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章(1 / 1)
“花轿来啦!来啦!鞭炮响起!”声声如雷霆,在耳边深深炸开了花,“让开!让开!”那是送喜的对仗,横排了整个路中央,路人观礼只在路旁。
可巧,就被开路之人推进了包子店,可巧,人人都上街看了热闹,店里暂时空了大片座位,可巧,老板卖完最后一笼包子,就要关门吃酒去,可巧,我们来得正好。
“老板,一人一碗阳春面,再来二十个汤包。”
老板揭开锅盖,“对不住,火已歇了,”又揭开包子笼,“客官,只剩最后五个馒头,要么?”摆摆手,茹素已久,还沾不到荤腥,看我身边的人都不乐意了。
踏出店门,随着人潮滚动,黄卦扯高嗓音大吼,“这也叫可巧,这也叫正好?我看你脑子里真是长了草!”我笑笑,人生,应该往好处想,听那旁边的人闲言,城主大婚,全城请吃喜宴,那包子铺老板怕也是要去那里吃酒。白吃白喝,我们倒捡了个便宜。
阿菊揉着肚子,凉凉道,“这样的便宜你也好意思捡?怎么样,也要送个礼,可拿什么?”
听罢,翻遍了全身上下,又四下望了望,口水倒是俯首可拾,那传说中的金叶子,却连个影儿都不见。嘿,老松腰带上挂着壶,便道,“常言道,礼轻人意重,送个小礼不在话下,主人家也不会笑话,走吧,铁定能大吃一餐。”
门前有人唱礼,“…王真王员外,喜银三百金,珍珠玛瑙五十款,外加百匹绸缎,家禽若干…李远东,李大公子,为贺表妹成婚,特赠别院一幢,仆妇若干…佟阿三佟官人,供给自家肉铺鲜猪肉两头…艾琳娜夫妇,献唱一曲…”
几人转身就走,好话说尽,他们勉为其难地与我排在一起。若实在没礼可送,怀里的这一大捧白眼,倒是可以凑数,只怕我愿意,主人家也不愿意,赫赫,闹个闲趣。
排队进门之人,无论高低贵贱,皆是怡然自得,喜气洋洋。轮到我们,骆子平凑过来低语,“这送礼的,最差也是两头肥猪,你还笑,看你拿得出什么?”
还真忘了,指着老松的裤带,“解下来。”
“什么!?”老松怒目圆睁,引得众人侧目。不好意思对众人笑笑,伸过手去,咬牙解释道,“解裤带…”
“什么?!”他竟往后退了退我的手,我的手堪堪落在半空中,徒增尴尬。见队伍凝聚不前,众人嬉笑哄闹,迎客的管家迎了过来,有些着急,便催促道,“快点儿!”
“什么!?”他不可思议地捂着裤带,仿若一只被惊扰的猕猴。
撇撇嘴,裤带上不就系了一只小龟嘛,有何舍不得。正欲强抢,管家如来佛似的,笑脸迎人,“慢慢慢,小哥,今日我家公子大婚,不可再另收一室,吃席饮酒请进,插科打诨请走,请请请。”
走或是留,显而易见。当即抱拳恭喜,“恭喜恭喜,早生贵子……”一边转过头问,“他说再收一室,难道看上了老松?”阿菊直接在背后耍千刀,过大招,抿嘴小声道,“看上了…你!”
大惑,已至中堂,宾朋满座,只在犄角旮旯留有空位,摸摸鼻子,有礼难送,不如皆大欢喜,坐吧坐吧,吃吧喝吧,好呀好呀。黄卦唏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院子中央有几颗槐树,光透过树叶熙熙攘攘地打在人的头上,既不觉得荫凉,又很是舒爽。高谈阔论之中,匹匹良驹,翩翩公子,十里红妆,娥娥娇娘,无一不为今日喜庆捧场。
聊起来可真热闹,可听着就有那么些昏昏欲睡。挑了一颗椒盐花生米进嘴,嚼了嚼,香而不腻,脆而不硬,做席的厨子,手艺自然极好,从中可以窥见一二。
然则…饿啊…何时才能开席啊?
“啧啧,”老松向天弹了一颗花生米,张嘴接道,“又不是几百年没吃过肉,作甚这个样子?”
偏头问他,“哪样?”
他瞪我一眼,“破皮流氓样、死乞白赖样,否则你以为哪样?”
也向天弹了一粒花生米,“稀奇,”张嘴欲接,没接道,落在鼻尖上,“说不准这才是我。”
骆子平拉拉我,“这样?”我一瞧,他沾了茶水,在方木圆桌上鬼画符,“画错了,两个鼻孔…”我虚他一眼,此猪更显丰厚,我太瘦,就不抢他那副肥头大耳的尊荣了。
很久过去了,也许也不是很久,百无聊赖之际,发现空了两个位置,“阿菊、黄卦呢?”老松往南边一指,二人立在围墙下,偷偷摸摸的不知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听墙根!”
摇摇头,“大白日的哪有墙根可听?”只是戏言,却不想老松笑得贼贱,“赫赫,你又如何知道?难道…黄卦说他问过你,你却王顾左右而言他,今天侬要拷问拷问你,说,你与红莲如何如何…赫赫,快说!”
措不及防,看一眼骆子平,他还在鬼画,遂偏头嗤笑老松一句,“无聊。”随后,再次王顾左右而言他,“今日城主大婚,万人空巷,足以可见城主多么受百姓敬重,你们想,若是此时出点什么岔子,该当如何是好?”
骆子平闻言,相当鄙视地瞧我一眼,“你就见不得别人好?不改了!这般就是你!”虚眼一瞧,我的娘唉,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似猪非猪,却又多了两只角,似牛非牛,又少了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到底该说是什么好,恐怕作画之人也不知晓。他个怪物哦,可怜。
我吓着他了?他抿着茶,干咳两声,“难怪手艺退步了,只怪这茶味道不好。”这茶,清香扑鼻,回味甘甜,我喝着,好茶!
谁曾想,这好茶我才品了一口,全被黄卦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了。他喘着粗气,“咱们又要走啦,这席怕是吃不成了。”上气接不不着下气,心里这个恨,恨不得给他一脑袋瓜,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吃一顿饭,好好睡一觉,好好安生他个三五天?
只怕他又会冷笑,“为什么?大爷陪着你出生入死,翻山越岭,到底是为哪个?为什么?大爷还想知道为什么别人佳妻在怀,而阿菊却要跟着你担惊受怕?为什么……”哪有那么多的十万个为什么,懒得理他。
“为何走?”却是骆子平问的,额头微皱,就有几条抬头纹,我笑,难怪这厮面无表情,一本正经模样,原来却是怕老了。
“去后院时,见着府里几个丫鬟聚弄一堆,待人走近,却又散了开来,待人一走,她们又合拢来,当真有趣,好似那池塘中的锦鲤…”看小姑娘一脸乐意的模样,问她,“你不会拿自己做饵,试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