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惊梦 闲话家常(1 / 1)
见此,只疼得韩嫣烈火焚心,颤抖叫着:“刘彻!刘彻!”
混沌中,等刘彻挨过疼痛,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还躺在韩嫣怀里,满心狂喜,虚弱道:“你没有走”
“嗯,应该是宝哥哥在外间布了一个阵法,能拖得一时半刻。”
“还能和你呆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吧,再过一个时辰天亮了,我不走,也得消失不见。你刚才吓死我了。”
韩嫣扶刘彻缓缓在床边坐下,手掌按穴位轻轻揉按着他胸部。刘彻抬头冲韩嫣笑笑,说:“无妨了,事起突然,急火攻心,来得快去的也快,不疼了。你坐下来我抱抱。韩嫣于他身侧刚要坐下,却被一双臂膀钳住,按在了腿上,韩嫣愤愤道:“又好了是不是?也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还逞英雄?”
刘彻无声抿着嘴,任韩嫣呱噪,一只大手缓缓揉捏韩嫣后腰,韩嫣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这是两人年少时每次欢好后刘彻必定为他做的事情,一晃眼,二十余年流过,刘彻依然记得,抬眼望向刘彻,刘彻面容虽依然不怒自威,但眼中神色痴然,包容,宠溺,纵容,一如年少。
韩嫣心中酸楚又不愿让刘彻知晓,朝刘彻头上轻轻敲击一下,道:“真是死倔死倔的木头,右边来点,力道再重些,酸疼的厉害。”说着,韩嫣满眼鄙夷又得意得道:“唉...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哪天想混个以色侍人的营生你都是要饿死的。无能,无智,无色。啧啧啧...再上面来电莫,哎呦!轻点莫,你不爱听是不是?爱不爱听你都是没有生意做,饿死街头的命!”
刘彻本来满心痴惶,一夕间,多少年来心心念念的爱人晃入梦来,乍喜之下,红鸾鸳帐,恍如旧日。佳人在怀,是多年不得的安宁。暮然惊醒才知依然人鬼殊途,又要天人永格。刹那间,旧年一夕痛失所爱,年年月月间刻骨相思不得,惊!痛!急!种种叠加,心痛不止。到得此时,终于能够留得他一时半刻,可终究还是黄粱一梦。但此时听得韩嫣如此调笑不羁的话语,愣是把心中阴郁一时冲开了去
,到底没有忍住,嘴角微耸,满眼笑意,道:“可不是生意不好吗!这么多年了就你这么一个客人,巴巴的往床上爬,干完了不给揉还不行,我看你不管干什么营生估计也是挣不来多少银钱的,要不然
满长安这么多美人公子,哪怕沿街卖笑状如男子龅牙黄面的粗使村妇你都睡不起,还只能来找我。我看你也是一个早晚饿死的命,既然都要饿死了,还如此好色,你真是连我都不如!”一番话下来,气得韩嫣干瞪眼,捏着刘彻的脖子死命的摇,偏偏腰上还疼,终究不知道是自己更疼一些,还是刘彻更疼一些。
刘彻望着韩嫣龇牙咧嘴偏偏还不解恨的样子,终于憋不住哈哈的大笑出来。大掌一挥,道:“嫣儿,莫要淘气了。”
听得他这样说,韩嫣知道这是暂时解了刘彻的心事,便放下手来,抱着刘彻头颅,将他抱在自己怀里,搂在心口之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刘彻的脊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两个人在这静默无声的安宁中默默得感受着彼此。偶尔韩嫣指点刘彻左边按按,再右边按按,韩嫣不说停,刘彻就一直揉按着,两人在这般静谧中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刘彻道:“这些年你一个人过的
好不好?”韩嫣一顿,道:“好!也没什么,终究是等你,打发时间罢了。这些年,我自己走了好多名山大川,亲眼见了大汉制下的万里河山。其实有很多时候我也是混混沉沉的,好像睡着了,一样,有时醒来,是在咱们小时在王村住过的院子,有时醒来是在书院,有时又在那年你第一次吻我的林子里。更多的时候是见你在朝堂上,果然是我看上的人,看着你治国,安邦,驱匈奴,我们年少时说的
事情你一件一件都做的那样好,当真忠臣良将,万古流芳!看得我真是好生的倾慕你。这样一个男人...,就应当是我的。”刘彻听着韩嫣诉说着倾慕,满眼欢喜。韩嫣低下头来,看着怀中刘彻,也是满眼自豪的笑意,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了吻刘彻的嘴唇。但转眼间,话锋一转,随即眼含讥笑道:“但更更多的时候是看见你在你各位美人儿的床上奋战着。你这个好色□□的刘野猪。你一天不爬上美人儿的床你过不去是不是?这么多年了,卫子夫,王夫人,你可真是忙得你,没了卫子夫,马上就宠王夫人,王夫人死了没几天,掉了几滴眼泪就开始往新的美人身上扑,后宫佳丽三千,你弄这么人,睡的过来吗你早晚你得精血而尽!”
