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二章(1 / 1)
那孩子却用一双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不可置信地开了口,“罗刹会普度众生,铁公鸡也能拔毛,族母,可是多拉助你除了三长老,要赏多拉?”她高兴地又蹦又跳,她的双手却紧握怀袖,“是啊,多拉比你母亲更懂我心意,族母要赏,自然会赏你一份重礼。”
“是什么?这水?多拉才不要!”小人儿一脸嫌弃。
她的脸上又拉开了一条口子,扯着孩子油亮的发辫,说道,“多拉乖,只要你不死在族母前面,一切都好商议。”
“真的么?”小人儿做起鬼脸,“那…那多拉请求祖母…啊,好疼!疼!族母……”一张笑脸被扭曲得真不成样子,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人,她捻起丝帕揩净小人儿嘴边的泡沫,在她耳边轻吻,“多拉为什么要戏弄族母,还杀了五长老啊?”
小人儿眼睫毛都在发颤,努力从嘴中挤出几个字,“她…她该死!”再看时,脸上哪来的痛苦表情,只有不似年龄的阴狠,恶毒地恍似蜘蛛张开了爪。不一会儿,她却又天真烂漫,似食人花重开得艳。
“多拉请族母赏永生!”族里的传说,由来已久,略一思量,她便懂。
嫌恶地,扔掉粘满了口水泡的锦帕,小人见到了,拉着她的胳膊轻晃,“多拉只是见到三长老这样,也就有样学样了,族母,是你教多拉的,才不管多拉的事!”
她遂道,“将功抵过。”
小人儿不依,摆出五长老的架子,力争高论,“助族母除去三长老,然多拉又戏耍族母,此一可以抵过。然三长老五长老既死,剩下几位长老也不足为俱,且待他几人楼延残喘几日,多拉自有法子除掉,此功族母应奖。况多拉今日之计,满足了母亲所愿,又合族母之心,可使乌发全族皆能与外族通婚,此二族母应奖。且天马既死,白狐不知所踪,发奴亦被寻到……”
“找到发奴了?”她有些意外。
“是,若是族母不喜,多拉即刻让她永不出现在族母面前!”
她哪里是想要发奴死,兀自捂头,“你这孩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死啊死的,为何学不会你母亲万分善念,不说万分,就两分,族母也就欣慰不已……”
“不!多拉绝不做第二个母亲,也不想再杀第二个五长老,要学,就学族母!”
“学我作甚?”她蹙眉不解。
小孩儿冷笑,心里暗道,学你自私,强占圣水,用族人寿命换红颜不老;学你虚伪,自视甚高,徒有温情脉脉却能眼不带笑;学你残忍,不择手段,圈方圆之地以套牧羊之民,万万族人仍你宰割。还想学你什么?学你折磨得我母亲生不如死,学你以莫须有之名蝉吞所有长老之势力,学你害了一个又一个?
“学族母巾帼不让须眉之姿,当得起我乌发一族之神!”谎言,何其重要,既昧了良心,又失了人性,该不该说一箭双雕,嗤。
那一日。
遍处不是红与黑,我以为是倒挂久了,好不容易松下来,眼花产生的错觉。但是也未等我辨清,是否看花了眼,便被拖拖拉拉至厢房。那群披头散发的女子,个个让我看不清面孔,唧唧喳喳像极了山间的麻雀,一刻也不让人安宁,好似有种预感,这清闲的日子也许到头了。仍未站稳,已被推进木桶之内。
惊涛骇浪般扑面而来,强盗般生抢硬扯着,犹来不及挣扎,全身已被剥得鸡蛋去壳一样,光滑而带有银色的晕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强盗们已在后背和前胸涂上了薄薄的一层颜料。一切发生在闪光之间,做不清如何解释,想想,脑海中已是混乱一片,浆糊一团。
甲人,“妹妹些,快着点,乌离大长老怕是等不及了。”
乙女,“可是姐姐,这是个什么怪物,怎长得比莫落还丑?”
丙笑,“这不算丑的了,没见过,那天马便是最低等的侍奴也不愿伺候。这东西,还有点人样,并且多拉小姐说,这是一男子。真是少见,为何这人被称为男子,而我族人却做女子?”
甲人,“小妮子又到处打听了吧,但是主人之事还是少打听,免得惹祸上身,那几位长老因何病故,族人传闻可是深广,莫要步其后尘。男女之说,我曾陪族母去壁室,族母倒是随口提到过……”
乙女,“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壁室瞧瞧?”
丙嗔,“想得到美,那壁室是我们能去的么?你就学学怎样做好发奴,小姐族母哪日一高兴,带你到门口逛逛也算好的了。”
甲人,“的确,我也只是偶然得知……这是何物?”但见她对着水草之间的卧龙,端详得十分仔细,我虚睁着半只眼,脸已红透,上天到底开了个什么样的玩笑,竟要使我这样汗颜。
半晌没结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从水里被捞起,似对待牲畜般翻转,梳洗。全身没有丝毫力气,不然,也可似烈马脱缰而去,唉唉唉,现如今也只有长叹一声。面上覆着的黑发,已挡住了鼻端,呼吸之间,发丝飘摇起伏,荡起了秋千。“阿嚏!”
头不轻不重地被拍,“不听话!”被当做幼童,除了哭笑不得,委实不知如何形容此番心境。“来来,染上朱砂,便大功告成!”乙女插腰而立,打量货物似地有几分满意,“这样看,倒也美丽,好在我们几个妙手天成,猪肉也可端上席了!”
懒得与小姑娘计较,只是看着水里倒影的人,有些恍然…那是谁?!身披袈裟,沙弥出家,墨发红妆,姑娘出嫁,眉间朱红,成婚成佛?那…像是我。
甲人送我至门前,揖礼相询,“长老,‘天马’已至,可否侍候?”
“无需,留下一人掌灯,其余人都下去吧。”
“是。”几女行礼告退,只有左手边立着甲女,燃起了一对龙凤蜡,随后也退了出去。
喜宴备好,烛烟袅袅,我站在屋间,一时无人搭理,圆桌上搁下一只酒杯,帘帐后才出声相谈,“坐吧,我们聊聊。”
一缕发丝垂下,随意使一根筷子挽起。吃上一颗花生米,漫不经心看向那道珠帘,“聊什么?”慢待,即使菩萨也有了脾气。何况,请了我这尊大佛,“夫人与我素未谋面,有甚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