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如狐（1 / 1）
但愿岁月静好，君平安，命运弄人，徒留一地思念化作一缕魂。
清晨的日光洋洋洒洒落下，一身素烟，墨发垂在腰间，素手浇灌花草，微笑着对着花朵喃喃言语。
“槿懿。”
“阿季，早。”槿懿回身，报以最温暖的笑，刘邦看痴了那容颜。
“将军，请先来用膳。”忧篱依然还是小老儿的样貌，脸上有一丝不悦。
“多谢戚伯父。”刘邦回神，躬身行了一礼。
用过早膳，刘邦有些踌躇，他知不应该在此停留，但想到要离去，心中竟有一丝不舍。
“阿季，是否有话要说？”槿懿看出他的犹豫。
“实不相瞒，如今战事吃紧，我本不应在此流连，只是…”刘邦偷偷看向槿懿，欲言又止。
“将军，最近的曹州离这也有二十余里地，若无马匹，实难前行，稍后小老儿去邻村购一马匹，再打听一番追兵的去向，将军不若明日再走也不迟。”忧篱明明是希望他就此离去，但看到槿懿眼中的失落，他是那样难受。
“那就劳烦戚伯父了。”刘邦听此言，竟有几分窃喜。
忧篱出了门，小小的院子，只剩下两人。
槿懿坐在院中，绣着一条锦帕，上面已有轮廓，依稀可见花朵的模样。
“此花甚美，不知唤何名。”刘邦站在槿懿身后说道。
“晨间朝露花初绽，艳若桃夭灼其华，此花名唤扶桑，迎晨光而开，伴晚霞而合。”
“扶桑。”红色的花朵在暖阳下，越发艳丽，随风飘来赤红花瓣沾在墨发上，那绝美的容颜上挂着出尘的笑，让刘邦丢失了心魂。
直至夕阳沉入天际，忧篱才牵着一匹黑马归来，期间，槿懿和刘邦未有过多交流，刘邦挥斧砍柴，槿懿绣帕，有时端上一碗清水，有时拭去他额间的汗水，两人如同相处多年的夫妻一样，彼此一个眼神，便已了解。
不知是否因离别将至，晚膳的气氛有些压抑。
“将军，老朽有一言，望将军能应允。”忧篱终还是不忍看到槿懿伤心，率先打破了沉默。
“戚伯父请言，季能做，自当尽力完成。”
“老朽膝下就此一女，自小随老朽在这山林间，养花，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老朽年岁渐大，早已是半截黄土之人，唯一放心不下便是懿儿，如今，将军来此，也是缘，将军英武不凡，日后必有所成，老朽恳请将军将小女带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槿懿从未想过忧篱会用此法，将自己送到洛华身边。
“戚伯父，季只是一介粗人，小姐花容月貌，如何能与季去那战场受苦。”刘邦心中仍有顾虑，虽对槿懿也心生爱慕，但也不能因此耽误她的一生。
“将军，莫不是不喜小女？”
“我，我不是…”
“阿爹不必再说，他既不愿，也强求不得，是女儿没有福分。”槿懿看到刘邦眼中的犹豫，心中一痛，泪水在眼眶打转，便不顾一切跑了出去。
“懿儿！”
“槿懿！”
刘邦心头慌乱，匆匆追去，黑夜之中哪还有槿懿的身影，心像是被抽去了什么，空空如也。
槿懿坐在山崖上，望着似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星辰，一滴泪伴着流星划落。
洛华当真是槿懿见过最闲适的上仙了，不用上朝，不用履行仙责，明明披着温润如玉的皮囊，却日日找槿懿麻烦，槿懿终于知晓为何三千年婆娑殿都不曾有仙侍。
“小扶桑，紫薇星君有一仙侍，广袖善舞，当真是美不胜收，若是能日日得见，倒是添了几分雅趣，但紫薇星君对她十分珍爱，不肯割爱，本君又不喜做夺仙心头好之事。”槿懿拿着花剪的手微微颤抖，一支冒出嫩芽的柳枝跌落在地。
