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打架(1 / 1)
安生的日子没过几天,朝堂之上又传来一个消息,这次宛卿想置之事外也不能。这叶子琛从前看着是个温诺的人,加之其祖辈只是官居四品,所以昔日他曾誓言要抗婚,宛卿觉着他是不会任由叶家因他一己之私而蒙受牵连。
可就在今日早朝之上,叶子琛公然上书奏折要拒婚,而其缘由竟是他在民间之时就对自己心生爱慕。楚浩南起初闻言怒不可遏,可听着事关宛卿也有些头痛。
梦涵公主性子刚烈,对待情感专一。之前宛卿曾亲眼见,若是有人胆敢与她争夺这个驸马,那势必会惊起一滩浑水。
“郡主不必头疼,皇上明白睿亲王对你的情意,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唐秋兰一边将杏仁酥端来,一边用银汤匙舀着吹冷,宽慰道,“叶子琛怎么能及得上睿亲王,若说爱慕,这世上对郡主有意的老奴擦亮眼睛也能找出许多,难不成皇上还要一个个亲自过问?”
宛卿肚里揣着火,气不打一处来,这叶子琛偏偏挑着这个时候,依着他的性子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可现在事已如此,那楚梦涵怎会善罢甘休,满脸无奈回答,“我就说这郡主不好当,果真如此。”
“郡主行得正走得直,哪里还怕那些事情。”唐秋兰将青釉八瓣莲花碗递给宛卿,满眼关切道,“咱不为那等子事操心了,吃下这些东西。”忽然想起了什么复又加了一句,“对了,方才梅妃身边的人传来口信,说梅妃已在竹溪小筑备下郡主喜欢的吃食,只等郡主前往。”
宛卿听完,嘴边上残留了一圈白色水汁,挑眉看向唐秋兰笑道,“还是她懂我。”说完就要走。唐秋兰立马唤住她,待替她将有些歪斜的领口扶正才让她前去。
溪水淙淙蜿蜒而下,两岸翠竹嫩绿苍翠,中有奇花异草相杂其中。终于行至一座全部由竹子做成的竹桥上,再往前走十步便可见竹溪小筑四字赫然刻于黒木金底匾额上头,心月早早地就恭候在水榭外,伸手拿着丝巾招呼自己。
宛卿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挽着心月的手满脸堆着笑,再一扭头看着若雪,只见她一身雪色梅花纹交领长裙,外罩一间粉色纱衣,乌压压的发丝绾成朝云髻,上头别满了金钿发饰,只是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
“你来了,这是你曾经最喜欢的梅花糕。”若雪站起身,提起玉壶倒了一杯茶,随后伸手招呼。
若雪对自己的好,宛卿明白,虽然有些不习惯她的身份,但姐妹情深难以磨灭,径直坐在大理石墩上捏起一枚梅花糕就吃了起来,香糯可口很有嚼劲忍不住再多吃了几口。平日心月都和自己抢着吃,眼下她神色有些恍惚,难道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拿起的梅花糕不由得放回碟盒中,拉过她的手问道,“心月,我不是说过没外人的时候,咱们三个人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用顾忌身份。”
若雪端起茶盏喝下一口清爽充斥喉间的雪顶含翠,唇齿留香,温声说道,“之前她喜欢过一个儒生,可是就在前几日那个儒生娶亲了,所以这妮子还在伤感呢。”
心月两只手放至膝盖,低着头神情有些凄凉,满目暗淡说道,“我是个下人,天生愚钝,做事比别人慢,情感上的事更是比别人慢几拍。你们都有烦心事,就别管我吧,反正我也没人会喜欢,到时候也好,一辈子都呆在宫里。”言毕有些失落地仰望着苍天,几行鸟儿飞过。
若雪摇头无奈,“我也劝了好几回,实在没办法,宛卿她更听你的话,所以我今日邀你前来,一则咱们姐妹谈心,二则你也好好替我劝劝这个直肠子的心月。”
宛卿一手揽过心月的肩膀,替她擦拭眼泪道,“你性子好,带人真诚,真没会没人喜欢呢?据我所知,就有人对你情深意重。”说着不时朝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若雪使眼色。
若雪也忙附和着,“是啊,宛卿也曾对我提起过,只不过当初你的心思一直在那个儒生身上,我们就没提。”
心月撇撇嘴,眼珠子却睁得大大的,啜泣着说道,“你们两个想要安慰我,只怕是合起伙来糊弄我。我为人自己知道,白芷姑姑对我不放心,时常说我心思不如若雪缜密,做事没有宛卿的胆量,就我这样谁会喜欢我。”
宛卿看着她抽搭的样子,有些揪心,竭力在脑海中想谁适合心月,莫离虽好但已经被堂姐夜红钰看上了,只剩下白奕枫。虽然他为人有时说话看上去轻佻,可待人处事还是稳重,若他能打开心结和心月在一起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想着宛卿会心一笑,但愿自己没有错点鸳鸯谱,“这个人咱们大家都认识,而且你和他还有不解之缘。”
心月神色疑惑,自己在这宫里统共加起来见过的男人除了那些太监就是男主子,怎么可能呢,有些不相信。
若雪也有些好奇,看着宛卿说得就像真的似的,追问道,“是谁?”
