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无耻之徒(1 / 1)
“师父是在生我的气么?”她就地坐在石阶上,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对你就这般重要?”对于她的疑问,花间佛不置可否,反而还抛出了个问题。
顾相惜伸一伸懒腰,笑道:“当然啦,他可是我师父。”她说完,拍拍自己的脸,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表情,她的肌肉都快僵硬啦。
然而还未笑过一弹指,她便垂下头,功力浅薄、她装不下去了。花间佛叹了口气,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回屋罢,仔细着凉。”
她就默默点了点头,起身时鼻尖已是通红。师父会这样对她,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究其原因,大概是自己一直都认为错了一件事。
从前她再任性,做再多错事,师父也从未不理她。倒是她,每次都将月隐气得半死。殊不知这长而久之便会习以为常,以致她年少无知时曾轻狂得意,自认是天底下最威风的徒弟。而后她渐渐长大,才知晓自家师父是天下间最风流随性之人,与他虽还是拌嘴不断,但早已发展成一种情感。再往后便是今日,薄雾中他缓步而来时的神情,让她方明白,自己其实从未看清过月隐,怕不只是她,能看清他的人这世上都不会有。
是她太过狂妄,总以为别人对她的情感不会变化,自己则一味的任性索求。她刚想为自己的任性叹气,身子却因蹦出来的想法先一步打了个哆嗦——师父是在恨她。
呃,现在才反应过来她也是够了。-_-||
顾相惜撑着脑袋,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叶枝桠发呆,师父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她,可是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她在那自顾自忧虑着,面部表情将自己的内心展露无疑,一并纳入花间佛眼中。
他斜卧在榻上,右手把玩着红樱嫁,神色很是不悦。那个女人在忧虑着,但忧虑的对象不是他,这让他很不高兴。
顾相惜一味得纠结着,手里闲不住、隔窗残害起竹叶来,她将竹叶扯下、顺着纹理有一搭没一搭的撕着。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凡是她能够到的都秃了顶,只剩下枝桠在风中可怜兮兮得瑟缩着。
花间佛用一种不知名的材料、一圈圈地缠着红樱嫁,将它的戾气再次封住,他头也不抬,道:“这一片竹叶不够你撕,要我带你去雏山么?”
她未觉出花间佛话里背后的意思,只习惯性地答好,同时又伸手去扯、来回摸索后也没找到可撕的竹叶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只好缩着脖子、可怜兮兮得坐在那听候发落。
见此,花间佛只有叹气。他搁下红樱嫁,来到她身边坐下。她当花间佛是来惩罚自己的,便默默往边上移了移,用食草系动物的眼神瞅着他。
她坐在窗边,外面的强烈的日光透过经过处理的窗纸也变得柔和起来,打在她脸上只觉朦胧似水,毫无真实之感。
花间佛怔了怔,似是怕她再次消失在自己面前,他不自探出手、朝她脸上伸去。顾相惜哭丧着脸,完了,她要挨打了诶,再不敢破坏环境了!T_T
“……我不打你。”
“哦!”她又默默移了回去。
他的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又像搓泥巴一般揉了揉。顾相惜呆着眼,她从未受过如此待遇,虽然自己不是很介意,但是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他揉得很舒服,但是男女授受不亲。
她红着脸,又耻于开口,只好幽怨地盯着花间佛看。于是,在她凄凉的注视下,花间佛放上了另一只手。
“……”还有没有羞耻心了!
“没有。”他认真道。
顾相惜气地咬牙,也不知是在气他厚颜无耻,还是在气自己太容易被人看清。她狠下一番力想要挣脱,无奈整张脸落入他的手心,左右牵制下是如何也挣脱不得。
“果然还是有些像的。”他端详着她的脸,细瞧了一番,随后皱着眉,像是在自言自语,“倒不如不像。”
像个鬼啦!他到底在说什么,自己听不懂啊!她不甘示弱,也伸手要去摧残他的脸。正此时,透过大开的窗户,她看到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平野星。
平野星发觉自己竟被人发现,也是一阵脸红。不过倒不是因为脸皮薄,只是为自己的学术而感到羞愧。一个暗杀者竟然会被人发现什么的……太羞耻了!