刘彻这时从韩嫣怀中抬起头来,望向韩嫣,眼现愧色,低低道:“年轻时确实是那样,可自从你走后,就越来越孤单,总想找一个怀抱躺进去,还能如你那般疼我,爱我护我。有几次,确实找到喜欢的人了,觉得再努力努力就能爱上了,就能找到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了,我就不用再这么孤单,寂寞,冷清了。可是不管再怎么努力,都到头了,没有再多了,要么渐渐变成不爱了,要么人就死了。我就再找吧,可总是找不到。不找人睡,我孤单,可是睡完了,我更寂寞。”刘彻说这些的时候,满眼空茫的望向前方:“后来,我明白了,原来,再不可能有人像你那样爱我,纵我,包容我。我从出生便是天之骄子,我能倾心的人,无论人品,家事,也一定得是人上之人。样貌要好,文武全才。脾气性情要和我的心意,可我这个人,薄情,冷酷,悖佞,自私,就算有这样好的人,也不会真心爱上我这样的人,更何况我一个帝王,用人如器物,我就不会对任何人用真心。同样,博我宠爱的人,自然也就极尽所能的媚上于我,查我颜观我色说话办事,要么博取荣华要么博取富贵。我不能待人以诚,别人自然不能还我以心。但你我,咱们从来就是在一起的,你我本就是一体。再不会有人像你这般爱我,自然也再不能有人能得我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倾心。”
眼见,刘彻越说越是感伤,韩嫣忙以手按住刘彻的唇。他与刘彻自幼一起,刘彻想什么他再不知道,那他就不是韩嫣了。刘彻这个人,帝王心性在他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他自幼得了刘彻仅有的,也是不多的情爱,所以刘彻这个人是极其薄情的也是极其专情的。那一年他死于太后之手,刘彻这一生的爱就全死了。他这一生都只能活在韩嫣的爱里,但是这个木头还找不到问题的源头,还想摆脱这种雁失爱侣的孤独,让这个大傻子做梦去吧。他韩嫣再不了解刘彻,那他就算白活了,谁也得不了刘彻的心,刘彻也给不了他们心,就他刘彻那一点点心,这一生无论韩嫣生死,刘彻的心都只跟着他走。哼 !他看刘彻,一看一个准。于是韩嫣眼睛一转,厉声道:“行啦,行啦,不就是好色荒淫爱美人儿吗!把自己说的如此苦楚作甚!我说不让你睡了吗?我在的时候你睡的少啦?我管你啦?睡!有本事你一晚上睡十个,我在你旁边给你数着!睡不够十个,我帮你睡!”
