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你可体味此书,救天下涂炭,兴道施善。如若醉心于一己之荣耀而生歹心,将立遭天罚而亡。”
张角再拜,问老翁名号。道士答道:“我乃南华老仙。”语毕,化作一缕白云飘然飞去。
张角下山,亲口将此事告诉乡里的乡亲。
乡人们诚实,信以为真,纷纷道:“咱乡的秀才神仙附体啦!”他们立刻奔走相告,尊崇张角为救世方师。
张角闭门谢客,身着道衣,斋戒沐浴,常带南华老仙所授之书,静心修行。一年,恶疫流行,村里每天死人甚多。张角道:“今天乃神命我出山之日!”
他庄严地推开草门,出去拯救病人。此时,他的门前已经猬集了五百之众,磕头请张角收为弟子。
五百弟子遵他之命,携金仙丹、银仙丹、赤仙丹等秘药,去往各地巡治恶疫。他们讲述张角方师的功德,给男人金仙丹,给女人银仙丹,给孩子赤仙丹。神药功效显著,不出数日众皆痊愈。
如此仍不能痊愈的人,张角便亲自前往,大声唱咒,口称把病魔赶出家门,施以符水之法。受法的病人没有下不了床的。
不仅是身体患病的人,接着连那些心里患病的人也云集而来,在张角面前忏悔。穷人也来了。富人也来了。美女也来了。大力士和武师也来了。这些人或拜在张角的帐下,或下厨干活儿,或侍候在张角左右,或在众多弟子中夸耀自己成为张角弟子。
转眼之间,张角的势力遍布各州。
张角让弟子设三十六方,划出级别,分成大小,称领头的为军师,并授“方师”称号。
大方领万余人,小方领六七千人。各方内部有部将,有方兵。张角还让人们称自己的两个胞弟张宝、张梁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让他们拥有最大权威。自己则君临他们之上,称“大贤良师张角”。
这就是黄巾军的起源。起初是张角经常用黄巾扎发髻,后来风靡全军,逐渐成为同伙成员的徽章。
此处插叙几句,交代一下黄巾军起义时的世间现状——
黄巾军用黄色做成全军旗帜,大旗上书有宣传文字:苍 天 已 死
黄 天 当 立
岁 在 甲 子
天 下 大 吉
黄巾军乐谣部给这段文字配上柔和的曲调,让党徒士卒唱,唱得这支歌谣像热病一样从村庄到县、郡都流行起来。
大贤良师张角!
大贤良师张角!
连三岁孺子都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唱过之后,让民众交相称颂张角之名,至今还会使人产生天上乐园就要在地上实现的感觉。
可事实是,黄巾军越是跋扈,老百姓就越是没有一天安稳,更何谈乐土。
张角向顺从自己势力的愚民鼓吹“享受太平”,许以逸乐,要他们“讴歌现世”,暗里鼓励他们抢掠。
相反,对逆之者则严惩不贷。杀人、掠夺财宝是党徒们的家常便饭。
连庄主和地方官吏都防不胜防,频频向洛阳告急。可眼下,汉帝内宫颓废不堪,内争不止,混乱一片,根本无力向地方派兵。
光武帝完成统一大业振兴后汉王朝,至今已近二百年,宫府内外已经渐渐现出腐败和崩溃的征兆。
第十代帝王桓帝驾崩,继位的第十一代帝王灵帝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辅佐重臣竞相侮辱幼帝,猥亵朝纲,奸佞之人得势,有真才实学之人被悉数放逐山野。
有心者窃自忧患“这世道欲将何往”!?在各地起义的黄巾军中口口流传的童谣“苍天已死”又流行起来,诅咒后汉末日的声音甚至充斥洛阳城下。
就在这时,又有一事搅得人心惶惶不安。
有一年,幼帝驾临温德殿。突然狂风大作,一条长二丈有余的青蛇从梁上落到皇帝龙椅旁边。皇帝“哇”的一声扑倒在地,不省人事。殿内骚动自不待言,禁门武士手持弓箭和凤尾枪冲将进来,要刺青蛇。就在此时,大风夹着冰雹打得皇城地动山摇,青蛇化作云雾升腾而去。此后三日三夜,天像露底的锅一般,大雨倾泻不止。洛阳二万户民宅受淹,数千户房屋倒塌,无数百姓溺死受伤。
近几年,凶兆年年发生。
红色彗星现身;细风全无的白昼竟会突起黑色旋风,刮倒皇宫望楼;五原山山崩地裂,一夜间数十部落被埋入地底。
每次出现如此凶兆,人们都会盲目传唱黄巾贼“苍天已死……”的歌谣,纷纷入伙贼党。希冀享受随心所欲、横行霸道、杀戮抢掠的“黄巾太平”之人暴增。
思想恶化,组织混乱,道德颓废。后汉末期朝廷对此却无能为力。
黄巾贼张开魔掌,势力如燎原之火,如今已遍及青州、幽州、徐州、冀州、荆州、扬州、兖州、豫州各地。
各州诸侯及郡、县、都的长官、官吏,四处逃散者有之,投降为贼者有之。尸体堆积成山,被烧死的不计其数。
富豪纷纷献出财宝,乞得活命。寺庙、民宅则家家户户在门上贴着写有“大贤良师张角”的黄符。人人都得起誓绝对顺从,简直像祭鬼神一样敬畏。这就是当时的状况。
话题回到当下。
大方马元义自鸣得意地谈论着黄巾贼的兴起和世间现状,边说边从落座的石阶上用下巴指了指庙门。
“看见了吧,那儿也贴着黄盟符呢。你也看了上面写的字了吧。这个地方也一直是我们黄巾军的势力范围。”
“……”
刘备只是听着,自始至终沉默不语。
“不!岂止这个地方,当今天下都是黄巾党的。后汉朝就要灭亡了,要改朝换代了。”
听到这里,刘备才第一次开口问道:“那么,张角良师灭了后汉以后打算自己登帝位吗?”
