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九十五章 罪(1 / 1)
另一边苏绝和云白赶路。
“其实我是见过慕浅衣的。”犹豫了很久苏绝还是透露了,“不过他好像跟苏若有仇,我去不太好吧?”
“跟师父没关系,他在找一个人而已。”
“……是叫萧淡然?”苏绝转手从须弥芥子中拿出一本书,正是刚下山时苏若塞给他的那本,“我仔细想过,确实曾经见过他的名字。”
“很多人都知道他,萧淡然曾经是唯一可以自由进入万花谷的外人,也是天下第一的神医。”云白说,“从天选之子的角度,他是天道萧家曾经的家主,也是掌控一等能力光之叹息的能力者,他是伴随师父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
“慕浅衣找他做什么?”
云白沉默了一会:“天选之子是不会死的,就算肉体受损也可以转移灵魂,但是萧淡然死在了这个世界。”
“……为什么?”
“他为了一个男人,用能力杀了普通人。”
苏绝愣了一下:“为了慕浅衣?”
“不,是为了慕决然,慕浅衣的父亲。”云白似乎是想起了不太好的东西。
“他们彼此相爱?”
“……很难说吧,但慕决然倒真是爱那个人爱惨了。”云白笑笑,“不过在萧淡然死之前,我一直觉得他并不喜欢慕决然。”
“他们的关系有点像风与花,不过是一瞬的相触,花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风,风却不肯为他停留,于是花杀死了自己,成为花瓣拖住风,风被花瓣拖住,再也无法吹动,只能回到死去的花身旁,永远的消逝。”
“……好虐的感觉。”苏绝说。
“嗯,确实很惨烈,你能相信一见钟情就能以死相逼吗?”云白叹了口气,“慕决然好歹还赢得了淡然,浅衣却被他害得很苦。”
“为什么?他反对父亲爱上一个男人?”苏绝刚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等一下,他的母亲……”
“用我妹妹的话来说,慕决然是个疯了的人渣。”云白轻笑,“我也这么认为。”
“……”
“绝可要做好准备哦,绛影教是个有趣的地方。”恶魔的笑让人背后一寒,“总是互相残杀,在慕决然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之后,浅衣也是很果断地毒死了他的母亲呢。”
苏绝:“……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吧。”
“为什么?白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呢。”
“不管是谁,总之只要能残忍地杀了他的话,你都会感到愉快吧?”
云白叹了口气:“不对哦。”
“我呢,确实对血液与伤口感兴趣,可是如果是不爱的人,就算动手时也会有快感,之后就会感到空虚。”清秀如画的男人浅笑,“只有我发自内心喜欢的,爱的人被我弄碎的时候,我才会感到满足和幸福呢。”
“……苏若呢?你怎么没有伤害过他?”
“绝怎么知道我没有伤害过师父?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掐断了他的脖子。”
“……”
云白温柔地勾起唇:“然后他抱住了我,就算我随即撕开了他的肩膀,他也没有放手。”
“……”
你们的感情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师父是不会死的,师父是不会反抗的,师父是不会厌恶我的。”云白说,“就算我一次又一次地杀了他,他依旧会抱住我,带我离开罪恶。”
“……算了。”苏绝揉了揉眉心,“你们什么时候相遇的?”
“我五岁,杀了全家的时候。”
“……哈?”
“神之四感是极其不稳定的,我五岁时觉醒能力就彻底失控了,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亲手杀了我一家二十多口人。”
云白扭头:“不过,绝知道我的第一反应时什么吗?”
“是什么?”
“是幸福,我快乐地都笑了出来,我的视野里是一片黑暗,我的鼻腔里是一片血腥。”云白的笑容让苏绝毛骨悚然,“我很清楚的记得,我杀了我爹,我娘,我的兄弟姐妹,我的侍女,他们的惨叫和身体被撕碎的声音,血的温度与味道。”
“你就没有一点罪恶感吗?”苏绝忍不住说,“你难道就不觉得难过和恐惧吗?你可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这是罪孽!你是个怪物!”
“嗯,笑过之后我确实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感到愉快,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痛苦,或者说,我难道真的不正常?然后,师父来了。”
“他抱起了你?”
“是的,然后我拧断了他的脖子,发现他没死,又撕开了他的肩膀想捏碎他的心脏。”
“然后?”
“我让他放开我,师父说为什么,我说我根本不认识他,他说我认识他。”
“所以你就跟他走了?”
“嗯。”
“……”苏绝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正常了所以完全理解不了非正常人的思维回路。
云白笑笑,偏过头。
早春的风湿润的很,带过淡淡的花香,路的两边该是开了很多花吧。
很多年前那个人也是在这种季节出现,身上却带着风雪的冷冽,硬生生冲散了甜美的血腥味。
仿佛无法玷污的纯白,就算是鲜血也无法让他失去风雪的气息。
这是他对那个人的第一认识。
“你是谁?”
没有回应,只有稍稍温暖的怀抱。
什么样的伤害都无法让这个人松手。
“放手。”
“为什么?”其实听不出疑问的语气。
“我不认识你。”
“你认识我。”男人的声音冷淡而缥缈。
他说:“白。”
这不是自己的名字。
不,这就是自己的名字。
“……无情……”
他是,苏若。
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