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子非鱼【4】（1 / 1）
『7』
“说起来，嘉沐待你真是极好。”这真是羡慕不得，大概这便是宠爱和追逐之间的区别。
“嗯，是呢。我前两天还问他为什么明明知道我当时特别懈怠，还不拉我一把。他的回答真是苏死我了。”说起这个小清水眉梢眼角都是幸福的笑容。
“他说，就算我是七代目的女儿，我也不是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忍者，他只希望我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他会尽全力守护我。哼，他明明经常挖苦我，可是认真的时候又帅得不行。”
绫枫不由得温婉地笑了起来，真是羡慕她呢，可明明是自己遵从本心选择的，怪不得别人。况且，她也只喜欢他，他再不顾及她的感受，再不善解人意也是她喜欢的人。
“其实，我也特别羡慕绫枫姐姐你呢，辰羽哥哥哪哪都好，简直是男神呀，你和他也是般配得不要不要的。”
般配吗？从在忍者学校她和他因坐在一起而成为对练的搭档，到后来分到一个小队，很多人都说她和他非常地般配，谁也不知道埋藏在她温柔淡然的外表下那颗灼灼的心。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姣好的容貌能为她带来朋友，带来话题，带来追求者，但并不是一切事物都唾手可得。
正如她一贯看不透他的心，只是默默地追逐着，生怕他嫌自己不是一个旗鼓相当的陪练对象，尽管他从未说过这种话，也担心因实力不济和话不投机而自然而然地疏远。
她最终还是没能成为一个和他旗鼓相当的人，他在她通过上忍考试那年就因表现良好加入了暗部，两人的交集更是越来越少。
就在她几乎快要绝望放弃的时候，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想来不得不说是她的幸运，但这份幸运不知为何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地失去了原有的震撼和温暖。
她只是冲着清水温柔地笑，不置可否。
“姐姐你好像有心事？”小清水难得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大概便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吧。”她依旧是笑着，越笑越有些落寞的意味。
“嗯……你大概也不会跟我说这些，毕竟我真的不太明白。”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忽地眼睛一亮：“老板，再给我们拿六瓶！”
“唉，真是的，脑子都糊成浆糊了还喝。”绫枫兀自抱怨道，却还是举起酒瓶和她碰杯，两个女孩子笑得旁若无人。
信奉着一醉解千愁的小清水终于如愿醉倒在沙发上，明明才喝了三瓶不到，她倒是很清楚自己的酒量呢，而这点酒量对于绫枫真心什么也不是，但她还是满足于对饮时的快意，心底那件需要证实的事在眼前愈加清晰起来。
她不知自己应该憎恨还是庆幸她如此敏锐的第六感。
在喊嘉沐过来还是直接送她回家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前者。许久未见，印象中还有些许稚气的男孩子此时看来更是从容镇定，已有成熟男子的风范。他先是对她表示了抱歉，随后无奈地抱起了昏睡中的小清水，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神情突然转为大男孩一般的天真。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小心地掖好衣角，很快离开了。
绫枫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做，便也不再耽搁。
『8』
从档案馆出来，在需要证实的年份得到了证实，容貌气质的如出一辙再度得到确认后，她还需要一个铁证，但那天他们似乎也没有说什么露出破绽的话。
唉，算了，不想了，今天可是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呢，开心点。她哼着小曲回到家中，想着要给自己煲个鸡汤，蒸个螃蟹，再煮点海鲜蘸着酱料吃，然后再冻个燕麦西米露。
门口那双男式单鞋却让她一下愣住了，眼里似乎有湿湿热热的泪争先恐后地汹涌而出，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大滴大滴的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怎么站在这里？”一连串的脚步声之后，久违的低沉声线出现在她的咫尺之外，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见他系着龙猫图案的围裙站在她面前，不由得破涕为笑。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关上了门，随后迫不及待地搂住了她，让她靠着他的左胸，鼻涕眼泪竟全蹭了上去。