“不不,张角良师没有那样的想法。”
“那谁来当下一个皇帝呢?”
“这可说不好。不过刘备,你要是答应当我的部下,我就讲给你听。”
“好吧,我当。”
“一言为定?”
“如果我母亲同意的话。”
“那就跟你明说了吧。帝王的问题等灭掉现在的皇帝以后会变成一个重大议题。还得跟匈奴商量商量。”
“哦?!……为什么?为什么决定汉人的皇帝还需要跟匈奴商量?他们可是自古侵犯秦、赵、燕等国边境,威胁我大汉的外族呀!”
“那种事情是多得很!”马元义说得很是理所当然,“就算我们再四处暴乱,如果背后没有黑幕源源不断地送来军费和兵器,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搅乱后汉的天下呢!”
“哦?!这么说,黄巾军的背后有外族匈奴?”
“所以,我的部下是绝对打不败的。怎么样,刘备?我劝你可是为了你出人头地哦。当我的部下吧,就在这儿加入黄巾军吧。”
“好事啊,母亲听了大概也会高兴的……不过,母子之间也有礼数,我还是禀告母亲之后再给您回话吧……”
刘备还在说着话,马元义却突然站起身来,道:“哎呀,来啦!”
说着,手搭凉棚,朝远处平原望去。
三 白芙蓉
那是一支有五十来个贼人的小队伍,里面有两三个贼将骑着马。他们拿着铁鞭,看上去好像在聊着什么。不一会儿,看见马元义的身影,一窝蜂地朝寺庙靠过来。
“哎呀呀,李朱范,真够慢的啊!”这边的马元义伸长脖子道。
“哎呀,大方,原来你在这儿哪!”姓李的汉子一边跟在其他同伙后边从马鞍上下来,一边擦着汗,反向马元义抱怨道,“不是说好在山上的孔庙等嘛。可到了那儿没见你们的影子,我们六神无主啦。哪里是走得慢哪。”看上去像是同伙的半开玩笑,被责备的马元义也只是呵呵地笑。
“昨晚的收获怎么样?为了洛阳船,不少商人都住下了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收获,不过烧了一个村子,东西还是有一点儿的。财物都打成驮子,按例送到咱们的寨中仓库去了。”
“近来,百姓们也都学会把钱埋起来,商人们也成群结队,赶在我们袭击之前溜之大吉,我们越来越不能像以前那样得心应手啦。”
“口,说起来,昨天夜里还让一个家伙逃掉了,可惜啊。”
“可惜?他有啥值钱的东西吗?”
“哪里,没有沙金宝石,不过他跟洛阳船做了茶叶交易。你知道,说起茶,那可是盟主张角的最爱啊。我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抢过来献给大贤良师,都在那小子住的旅店做了记号。可是从旁边点火烧起来后闯进去一看,那小子不知啥时候已经逃得没影儿了,找都没找着。这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失误啦。”贼人李朱范就在刘备身旁大声说着。
刘备大惊,不由得悄悄地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小锡茶罐儿。
于是马元义“哼”了一声,郑重地把头转向身后的青年刘备,再转向李朱范,道:“那家伙多大岁数?”
“是啊,我也没见到,但听探到他的部下说,是一个年轻人,穿得破破烂烂的,但有凛然之气,所以部下说,那小子八成儿是一个不能大意的人哪。”
“看看,是不是这个人?”马元义指着身边的刘备问道。
“啥?!”
李朱范现出很意外的神情,但听马元义仔细一说,立马感到奇怪,心生疑窦,冲着奉命屯集在池塘边上的那群部下大喊:“没准儿就是他!喂,丁峰,丁峰!”
手下丁峰听到叫声,从人群中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