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缘起(1 / 1)
深夜,静澜,坟茔立立,青竹森森,晚风送阴凉。
书生背着书篓,行色匆匆,口中念念有词,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啊!”不知踩到何物,书生绊倒在地,书篓里的书跌了出来,散落一地,书生挣扎起身,手胡乱摸着到底是何物绊了自己,却摸到一个冰凉的长物,借着月光才辨清,竟是一根白骨,再加上耳边阴风阵阵,书生终于撑不过晕倒在地。
白骨握在书生手中,觉一股暖流,一阵白烟起,白骨消失,出现一粉衣女子,年约14,身量略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未醒的眼,一双漆黑的灵瞳看到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书生,蹲下身,好奇地用指尖戳了戳书生的面颊。
“活的,是人啊,还是个书生,这书生倒是胆大,敢在坟茔边露宿。”
樱瞳闲着无聊,便坐在书生身边,开始翻地上散落的书,密密麻麻的字,让她娥眉微皱,揉揉隐隐发疼的脑袋,这时有两个字落入樱瞳眼中,“崇凛”,清秀俊逸。
“原来你叫崇凛么?字还不错,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守护你一夜,以免你被鬼怪吃光都不知道。”樱瞳咧开唇轻笑,放下书,凑近书生的面容,开始借着月光研究起书生的长相。
眉如墨黛,睫毛密而长,鼻梁高而挺,尤其是薄唇,性感而妖娆,樱瞳仿若被蛊惑,指尖轻轻勾勒那诱人的唇型,微凉的指尖传来一丝温度,心有一瞬被击中,剧烈地跳动。
眼珠微动,眼皮轻颤,崇凛悠悠转醒,一双黑瞳如一块磁石,将一切都吸入。
“啊!鬼啊!”愣了一会,眼前放大的容颜,有些惨白,再加上披散的墨发,遮住了半边容颜,崇凛又不争气晕了过去。
“喂,本小姐有那么吓人吗?”樱瞳气极,狠狠捶了崇凛一下,见他沉睡没有反应,失了兴趣,摇摇头甩去刚才被蛊惑的痴迷的模样。
几座坟,一人一骨妖,一夜一星辰。
日光透过竹叶,洋洋洒洒落下,崇凛慢慢睁开眼,用手挡住刺眼的日光,起身,放下手,看到一张俏皮的容颜在眼前放大,惊地倒退三步。
“啊啊啊!小,小,小姐,你,你不是,鬼吧。”
“呆子,大白天的,鬼能出来吗?还有你见过这么可爱的鬼吗?”樱瞳面色一黑,一步步逼近崇凛,不吝给他脑袋一个爆栗。
“唔,是小生眼拙了,小姐莫气恼。”崇凛后退一步,委屈地捂住微痛的额头。
“哼哼,本小姐大度,看在这书的份上就勉强原谅你了。”樱瞳摇了摇手中的一本杂记,大有占为己有的趋势。
“小姐,那书是小生…”樱瞳一记眼刀,崇凛刚要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为何在此?”
“咳咳,本小姐路过此地,看到有具尸体躺在坟边,还以为是哪个粗心的人忘记埋尸,走近一看,才知公子未死,想着日头正烈,免得公子晒化,便在树下等公子醒来,也好安心离去。”灵瞳胡乱瞟着四周,脑中飞快运转。
“啊,小生崇凛,多谢小姐大恩,不知小姐可有见到小生身旁有一根白骨?”
“咳咳,没,没看到。”樱瞳被口水呛了一下,脸色有点不自然,“你问那白骨作甚?”
樱瞳昨夜明明是在汲取日月光华,增加修为,不想竟被这书生打断。
“小生昨夜在此地被一根白骨所绊,不争气晕倒,今日醒来,未见白骨,想那白骨不知是哪位先人之物,若是尸骨不全,先人怕是难以安生,小生想将其埋好。”
“才不是什么狗屁人的臭骨头,咳,我是说,怕是你昨日眼花,哪有什么白骨,就算有,这里有这么多坟茔,你知道是哪个尸体遗留的么?”