“你不是说一年都不回来了吗？”绫枫用力地拍向他的肩膀，撒气一般地反问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脊背，“那个时候只能那么说，因为不知道任务的难度和时限，只好说一个最保守的期限。”
“对不起，我怕你因为期望过大而失望。”
“那你就能玩弄我的感情吗？”她真心觉得委屈，明明做好了独自一人过这个纪念日的准备，他却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其实，事情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坏不是？
绫枫一贯以来的追逐并不是完全没有回应的，只是因为这一切显得太过自然而他太过含蓄让她渐渐地越来越无望。
她想起七年前他终于对她表明心意时说的话，明明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他其实一直是看得到自己的，只是他一向习惯于把忍者生涯和生活分得很开，平日里心无旁骛，一丝不苟，但也会笑着对她说，要不要去吃那家新开的烤肉店。
半年前，身为暗部第一小队队长的他，避无可避地被委以重任，要离开一年。绫枫流着眼泪拜托他别去，但心里也知道他是队长，难以推脱。他最终还是温柔地拭去了她的泪，没有应允，第二天一早她就发现他不在了。
早先也不是没有离家一两个月这种事，但随着时日越长，焦躁的情绪是呈数量级递增的。绫枫平日里一切正常，但一想到辰羽还是会有些无奈。
“离开家这么多天，有时候真的很想念你，但又不能回来，很无奈。”绫枫心底一震，这何尝不是她的感受，只是在家国的兴衰、木叶的火之意志这样的大背景下，他们的情感显得太渺小了。
但某种程度上作为木叶顶梁柱之一的他，也会为她洗手作羹汤不是？
她假意称头晕，告诉辰羽等饭做好了再叫她，便忍着笑意地进了卧室。
『9』
绫枫看着她买的食材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家常菜肴出现在她眼前，心底一阵欢喜，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对面狼吞虎咽的男子一头雾水。
Orz……每次都要她提醒吗？原来他今天只是歪打正着罢了，不过她也不是胡搅蛮缠之辈，就这样原谅他好了。
“话说，小忆也要结婚了呢。”她手中剥着螃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本想着从他脸上能看到错愕的神色，狠狠地将他一军。
“我知道。”
她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你怎么知道？”
“前两天在砂之国碰到了，还一起吃了饭。”他给她夹了只鸡腿，平静地说。
“那……你见到砂瀑天天了？”他口中正扒着饭，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他难道就不觉得像小忆这样深居简出不近女色的一个孩子，突然带来个外村姑娘说要结婚是很奇怪的事？若不是如她一般了解原委的话。
“嗯……奇怪的地方，大概是砂瀑天天差点喊错了他的名字。”
“诶？”
“她有两三次说小忆的名字的时候，开头说成了‘宁’，可能两人之间还不够熟悉吧。当时我突然就很想念你，然后就回来见你了。”
辰羽发现他对面的姑娘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神采非凡地望着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埋头扒饭。他实在是不习惯这种露骨的表达。
“嗯，那他们真的是很幸福。”她心满意足地说着，亮晶晶的眸中不无羡慕。在他们眼中，昔日的种种不幸与磨难都演变成了人生路上散发着绝伦芬芳的花朵，在漫长得不能再漫长的陪伴和等待中，他们果断地放弃了那些诱惑他们的岔路口，笃定地踏上从头到尾孤独行进的道路，哪怕不知道结局通往何方，只是追逐着本心，最后的最后终于成为了彼此的唯一。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与耐力，而她竟连一年都等得焦躁，只能说修为确实差得太远，高下立判。
好在辰羽一直在她身边，她微笑着望向他被时光打磨得坚毅果敢的脸。
“你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舀了碗鸡汤放在她面前，又拿起自己面前的碗。可能是一路赶路有些饿了吧，她都好久没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了。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但即使她知道了一切原委，也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如隔岸观火般被绚烂到天际的烟火照亮，惊讶于世间竟有如此美好罢了。
砂瀑天天看着小忆时神采飞扬如沐春风的笑容，小清水提到嘉沐时害羞又欣喜的笑容，她只知道她此时此刻面对着辰羽，心底的温暖已满满地溢出了。
她嘴角的弧度慢慢地上扬到了一个极其温柔极其美好的角度。
而窗外的风雪复又开始肆虐，飘飘洒洒的雪轻灵地落了下来，又将是一个无比安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