干净的袍子,披在他身上,“这样跑出来,不怕伤了风寒么。”

他笑道,“我堂堂七尺男儿,还怕风寒扰我么。你别着了风寒就好。”

她低下头来,幸福得无以言表,一下子跑进了他坚实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道,“但愿我这一辈子,都不要经历与你分离的痛苦。你对我这样好,我怕,我实在害怕。”

顾琰用力的环着她的肩膀,脑袋靠在她的脖颈间缓缓拍着她安抚道,“信我,这样的事,我不会让它再发生了。好了,穿着湿衣服会不舒服的,换了吧。”

她仍旧低着头害羞着,任由顾琰解了她衣上的盘扣,换了中衣。见他还是浑身湿漉漉的,连忙推了推他,低头小声道,“你也赶紧换了去吧,小心着凉。”顾琰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吻了吻她的额头,轻柔的念一声“嗯。”便看着她脱了鞋上床睡觉去了。顾琰转身拿掉了围在身上的巾子,换上了中衣,也悄悄的爬上了床。

他将手轻轻地她的腰间,林微雨感到自他~胸~口而来的热气,知道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于是转过头来缩在他的怀里道,“原以为真的此生不复相见了。”

“三哥说你病得快死时,我真的后悔,我不该用这样的法子来报复他,害的你这样伤心,我却一点也不知情。”

“原先我不知道时,确实是伤心。可现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哥哥才不得不这样,我明白你的苦心。”

“是谁告诉你的,三哥他怎么会说。”

“是,是沅芳。那日,我病的只剩一口气时,她独自跑来,告诉了我所有事。她告诉我我恨错了人,她想要我后悔自责得无颜再活在这世上。她看我只剩一口气了,大概是想让我快点咽下这口气吧。她的话的确很有用,我气我自己愚蠢,也气我自己应该相信你。可她大概是忘了,我虽然病的药石无医,可却只是心病,心病自然是药石罔效,但她的话却是解了我的伤心,我不再觉得生无可恋了,这点到是要谢谢她,她没想到,我也没想到我还能这样活过来。”

顾琰听她说时,只觉得心痛,自己竟不知让她受了这样多的苦,想想沅芳现在,却也觉得这大抵是报应吧,她做了这样多的错事,只怕迟早会有此报。

“沅芳她,她疯了。”

疯了?林微雨心下一惊,她怎么会疯了,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女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疯了。

顾琰见她疑惑,又道,“她府邸的侍从报与我说,有一日三哥来后,她随身的婢女凌春被人在喉咙处割了一刀,血尽而死。侍卫发现时,她就倒在血泊里,应该是吓到了吧。此后,几乎每日都有侍卫来报,说她夜不安寐,晚上只躲在墙角,蒙头尖叫。到后来连白天也都疯疯癫癫了。”

顾玧,她想,他大抵是气不过才会这样吧。林微雨虽然是对她有些无法言说的恨意,可真听到她疯了,却突然有些可怜起这个女人起来。她无非是由爱生妒,由妒生恨罢了,一个女人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关切,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放手,二是抢夺。很可惜,她终究是选了后者,才会落得如此结局。

她轻叹一声,道“她本不应该这样的。”

顾琰知道,她终究还是善良,虽然可恨可还是觉得沅芳有些可怜,可有些无可救药的人本就不值得人可怜,便宽慰她道,“结恶因,就必定会有恶果,这便是她的恶果。”

顾琰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向下又吻着她的眼睛和鼻子,最后落在了唇间,热烈的拥吻着,她微闭着双眼,连鼻息都快被他带着急促起来。顾琰撩~起她的衣衫,吻在她的耳畔,幽幽地道,“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起深向太妃请早安了。林微雨的身子虽说大病了一场还未痊愈,可心情确实极好,连带着气色也红润起来。一入老太太的居所,太妃便牵着她不肯撒手,高兴道,“总算是又在一起了。若不是,还不知道受多少罪呢。看着比以往清瘦些,回来了可得好好补补。”

还没等林微雨说话,顾琰倒忙打趣道,“娘这样说,可是还在怪儿子不好么?”

