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尔等侯着(1 / 1)
花间佛将名帖递过,颂经接过后则拿给了容尘。这期间他目光一直紧紧得盯花间佛,倒不是因为他长得极美,而是他担心这个看着恭敬有礼的人会在下一刻一把长剑割断他们的喉咙。
花间佛嘴角带笑:“前日受了月楼主恩惠,今日特来还情。”
颂经和容尘狐疑得看了花间佛许久,望月楼与重惜宫素来不睦,月楼主怎可助他?但思凭他二人只有落败之分,还是双双后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夜清明手下众堂主也想跟上,却被颂经、容尘拦住。
"尔等在此侯着。"
这一干人等虽为江湖不齿,但也是号人物。此番被两个总角娃娃瞧不上,皆是勃然大怒,恨不得要将其一刀劈成两半才好。
"哪来的小娃娃这般放肆?!也不睁开眼看看你爷爷是谁!惹恼爷爷,定将你二人撕成五段!"说话之人正是前些日子顶替了叶星菲的,因生性嗜血,喜徒手撕人而被人畏惧。
"小娃娃?"颂经、容尘冷哼。二人拢袖,小身板立得端正,毫无正眼瞧他的意思。
那厮怒极,加之欲立功卖弄,挥掌便要去扇二人巴掌。
颂经猛回头怒瞪,眸中寒光似剑,炫目阴冷,视之不敢。那人只觉似入魔障,连颂经之脸都未看清,便往一旁倒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娃娃可不得了!一并收起先前的轻视之意,开始说起理来。
奈何二人软硬不吃,凭他一干人等磨破嘴皮子也是无动于衷。眼见自家主人已越走越远,更是心酸。
夜清明负手其后,笑容艳灿不可逼视,花间佛则紧随其后。
周遭密林树枝旁逸斜出,碧绿得树叶遮住了些许阳光。偶然间吹过一阵山风,石阶上落下的树影浅浅摇晃。
夜清明出了阴影处,临近午日的阳光些许刺眼。他轻闭着眼,嘴角勾一抹浅笑,挥袖飞升至他眼前,二人距离不过百步。他再次被树荫覆盖,看不清表情。
突然凉下来的空气让他极为舒畅,夜清明浅笑着睁了眼,蓦地平地起了一阵风,他紫衫轻展,墨丝纠缠。
他见月隐正打量着他,夜清明突然一笑,明媚的眸子灿若夏花。月隐则皱着眉,显然是被晃了眼。
那风越发得大了,不一会便吹落他肩上的薄衫,露出锁骨上开着的并蒂桃花。
月隐一怔,随即别过脸不愿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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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一抹碧色身影飞燕般掠过,齐刘海被风吹得向上飞起,露出一双明亮的杏眸,来人忽略顾相惜,直接进了凌宇轩,“师兄可算是回来了。星儿找了师兄好久,原来师兄不去做别的却在这里帮人收拾屋子。”
说罢满腹委屈得盯着房玄昭,房玄昭一见是平野星,立刻扔下手中的活计,他笑着捏捏她的脸,然后道:“这是师父的命令,星儿你来做什么?这里灰尘大,当心扑了一脸灰。”
平野星瘪瘪嘴,一副你少忽悠我的表情看着他,随后眨眨眼小声得附在他耳边道:“师兄,昨个深夜送帖的,夜惜宫的人来了。”
房玄昭闻言一愣,望月楼和这夜惜宫可是向来都没什么瓜葛的。一正一邪,怎么夜惜宫的人来了?还是事先送了请帖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师兄!别的师兄弟都去接应了,就差咱们了!”
末了她嘟囔了一句:“这夜惜宫的也不知安了什么黄鼠狼的心。”
房玄昭不由一笑,“黄鼠狼的心不就是想着如何偷鸡吃的么。”
出凌宇轩后,房玄昭使了一个眼神给顾相惜,让她自己小心些。顾相惜自然不能无视,也对他点了点头。
也是这时,她才有时间打量平野星,此人生的明媚艳丽,着青衣,佩青紫双鱼纹璎珞,头上绾髻的暗金色软带更是添了份英气。她衣着打扮皆有别于其他弟子,身份地位想是不低。
“师兄,这个人是谁?”平野星撅着嘴,扬起下巴看她。方才只当她是为鬼节而来的,如今看来却是要另下结论的了。
“顾相惜,你我的三师姐。你可要放尊重些,师父极为疼她。”房玄昭一笑,宠溺的刮刮她鼻子。
“师姐?”平野星瞪着一双杏眼,惊讶道:“不是师兄么?!”
