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9 章（1 / 1）
我采下一枝花，你说我毁了它的生命，我，好残忍。我拆下你的手指，你疼，你说，我，好爱你。
从阳台望到两人身影的徐珉，微微蹙眉，好看的眼睛里透着一种类似愤怒的情绪。可当徐凯跞打开家门时，看到的，却仅仅是一个面带微笑向自己跑来的可爱的弟弟。
“哥，冷吗？”徐珉牵起徐凯跞的手。
“不。”徐凯跞摇摇头，赖在徐珉怀里。
“那，不想请朋友进家里坐坐？”捧起徐凯跞的脸，徐珉温柔地问。
“你看到了？”徐凯跞谨慎地抬起头，“小珉，我……”
“没事，”徐珉的食指滑过徐凯跞的鼻尖，“傻瓜，紧张什么？我只是很想和他交朋友，只是这样而已。我对他没有敌意，又不可能把他或者是你吃掉。你说可能吗？”徐珉作势微微张开嘴巴，一副委屈的样子示意徐凯跞自己不会吃人。轻轻牵着徐珉的手，徐凯跞被徐珉搞怪的表情逗乐，放下心来的他开怀大笑，童真地点着头。
迅速关上家门的徐珉拉起徐凯跞的手紧追离开的林霆轩。
“不想喝杯酒吗？我请你。”徐珉友好伸出的手臂自然地搭上林霆轩的肩。
“请我？”林霆轩恭维地笑笑，那一抹笑任谁都看得出，是不愿相信，也是不能相信对方的笑。“为什么？”
“最起码你是哥的同事，也是朋友——这个理由可以说服你吗？”徐珉放下搭在林霆轩肩上的手，可更加可能的——是林霆轩不自然僵直的身体排斥了徐珉的手。
在一家中型酒吧里，因为时间的关系，平日里喧闹非常的酒吧此刻却安静的如同别开生面典雅的咖啡屋。徐珉招手叫来服务生，点了三杯烈性酒外加一杯奶咖。
在等服务生上酒品的过程中，大概是两人都未打好腹稿，无一例外的，徐珉和林霆轩沉默不语。似乎一个是在审视面前的男人心底里在考究着什么，而另一个，略显单纯，他只是不清楚面前的男人有何意图对自己献殷勤。反倒是徐凯跞，为了缓和气氛一直喋喋不休地讲故事，得到的结果却是无人喝彩，然后自己闷头笑。被徐珉这家伙骗了——徐凯跞低头埋怨着徐珉不用心听自己的小故事。
服务生将饮品放到三人围坐的小型圆桌上，之后便欠身离开了。
平日里灯红酒绿的舞池，现在更像一个圆形罩子，翻扣在大厅中央。
徐珉轻轻推着徐凯跞，把糖包撕开一个小口，将糖粉倒进咖啡中，并轻轻地推到徐凯跞面前。他微微嘟嘟嘴，似乎在埋怨徐凯跞大口大口地喝酒。
咖啡上有漂亮的拉花，点着一个可人的小熊，面对徐珉轻微到根本不易觉察的小动作，林霆轩苦涩、嘲笑半掺。
“平日里听闻徐氏董事雷厉风行，今日得见，才知道徐珉徐董事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明明是个细心周到、体贴入微的——好男友。”林霆轩半含酸地讥讽道。
“他们那么说，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根本不认识我。如果你和我相处一阵子，你会发现我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好。对爱的人，会体贴到无微不至。”徐珉恶意回答。
“是吗？”林霆轩有些赧颜的慌忙，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和一个“商人”打心里战术。
“是的。”徐珉赶着林霆轩的话头游刃地向下说，“怎样，有兴趣了解我吗？”
“还是不要了吧。”林霆轩拿起面前的酒杯把玩着，“我不是受虐狂，没有自虐意识要和自己的情敌谈朋友。”
“那么，实在遗憾，我，是很想有林霆轩这个朋友的。”徐珉笑笑，喝下面前的酒近而说道，“十分——感兴趣。”
“那是为什么？”林霆轩放下手中的玩物，对待徐珉的挑衅他冷冰冰地问。
“因为你是哥的朋友。哥似乎很喜欢你。我想，哥喜欢一个人是有理由的。这理由就足以证明你林霆轩是个可以深交的人。”在说这段话时，徐珉收起了自己浅藏的仇恨情绪，仿佛只有那一个人，当说出他的名字时，自己一定要是单纯的。
