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五章(1 / 1)
光线慑人,万把金枪,这便是太阳。月亮的光芒,始终温柔,却也阴沉。不鄙薄,不斜视的也是太阳。蜘蛛却见不得这太阳,非要用网,封了个结结实实,密密麻麻,看着人心口发痒,多想一把扯掉,多想扯得干干净净,多想……学那恬不知耻的红裙子姑娘,一把郝住,爱干嘛干嘛,不管她真情也好,虚假也罢。
隔壁牢间,黄卦悠然地打着鼾,春困秋乏,夏日炎炎正好眠。我扰扰阿菊的脚板心,唤她起来,“阿菊啊,你不是喜欢听我讲故事么?如今时光正好,空闲也多,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哦,你讲。”小姑娘仍在睡梦中,喃喃呓语,可是我却正需要个听众,一个安安静静听我说的人,因此,她没睡醒,也无妨,这自编自导的玩笑我还没笑够,来个回眸。
“书生遇着了一个女子,一个蒙面的女子,书生先前以为她是一个妖精,深夜食人梦。后来书生把她当做了仙女,瞧着了书生英姿不凡,善良孝顺,特下凡来与书生做平淡夫妻。无论是妖精,或是仙女,无不堪称绝色。可最后,替女子插簪时,不甚触动秀发,书生恍然发现她竟是秃头,她不男不女,不辨雌雄,亦真亦假之间,书生是真的沉沦。这难道,不奇怪?”
“男子大都重姿色,轻真心,有什么好奇怪?”阿菊说得理所当然。
“书生以为他不一样,但你说得对,书生也不能免俗。若是艾夫子这人,你知道他会怎么说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姑娘,凭什么许诺跟你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别拿自己当根葱,你就是一坨马粪,又臭又硬!往高处了说,你不过也就是一个奴才,你只是奴才,非要揣着文艺当饭碗,学人家三好青年五好家庭,说什么是是非非,谈什么情情爱爱?!如今,你要清楚了,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小资情调可得拿捏好!’我学得可好?”书生,的确太过理想主义,他一直活在梦里,终是一场自编自导的笑话。
“不用问,要不然,红莲也不会受不了,把你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你是说,我纠缠得太过火,癞□□想吃天鹅肉?”
“这不明摆着的么。”
“阿菊,你可真不客气。”
“客气、客气。”
“其实,我就是一个酸秀才,我就是一个奴才,是臭水坑里的一只□□,见着了污水的肮脏,便自以为高贵。我曾好奇,红莲的来历,可最初时并未留几分真心,到后来有了真心,也不见了人。我曾想过,无论她是不是山野妖怪,若她真想与我白头偕老,我也不会嫌弃她,谁知道,竟是我配不起……穷书生攀不上金凤凰。”
隔壁的牢房,传来荜拨作响之声,人嘴里乐呵嚼着花生米,高声笑问:“穷书生攀不上金凤凰?游子冶,这就是你所讲的故事么?俗套至极!”
十指紧扣着坐着的草席,黄卦,你这是幸灾乐祸么?“兄台,感谢我的大度吧,不然今日你不止会死无葬身之地,更会后悔有今生没来世,可对你来说,这样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宁愿带着稻草满身之邋遢,鼠虫蛇蚁之颗粒,沉醉在米饭酸臭之味中离去,比之痛苦叫骂着天王老子,却仍旧改变不了命运,遗憾、后悔着辞世,未免幸运太多。你说……”
花生米这样的暗器,真是不堪一击,看我指尖飞贼,再看对面偷袭之人,一脸安慰,“黄卦,别破坏你在我心中的敦厚的印象,也别忘记,吾乃游子冶!”
阿菊那样的表情,书名叫鄙视,眉间的皱褶,描绘是不赞同:“游子冶?哦,大人物!”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被她记着?摆明了把我戏谑。你晓得么,有着这样的红颜与蓝颜知己,不知道倒了几辈子的大霉!然,我却很是欢喜,寂寞和孤独使人深沉,这时我却不需要深沉,虚浮的快乐是我所需,声音能驱除静默。
“小强!”突地,阿菊大嚎。小强是说蟑螂,属于艾夫子的传说,潜默移化之下,影响极大。“……别过来了,求求你啊,小强……你可爱、你善良、你最美……啊……你可恶、你邪恶、你最丑……不、不……别过来!”余音犹存,波涛汹涌,人却静止不动,这跳梁小丑不小心竟动了杀念,“我踩扁了小强…”她虽被认为另类,此刻却如一般女子害怕颤抖,果然,再另类,却终是怯于天性。我又怯于何物?
黄卦笑:“亏得哟,你踩扁的是蟑螂,不是游子冶……”我这么大一个活动体,她能踩到?
“我踩扁你的脸!”小姑娘脚下生风,使出了踢腿神功,蟑螂变成了一团浆糊,小姑娘所说的悼词少了一句……可怜。双手合十,超度亡灵,阿弥陀佛,也为自己……脚很疼。
地狱的深处传来凄惨叫唤,“杀了老子…你们这些走狗…啊…生不如死……生不如死…杀了老子!你们这些朝廷养的走狗…”这是一个江洋大盗。
“饶命啊…我招,什么都招…她儿子不是我的,那□□就是一个□□!谁知道是谁的种…饶命啊…她与张老三…”这是一个采花大盗。
“可恨啦!可恨啦!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竟说我杀了人!竟说我分而食之!竟说我猪狗不如!你们这些疯子!疯子!哈哈哈……”这是一个疯巅女魔。
“游子冶,出来吧。”疯子出来干嘛,祸害人间么?正听得有趣,何来吵吵,去吧去吧,别挡着了。
“黄卦、阿菊、游子冶,尔等被释放了,还不出来。”苟夫子啊,你可知,这里是坐牢,出来也是坐牢,身躯是一方牢,心胸也是一方牢,何处不是监牢,圈着我的只是一方囚牢?
阳光,温暖而熟悉。风,和煦且清爽。伸出一只手掌,仰望整个苍穹,沐浴着自然重生的洗礼。小姑娘,仿若一头驯服的麋鹿,风轻柔地拾起她的发梢,自然而然。
黄卦说:“游子冶,夫子他们在那边。”
我见着了,不想见却容不得不见,怯于天性,怯于人性,怯于本性。即便你是一位愚公,也逃不出命运的作弄,即便你是一只灵猴,却也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卑微地跪倒在了人下,“公子,夫子,小仆犯错,牵连主人,该当受罚,请施与重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