“……”房玄昭抽搐着嘴角,看吧,谁让师父他从不提三师姐,现在好了,师姐都成师兄了。
顾相惜别过脸,只装作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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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峰得了消息的弟子都出来迎接,听闻对方带了大队人马,他们自也不能输。
只见一堆紫、青、红、黄衣中,最前方拢袖站着月隐,后面则是一字排开的九位着紫、青衣的直系弟子,直系弟子中,除房玄昭等人都已在场。
等着房玄昭等人也顺位站好后,那抹明紫色的身影才行至了众人面前。
绕众人听闻夜宫主是位绝色妖姬,能摄人心魂,都做好了准备,奈何在亲眼见过后,心脏还是忍不住的狂跳。
不过片刻,花间佛也陆续出现,众人的心脏纷纷僵了一下,停止跳动后再次疯狂。
夜清明极为不满,他往左侧行了几步停住。乱发纷飞,恰好遮住花间佛的容颜。
“夜某因感念月楼主馈赠长生石之恩,特来拜访。略送薄礼,月楼主莫要嫌弃。”夜清明笑意浓厚,而月隐却知,他这副好皮囊下藏着怎样的心肝脾脏。
"长生石不过尔尔,难劳夜宫主还礼,就此请回吧!"月隐转身离去,不愿再与他废话。
“月楼主何出此言,夜惜宫同望月楼一脉相承,犹如手足弟兄,相互扶持理应如此。”夜清明撩起一缕青丝,绕在指间玩弄。
包括房玄昭在内,望月楼所有弟子皆是目瞪口呆,望月楼竟与夜惜宫这等肮臜地是一脉相承?
"休要胡说!望月楼行正事,与尔等岂是一脉?莫毁我望月楼清白!"杜谋怒指夜清明,几欲拔剑。此人是直系弟子中排行第八之人,仅高于平野星。
"谋儿退下,休得无礼。"大师兄平野垂不平不淡地说道,注意力却从未从夜清明二人身上离开。
"宫主失言,在下替他赔不是。月楼主要拒绝,先看过是何再说也不迟。"花间佛道。
夜清明一笑:“将树种送与月楼主。”
"师兄,这树种是什么东西?竟送这么个破玩意给我们,也太小看咱们了。"平野星撅着嘴。
房玄昭亦是摇头,他也不知这树种究竟是何。只等花间佛将它拿出,再一看究竟。
只见他从袖间取出一块黑盒,乃是乌木所制,四面镂空雕刻。极难得木料被雕成这样,却只做个盛东西的盒子,可想内里的东西更是何其稀贵。
透过镂空的部分,隐约可见内侧的金黄色。想必这该是在地下埋藏四千年以上的古金丝楠木了。
月隐面色阴晴难定,好个夜清明,十足拿住了他的软肋。此树种乃浮生树之种,浮生树难逢花期,偶逢花开也是百年结果,百年现形。自长回山被夜惜宫所占,天下间已再未有过浮生树。
便是望月楼,也只得将死的一株。而这浮生树的用途……月隐咬牙,最终还是将其接过。
夜清明抿唇一笑,丝毫不觉意外。因拒绝浮生树,便是拒绝救天下苍生。月隐,他不可能的。
这礼还得夜清明肉疼。他眯起眼,打量着望月楼的三山五峰,那么,值得用他浮生树树种来换的会是?
乌木握在手中冰凉沉重,月隐紧抿着唇,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他不得已才赠了长生石给他,引来夜清明这只又黑又亮的乌贼。
夜清明阖上眼,略微昂起下巴,脖颈间弧度极为优雅。众人皆敛了呼吸。
透过神识,夜清明望见苍鹿山那边独木成林的浮生树正迎风微颤,似有断根的兆头。脱离故土,浮生树断活不长久。
他抿唇一笑:“树种既已送到,夜某便告辞了。栽种之法月楼主可还记得?”
月隐别头皱眉,“略记得一二。”
“如此甚好。”他转身离开。
二当花间佛转身之际,红樱嫁某处系挂着的青铜铃铛轻撞出声。他身形一滞,至此,红樱嫁已鸣过三声。
夜清明侧着头,极暧昧的笑道:“十多年来,佛儿的红樱嫁总算是有魂了。待本宫看看那人是谁。”
他放展神识,细扫望月楼三山五峰,最终定格在飞鸟峰某处。
顾相惜眉间一痛,似是被某种猛物锁定一般心神不宁。
夜清明不满:“怎生是这般人?”
他甩甩袖子,讪笑两下后便拖着花间佛离开。而月隐此刻才发现,那山脚下排着的人竟是一个都没有了……
他揉揉眉间,极力忍耐无果后冲着夜清明背影大骂道:“你这煞星!”
夜清明眨眨眼,一副奸计得逞得模样笑道:“你若是穷了就来本宫这里,咱们师承一脉,相互扶持理应如此。”前些日子叶星菲的钱够他撑到明年了,想要么?那就来找他啊。
月隐气得咬牙,恨不得当场拍死这只孽畜。
众人方散,晴朗的天空顿时炸了一个闷雷。随后是乌云翻滚犹如大浪决堤般涌来,霎时就遮了一轮晴日。
“轰隆隆——”又是一记闷雷,倾刻间飞沙走石,让人是无法睁眼。
众干新人弟子立刻慌了手脚,房玄昭也是傻眼了,大师兄说今日分明是艳阳天,怎生不对?
平野垂处变不惊,指挥众弟子搭雨棚,搬书搬古董,以免鬼节展出的物件被这场无端的风雨给毁了。
山道中树枝癫颤,落叶卷飞。山腰处一人一身明亮紫衫。
那紫衣主人在狂风中眉眼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