“对了，若是小扶桑去学，定会舞得美艳动人，超越那仙侍，到时紫薇星君只能落得一个输字。”槿懿握着花剪转身阴沉地瞪着洛华，洛华意识到失言，捂上唇，琉璃瞳中却是笑意。
“咔嚓”花剪在空气中一剪，一道寒光袭上洛华脊背。
“小扶桑若是不愿去，那就算了，可怜本仙君以为得一玲珑仙侍，却在仙宴上沦为笑谈，想我堂堂洛华上仙，只能落得闭门不出的下场。”洛华长袖捂住脸，肩膀抽动，话语凄凉。
“我去。”
“小扶桑果然在意我。”放下袖子，哪还有凄凄焉，洛华那笑颜比那夏日的阳光还要灿烂。
槿懿觉得这婆娑殿的花草甚是碍眼，都需要好好修剪一番，便拿着花剪十分勤劳地为婆娑殿换了副新模样。
“难道我来错了，还是到冬日了，这园子的花草怎么都光秃秃一片了。”梵笙化作雀张皇失措在园子中乱飞。
一地的花草，洛华面色不明坐在石凳上，闷闷地拿着棋子迟迟不下。
“上仙，上仙，不好了，婆娑殿中邪了，所有的花草都谢了一地。”梵笙恢复人身，咋咋呼呼冲到洛华身边。
“哎，梵笙，近来十分清闲。”白子落在空荡的棋盘上。
“额，上，上仙，我，我想起，还没捕虫，小妖还未进食。”梵笙哆嗦着腿欲走。
“两百年前，你已辟谷。”
“额，那个，我，想到了，槿懿来婆娑殿不久，应不习惯天界生活，我去指导指导。”梵笙化作雀，头也不回就飞，结果撞在一道无形的结界上，晕倒在地。
“婆娑殿千年未有整修，也该换换模样。”洛华轻易提起梵笙的鸟爪，看着满目疮痍的枝头若有所思。
槿懿跟随舞乐仙子，日夜刻苦练习舞技，晨早昏晚，没有半刻延迟，虽为妖，繁复的动作，还是让槿懿身子酸疼，每日学完，便一头栽倒在床昏昏入睡，连身为仙侍的职责都不曾履行。
她不知，在她入睡时，总有一道月白色身影静静凝视她的睡颜，指尖溢出的流光，散去她一身疼痛。
时光如梭，匆匆五月而过，凡间五年，槿懿的舞技越发娴熟，她从先前的厌恶，变作了痴迷，一甩袖，一轻舞间，摄人心魄。
“槿懿，你很有天赋，我已没什么可以教你。”
“舞乐仙子，莫这般说，槿懿与您还相差甚远。”
“槿懿，不必谦虚，此扇是玄鸟羽翅打造，可舞也可做兵器，现送予你。”一把流光五彩羽扇递给槿懿。
“不可，槿懿不能受此大礼。”
“灵器择主，是它选了你，不必推辞，明日，不用来此。”
槿懿接下羽扇，灵魂似乎在叫嚣，彼此间的契合，好似已有千年，槿懿展开羽扇，情不自禁舞动，羽扇轻舞，溢出翩翩彩光。
“槿懿多谢舞乐仙子不遗余力教导。”停下舞步，槿懿难掩激动之情。
“去吧。”
槿懿握着羽扇，欢愉地跑了出去，她很想为一人而舞。
“上仙，为何不亲自交予她？”槿懿走后，暗室处走出一道月白身影，舞乐仙子上前问道。
“若是我所赠，那羽扇只怕落得不见天日的下场，本君先回，多谢舞乐仙子。”
舞乐仙子从那笑容中回过神时，已不见那月白身影。
“洛华，上仙。”槿懿一时高兴，差点忘却自己的身份，看洛华并未察觉，便慌忙行了一礼。
“何事，如此欢愉。”看槿懿脸上洋溢的笑容，洛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上仙，我苦练舞技，如今已大成，定比那紫薇星君的仙侍更胜一筹。”
“没必要了。”洛华一脸落寞。
“啊？为何，难不成紫薇星君反悔认输了？”
“紫薇星君五月前犯下天归已下凡历劫，那仙侍不舍，跳下冥河，已经堕入牲畜道，再无法归仙界。”
“五、月、前。”熊熊怒火在小腹点燃，洛华身形一动，身影消散时，一道红光劈向他原来的位置，山石碎裂。
“洛华，你这只混蛋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