不过她可不会就此退缩,整理好心绪后便叩开楚狂殿的大门。转入东殿时,顾相惜二人已恢复了常态,她偷偷又打量了下,很汗颜地纠正道,是只有花间佛面不改色。
只见顾相惜脸红的像只虾子,虽有正襟危坐的架子,但那眼神却是飘忽着的,满脸都写着“心虚”二字。
能不能不要看她啊,她脸上又没写字。顾相惜欲哭无泪着,丝毫不知自己脸上岂止是写了字,那表情变化都快写出一书了。
“平姑娘来此可是有事?”花间佛轻咳了一声,将她的注意力转开。
“师父请你到苍鹿山浅香亭一会。”她收回对这所谓的三师姐的好奇,对花间佛传话道。
花间佛点点头,示意他随后就到。得了回话,平野星便走了。临走时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顾相惜,对这个人她是不喜,甚至是有些不屑的。
望月楼的三师尊从未有人见过,莫说是性别,就连是否有此人也未可知。且如今也只有师兄说她是,师父可从未承认过她的身份。要知道,他们都是正儿八经行过礼、祭拜过八荒众神才成为独掌一山的师尊的。
她冷哼一声,无论三师尊是否存在、是男是女,都不会是顾相惜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她与夜惜宫的那位似乎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平野星想起她在小道上看到的那一幕不甚在意,不过是以色相惑人。
“我去去便回,你不要乱走动。”他将红樱嫁落在她膝上,嘱咐一番后便离开了楚狂殿。若有异变,红樱嫁可护她心脉,保她不死。
顾相惜抱着红樱嫁,已经很习惯地点了点头。呃,她是不是太听话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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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香亭
花间佛转过拐角,老远便瞧见正闭目养神的月隐。
“月楼主近来可好。”他负手站在浅香亭外,似有戒备一般不轻易踏进。
月隐回过身,拂袖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还要这般称呼我么,垂云?”
花间佛笑了笑,还是踏了进去。然而他右脚刚一迈入,一股电流便噼啪作响,顺着腿部以迅雷之势袭其全身。而他却若无其事得抬起另一只脚并将之落下,当他站在浅香亭内部时,黄色电光已溢出体外,不时爆出几朵电花。
“如此可满意了?”他伸开手臂,赤色衣袍已裂开了数条口子,隐隐可见涌出的鲜血。
月隐冷哼一声,并不领情。花间佛随他一次,只翻身坐下,望着一望无垠的云海、露出些许怀念之情,道:“正因只有你我二人,我才问你近来可好。”
“和往日一般,并无不同!”他别过脸,赤果果地表达对花间佛的厌恶,哪还有在楚狂殿时的客气。
默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瓶京白玉瓶给他,“此药可助她一臂之力,我只能如此做,你该明白我的难处。”
花间佛接过京白玉瓶,闭上眼道:“难为你了。”
他回到楚狂殿时已将血衣换下,一入门就看到她正欲将包裹着红樱嫁的布条扯下…
半柱香的功夫后——
“阿顾,你可愿修仙?”花间佛磨着墨,饱蘸后提笔在她的的额头上写了个“不”字。
顾相惜忍不住翻白眼,她现在可是被绑着呢!他怎么好意思一边玩惩罚游戏,一边深情款款的问自己要不要修仙!
“我才不要!”她恨恨道,同时飞快地抖动自己的双手,期望花间佛可以明白自己的凄惨之处。说是绑,其实也只是反绑了双手而已,说起来不是因为她作死,完了又不肯配合。
“哦?”他端详了会她的脸,决定还是把“听”字写在她的左脸上,“若是得道,可长生不老。”
“不要,就是不要!”提起修仙她便是一肚子的气,气师父也气她自己。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她还是更气这个把自己反绑,还在自己脸上不知道在写什么见不得人的字的无耻之徒。
“但是阿顾,若你执意不肯修仙,那我只有等你一老便去找别人啦。”他十分可惜地说着,落笔写下“话”字的最后一笔。
“混、混蛋!明明就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她无比心酸地说着,若不是此刻双手被反绑着,她就要边擦眼泪边提剑剁他了。
花间佛闻言笑弯了腰,而她还沉浸在被抛弃的悲痛中难以自拔,等回过神来直气得咬牙跺脚,只恨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见她真生气了,花间佛也不再戏弄她,忙将丝巾手帕解开,末了还揉了揉她的手借机揩油。
“混蛋!”连遭惊吓后她还是收不住,难以自持地打了他一下。
他并未躲开,还将丝巾手帕递给她擦眼泪,这丝巾手帕最是柔软,即便用来绑手也不会太疼,他断舍不得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