“白奕枫。”宛卿毫不犹豫地笑着回答。
心月原本还想喝下口茶,悉数吐了出来,擦干嘴角的茶水,嘴角抽动着说,“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怎么会喜欢我,我不相信。”但脸上腾地一红,又怕被众人识破自己害羞只道,“我忘了纸鸢还落在宫里,我这就去取,你们两个人先吃着。”说完快速朝前跑去。
二人相视而笑,若雪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鎏金荷叶纹椭圆形盒子,轻轻放于宛卿眼前,“中了七星海棠的人必须每月准时服下药丸,否则会周身疼痛肠断而亡。这是解药,但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往后我会在每月这个时候送给你。”
宛卿打开盒子,看着里头一粒鱼白色的药丸,之前她曾假装随意询问过夜西扬,即便他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也没能找出匹配的解药,不解问道,“这七星海棠的毒,难解。你怎会有解药?”
若雪轻轻一笑,面上灿若莲花,“沐天是我大哥,既然他有毒药也自然有解药,只要你服下,身子就会好过些。”
宛卿摸了摸手,自从服了七星海棠,起初身子没什么不适,可渐渐关节处会有些酸胀,但自己的脉象摸上去还是平稳的,“沐天必定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知道那么多事,他怎么肯给我解药?”
“你不信我吗?”若雪神情黯然,低下头看着地下潺潺流水,一去不复返,感伤说道,“我以为咱们姐妹情深,当无坚不摧。”
宛卿一骨碌将解药吃下,安慰道,“我信你,只是我不信你哥。几日不见,你消瘦了许多。”
“这世间之人,大抵都难过情关,我亦不是凡人。”若雪紧紧地凝视着以往看不到尽头的竹林,听着耳边传来的吟吟竹声,“许多个夜里,我都曾梦见初见他的时候。如今我与他之间隔得不仅仅是千山万水,但我还是会想他。”
“早知如此,你就不该这样为难自己。如今没有退路,若雪,我替你难过。”宛卿知晓所有的来龙去脉,“上次众人都在,我还是察觉到他的双眼一直都没离开过你身上。”
“所以这是我担忧的,他放不下,可我已经是皇上的女人。”若雪内心含恨却无回天之力,“有些事发生了就永远回不去了。”旋即取出一张字条递给宛卿,“这是昨夜他送来的。”
宛卿小心地打开,看着上头遒劲的笔触,乃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这种事她也不知该怎么处理,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自己的好姐妹,一个是自己的亲爹,夹在其中当真是不知所措。瞥见四下无人,宛卿将字条撕得粉碎,然后悉数扔至溪水中,回头冲心有不舍的若雪说着,“今日你必定要有个了断,否则害了你也害了他,对谁都不好。”
正当二人都静默之时,远远的一个夹着满腔愤怒的声音飘了过来,“宛卿,你给本公主滚出来,有本事抢本公主的男人,怎么没本事和本公主对质。”
宛卿看向满脸怨气的楚梦涵,一旁还站着洛汐筠,可见此事必少不了洛家小姐的一番纠缠,抿嘴笑道,“宛卿见过梦涵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你只是个小小的郡主,而我才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唐宛卿,见了主子还不下跪?”楚梦涵势气逼人。
宛卿不想有过多的麻烦,矮了矮身作揖笑道,“这下公主满意了吧!”
“听听她什么口气,居然敢这样和本公主说话。”楚梦涵像是要告状似的看向洛汐筠。
洛汐筠帮腔道,“唐宛卿,公主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你是什么身份,这里主子说话还轮不上你一个奴才擦嘴。”宛卿不可置否地回答。
楚梦涵跺了跺脚,气急败坏说道,“真是风水轮流转,一个奴婢飞上枝头还真以为这宫中就是你的了,洛汐筠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的人你也敢教训?”
“宫中的奴才犯了错,但凡是主子都可以罚,不管那奴才是谁身边的人。”宛卿笑吟吟说着,看来今天自己又得有一番唇枪舌战了,“况且公主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说出那等话,若是告知皇上还不知他老人家会如何处置。”
“你个宛卿如今居然会拿皇上来压本公主,那又如何,太后自幼疼爱本公主。”楚梦涵恶狠狠地瞪着宛卿,“你的事本公主听说过了,你那娘亲早前行为不轨,如今生出你这个也会勾搭人夫的女儿,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楚梦涵,没人告诉过你即便你是公主,也该说话的分寸吗?”宛卿心中被激怒了,气势汹汹地看着来人。
楚梦涵不以为意,反而走上前所伸手戳着她的胸膛,步步紧逼道,“本公主说对了,所以你心虚了。你个狐媚子,和你娘亲一样。”
“公主,此话不可乱讲,若是皇上听见,只怕与公主名分不符。”若雪见状想要缓和气氛。
楚梦涵转头看向她,冷笑一声,“你们都是一伙的,所以你一个浣衣局婢女,居然也敢狐媚皇上,你们一定是串通好的。”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用力地打在楚梦涵粉嫩的脸颊上,迎着宛卿冷冽的神情,楚梦涵满脸无辜地哭腔道,“你居然敢打本公主,真是贱人。”言罢顺手走上前拽着宛卿的头发,想要还她一掌。
宛卿经历过这样多的事情,怎肯轻易示弱,一手拦着她。洛汐筠见情势不妙,立刻也加入只道,“宛卿你居然敢殴打公主,我岂能袖手旁观。”说着也撕打着宛卿的身子。
若雪一下子愣了,赶忙上前劝架,反被洛汐筠用力一推磕到了石墩,满脸痛苦状。宛卿见状心急难忍,用尽力气朝楚梦涵手腕咬了一口,旋即冲上前朝洛汐筠腰部撞去,这一撞将她整个人硬生生撞入水榭下的溪水中。
顿时看得所有人都惊呆了,只听着楚梦涵哭天抢地的求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