太妃笑道,“你看你这孩子,我只说了让微雨好好补补,倒赖在自己个儿身上了。”

她也笑道,“害娘担心了,我倒怕补胖了,他不要我了。”

太妃瞥了顾琰两眼,偷笑道,“你倒是看他敢不敢,你只离了他两个月不到,他便要茶不思饭不想的日日上他三哥府墙下巴巴地吹萧去了。”

林微雨心头一震,回头看了一眼顾琰,只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原来她每日傍晚红霞时听的都是他在吹箫。倒怪不得她心口总是隐隐的痛着了。现下听了这话,总觉得心口一阵暖意。

顾琰忙道,“您再这样,儿子以后可不敢跟娘说这些事了。”这倒是惹得太妃和林微雨呵呵笑了起来,他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来后,他们倒是经常来太妃这里请早安,有时就会像这样讲上一上午的话,过了几日,顾琰见林微雨总是在府里待着,便想带她出去走走。这一天一大早,请过安之后便领着林微雨到街市去了。

她在奕王府时,日日都是呆在王府里,没有机会出来,只得闷在府里。今日出来,天气大好,心情也是大好,觉着看什么都是新鲜。听着小贩的叫嚷,也觉着自己也有些许生气。

远远地,看见一出买糖人的小贩,她便跑过去,让那师傅做了个糖人给她。顾琰看她这样急,关心道,“小心点儿。”

她朝着他笑道,“那日,施赢就是在这儿撞上我跟青衣的。”

他做吃惊状,“真的?还好他喜欢的是青衣,若是那日他对你一见钟情,我可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知如何是好?”她挑眉调皮道,“你便在丽阳权贵中,再娶一门美娇妻不就好了。”

“你再胡说,我可要......”

“怎样。”

“我就要亲你啊。”

他佯装靠近,不出他所料,林微雨果然将做好的糖人放在她的嘴边,笑嗔道,“耍赖,不说就是了。”而后两人便相视而笑。

到了中午,顾琰便把她领到了一处叫闲月楼的地方。刚走到门口便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饭香。门口的小二一早就认出了顾琰的身份,忙低头哈腰道,“王爷王妃,楼上有上好的雅间,您楼上雅间请。”

顾琰摆摆手道,“不必了,就在这堂子里挑几个拿手好菜,给本王备上一桌吧。”

小二笑道,“得嘞,您稍坐,菜马上就齐。”

他俩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会功夫,菜便上齐了。林微雨不知他竟还知道这么好的地方。菜味倒是让人一尝难忘。

正吃的起兴,外面又进来三个生人坐在旁边一桌。他们三人刚刚坐定,便聊了起来。顾琰瞅了瞅他们三人,一个高高瘦瘦面容清秀,中间那个却是有些病恹恹的,另一个则是一脸的胡子,看着穿戴不是富贾便是权贵之人。

那大胡子道,“前些日子皇帝汍州纳凉,这军国大政都交由毓王爷打理,这是多大的荣宠啊。不过原我听说这五爷是个洒脱王爷,从不沾染朝政的啊。”

那高高瘦瘦的瞥了他一眼,连忙驳道,“什么洒脱王爷,我看不过是伺机而动罢了。原先在朝堂上只有三爷最得权势,可是那是前朝的事了,如今三爷一党尽倒,这些散兵游勇便瞅着毓王爷势起,这朝中倒了三爷,恐怕是又要起一棵参天大树啊。”

中间那个病怏怏的倒是什么也不说,那大胡子又说道,“我看,这毓王府便是今后最难进的门了。”

高个子又说,“皇帝也真是信他这皇兄,交由毓王爷来监国。不过我原也听说,毓王爷与皇帝交好,他势起应该便是迟早的事了。”

大胡子端起了茶杯又接着说道,“这三爷也真够惨的,受了牵连势倒不说,这日子过得跟圈禁也没什么分别。”

他二人笑着不说了,倒是那病恹恹的开口道,“三爷如今的下场,不保毓王爷明日不是如此啊。”

他二人忽地不笑了,忙问道,“此话何解。”

这人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三爷势大时,皇上难免看不过去。可谁又敢保证五爷势起,皇上便会心安理得看的过去呢?”

林微雨听了这话,倒是不敢再吃了,她有些担心的看着顾琰,却没见他有任何不快,神情依旧和悦对她道,“没事,吃吧。”可她分明在他眼角处看见了一丝丝的无奈和痛心。她忽然又想起那日走时顾玧对她说起的话。

“让他小心......皇帝。”

她紧张的说道,“那日走时,顾玧对我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到,他要你小心......”她还没说,顾琰便打断她道,“我听见了。”

顾琰想,如果这一切的因果真的都是皇帝设下的,那么他的确应该小心。

林微雨侧头便看见阿障神色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顾琰耳语起来,这声音虽然小,旁人听不见可她却听的清清楚楚。

“皇上,如今已入了德泰门,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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