“额,小姐聪慧,应是小生昨夜急着赶路,看错了。”
“嗯,你既然已经无事,就快快离开吧。”樱瞳生怕被崇凛再问出什么,急着赶他走。
崇凛忙拾掇地上散落的书籍,背上书篓,看到樱瞳盘腿坐在槐树下,捧着自己那本杂记,正看得津津有味,嘴角扬起淡淡的笑,一双黑瞳发出别样的光亮,微风吹起墨发,露出姣好的容颜,不算美艳,却有几分灵动,看得崇凛有些着迷,脚步不由自主走向樱瞳。
“你怎还没走?”书页上洒下一片黑影,樱瞳皱眉抬起头,看到崇凛有些呆滞的模样。
“额,那个,小姐,此处皆是坟茔,小姐还是不要在此过多停留。”崇凛回过神,略带担忧地提醒道。
“知道了。”樱瞳不耐地挥了挥手,崇凛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又埋头进书中,便泯了泯唇,背起书篓离开。
樱瞳从未见过这般有趣的书,书中稀奇古怪的故事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忽然书页上又撒下一片黑影,樱瞳面色不悦抬起头,竟又是那书生,去而复返。
“我看完便会走,你怎这般啰嗦?”还未等崇凛出言,樱瞳先发制人。
“小姐,着实抱歉,小生不是前来劝诫小姐,而是,小生,小生迷路了。”崇凛面色一红,声音说得极轻,如蚊蝇。
“噗,哈哈,呆子,昨夜你莫不是也是迷路才留宿在这坟茔吧?”樱瞳捧着肚腹哈哈大笑。
“小生昨夜确是迷路,但小生不是在此留宿,而是被跟白骨绊倒吓晕在此。”看着樱瞳欢笑的模样,崇凛又气又急,脸越发红,大声辩解。
“敢在这坟茔边睡觉,你也算第一人,我活了几千年都不曾见过你这样胆大的人。”
“都说了小生不是睡在此,是吓晕了。”崇凛气鼓着脸,连樱瞳话中的错漏都不曾发现。
“好好,是晕睡坟茔边,走吧,我带你出这片竹林便是。”樱瞳憋着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在前面。
“小生真的是被吓晕的。”崇凛忙追上,不甘地再一次强调。
竹林蜿蜒曲折,樱瞳走得极快,崇凛气喘吁吁才勉强跟上,不至于跟丢。
“砰”樱瞳忽然停下,崇凛一时未察,撞了上去,胸口钝痛,“唔,抱歉,小姐可有事?”
“你不止呆,身子这般虚弱,怎敢睡晕在坟茔边。”樱瞳像看奇物一样打量,一边喘气,一边揉着胸口的崇凛。
“小姐!小生是…”
“好了,从这出去便是大道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樱瞳不耐地打断崇凛的话,也不管他,朝来时的路往回走。
“小生崇凛,不知小姐姓名,他日相报小姐引路之恩。”看到樱瞳离去,崇凛心中竟有几分不舍,鼓起勇气对着樱瞳的背影喊道。
“区区小名不足挂齿。”樱瞳潇洒地摆摆手,继续向前走,隐入竹林间。
“这小姐怕是林中可怜的守坟人,日后若有缘,再来此相报,还是赶路要紧。”再看不到樱瞳的身影,崇凛才背起书篓朝大道走去。
是夜,阴风吹动着竹叶,发出呜咽的声响,林中寂静地连一声虫鸣都销声匿迹。
“鬼鬼祟祟,还不出来?”樱瞳一身粉衣,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一记利爪划过夜空,黑风中幻化出一个丑陋的身影,手如猫爪,面如黑炭,瞳如幽碧。
“骨妖,别以为你躲在坟茔内,本君就寻不到你!”
“呵,追了我这么久,你也不嫌累。”樱瞳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骨妖,我要你给我义弟偿命。”
“唉?我实在冤枉得紧,那只狗妖是自己闯去瑶山,被修道之人打的灰飞烟灭,与我何干?”樱瞳眨着无辜的眼委屈地说道。
“那也是被你这妖女唆使蛊惑的。”
“唉?猫妖哥哥啊,我是一只骨妖,他是一只狗妖,我都说了,我们是不合适的,我可不想成为他口中美餐,是他非要讨好我,去偷那仙露,才落得那样下场。”
“休得狡辩,看招。”
猫妖利爪如刃,不由分说,扑向樱瞳,樱瞳侧身一躲,一株槐树被从上劈开两半,应声落地,猫妖见一击未中,又扑上前纠缠,樱瞳无奈执起骨剑抵挡,双刃相交,迸出蓝色的火光,身旁的竹被砍断不少,一株竹向樱瞳倒来,樱瞳忙飞身躲过。
“休想再逃。”猫妖化作猫身,飞身追上天际。
樱瞳化作白骨,狠狠撞在猫妖眼上,猫妖一声闷哼,利爪一划,击中白骨,现出一道白痕,白骨周身瞬间泛起红光,朝猫妖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