刘彻听了,笑笑按下他的手,摇了摇,说:“我哪有不知道你的,我这么个薄情的人,从幼年时就只装了你一个,到得后来,年岁渐长,心性愈发狠辣,更装不了他人。这薄情就变为长情了,你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不在,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人。哼,你既然看到了我这么多次爬美人儿的床,那你也没少看到我爬完床回来揣着你的发辫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吧。”
韩嫣听了,便嘻嘻笑笑的在刘彻脑门上吧嗒了一口“要哭一起哭,要笑一起笑莫,没有你睡完了人我自己哭的道理嘛。”
“腰上好些了吗?我看皮肉都有些红了,不揉了吧?我给你把衣服脱了,给你擦擦吧。”
“嗯,好。”
刘彻将韩嫣衣带解开脱下,韩嫣□□身体坐在刘彻腿上,二人之间,不见扭捏旖旎,刘彻拿起床头巾帕,沾了茶水低头细细的给韩嫣擦拭,韩嫣则一手搭了刘彻肩膀与他谈天:“这些年我走过好多名山
大川,前些时日,你在朝堂上不是说想要封禅吗?记得你当时刚刚登基的时候就提议过泰山封禅。五岳以东为尊,昔日始皇多次封禅泰山,泰山又巍峨雄壮。我在泰山顶上看过日出,气象磅礴,非言语能达,好不壮观,就去泰山吧,好不好?我喜欢得紧,想让你也去瞧瞧。”
刘彻抬手又换了一块干燥的巾帕,用自己的脑门轻轻嗑了一下韩嫣的脑门,说:“好,都依你。到时候我也去泰山顶上瞧瞧你说的日出,到时候你若在,也和我去吧。”
“好,那咱们说定了。还有,刚才我没有走成,是因为宝哥哥在外面部了一个阵法,但凡使用这些东西不是伤身就是折寿的,这世上除了你,宝哥哥是待我最好的人了,他本是苗疆部族正统后裔,那就是王子,但幼时家破族亡,后又遭腐刑入宫,遭遇比你我不幸万分。从小入宫便与咱们一起,这些年风风雨雨,也算是一家人了。宝哥哥出身贵重,说是一家人可没有辱没了你,他年岁渐渐大了,你比他年轻,要多替他着想,他在这里孤身一人,你便是他的家人...”
“你真当我这么不知人情冷暖吗?这些年大哥与我风雨同行,陪我挨过无数困苦岁月,我是要给他养老的。”
“知道就成了,这里再擦擦莫,不舒服。”
“哦,好。好了,可舒服了吗?还有哪里不干净,我都与你擦了。”
“好了,将就吧。”
“既好了,站起来吧,我给你穿戴衣物,省得一会时辰到了,光着屁股跑出去。成何体统。"
“不穿我的了吧,我要穿你前日那件黑色滚红边的袍衣,秀着暗色花纹的。”
刘彻哪里伺候过人,哪里知道哪里放着袍衣,哪里放着亵衣,听得韩嫣提点才一一找到。抖开了干净衣物要服侍韩嫣穿上,韩嫣确又说,不穿新的了就穿刘彻晚间脱下的旧衣物,刘彻依言又服侍他换上自己的衣物。他的衣服穿在韩嫣身上略显宽大。此时韩嫣一头青丝散落腰际,刘彻携了他的手坐于境前与他梳头。
"木头,给我编发辫吧,你自己编了这么多年,我也试试你的手艺。"
刘彻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走到床边打开暗格,拿出一个盒子,献宝一样蹲到韩嫣身侧,说“挑一个你喜欢的。”韩嫣也笑道:“对了,怎么把它忘了,你慢慢梳,我挑一个喜欢的。”说罢刘彻拿起梳子,轻轻梳通韩嫣头发。这一头青丝,他梳了二十年,梳进了他无尽的相思,懊悔,疼痛。
他二人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聊天,韩嫣一件件翻看着盒中的发饰。诉说着刘彻这二十年来的每个相思无眠的夜晚。最后韩嫣选了一个发带,蛋青色绸缎,正中一块碧玉被一块沉香木包裹着,两侧是刘彻亲手绣制的吉祥图案。这其实是刘彻百无聊赖中自己随意搭配出来的。韩嫣看向境中刘彻,说到:“阿彻,就这个吧。”刘彻接过发带,笑笑:“这是那会刚刚开始做,自己做着玩儿的,定比不上外面工匠的手艺,别带了让人家笑话。拿那个金发链子吧,我镶了那么多宝石玉器多漂亮啊,比得上工匠的了。”
“我可不要,这个好生贵重,被那些恶人惦记了去。我没处后悔去,还是放在你这里最安全。我挑的这个就很好。人家问了我就告诉他们我媳妇儿给我绣的。”
“好了,你看看,可喜欢”镜中韩嫣,一抹绸带束住头发,发带中间是一块木镶玉的发饰,封神俊朗,更有隐隐沉香气从韩嫣发间传来。此后经年,每每午夜梦回或夜深人静处,刘彻总能无端闻到隐隐的沉香气。他便觉得定是韩嫣来看他了......,此是后话。
说罢刘彻拿来韩嫣的鞋子,单膝跪地与他穿上,韩嫣不爱,刘彻又拿来自己的鞋子与他穿上,偏偏韩嫣又觉得原来那双好,刘彻又依言,重新服侍韩嫣换鞋。如此折腾来去几个回合。刘彻一把搂过韩嫣 ,朝着他的屁股狠狠揍了一下。随即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