“以前，我不喜欢你，但现在，我似乎也不讨厌你了。”林霆轩亲眼目睹着徐珉眼神的温柔，当那一缕温柔因为“徐凯跞”这个名字而发生改变时，他意识到在这场战争里，自己一败涂地。“凯跞，他很爱你，而你，也爱他而到不能自已。你们很幸福，真的，让人羡慕。”林霆轩感觉意识有些昏沉，面对着那张面无表情的敌人的脸，他竟然会联想到那张脸在对自己做着嘲笑。
是否有嘲笑，这一点连徐珉本人都无法回答。
“谢谢，”徐珉说。
“我祝福你们，祝福你们永远幸福，永远在一起。”林霆轩举起酒杯，今日的第一次，喝下徐珉点的烈性酒。
“在一起”那三个字，字正腔圆地说出，其间隐含的情愫，当事人无不清楚明白。两个人眼中含着的敌意，对方也深深的明白。
明明看待对方的眼睛里含着无尽的怒恨，可当同样的两双怒恨的眼睛同时聚焦到心爱的人身上时，他们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徐凯跞红红的脸被自己实实地罩住，白皙的手背反而将小脸映衬得像个小太阳。察觉到两个人同时落在自己脸上的注视目光，徐凯跞抱怨道——“看什么看？讨厌！我，我已经很不赖了，好吧？只是脸热了点，都没有晕，已经进步了。”
徐珉自然地捏了捏徐凯跞红透的脸，掩饰不住的爱意在眼角眉梢流露着。
推开徐珉的手，徐凯跞甩下一句“我去洗手间”，然后就消失在两人的笑声里。
极自然的，不约而同，两人停止了玩笑。
“刚才说要和我做朋友，是真的？”林霆轩推开面前摆放的酒杯，就像在排斥对面坐着的男人。
“半真半假吧。”徐珉微笑，他看着林霆轩满含恨意的脸。
“虚伪，”林霆轩辱骂道。
“不然呢？你想我怎么做？”
“你真虚伪，你配不上他！”前倾着身体，林霆轩几乎有种想要把徐珉拽起来打一拳的冲动。
“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吧？不管说再多，问再多问题，你想要的结论，就是这个吧？”徐珉丝毫不为所动，面对着对方的愤怒，他更加放松，“你呢？你就好了？你就不虚伪，就正直了？”
一个问题，林霆轩停止了反击，呆愣在原地，缄口无言。
“我都知道了，你和金佳怡的关系，你们的计划，你林霆轩的所做所为，我统统都知道。”私下调查林霆轩，结果却出人意表地牵出了金佳怡那个女人。想到金佳怡利用林霆轩企图做到的事情，徐珉不寒而栗。所以，当面对林霆轩时，徐珉抱着满满的恨意。如果光是喜欢徐凯跞，那么徐珉不会如此恨林霆轩的存在。可是，他不能，他不能用感情这种事情来欺骗自己单纯的哥哥！
“你知道？”毫无意义的问话，使林霆轩得到了徐珉投出的鄙睨。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无畏的挣扎，林霆轩无奈地笑了。
笑过之后，徐珉冷冷地命令道，“以后，离徐凯跞远一点！”
“你没有告诉凯跞你的这些调查结果？”避开徐珉的命令，林霆轩巧妙地转移话题。
“没有。”徐珉并没有强迫林霆轩现在就给自己回答，毕竟他了解面前这个男人，虽然他们相识之后不过寥寥数面。“我不想伤害他。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好朋友，自己所信任的朋友是骗子，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已经知道了。就在刚刚，我们摊牌了。不过，你不了解他，他原谅我了，很简单很轻易地原谅了我。”挑衅一般，林霆轩向徐珉炫耀着不符的事实。避重就轻，林霆轩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耻。
“他原谅你了？”蹙眉含带着不悦，但只一秒，之后徐珉像是理解了什么似得自言自语。那话，不像是说给林霆轩听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太单纯太好心了，真是个傻瓜。”
他的表情那样温柔，好像一汪水，可以用自己所有的柔情去爱惜自己心爱的人。林霆轩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金佳怡，你打算怎么办？”
徐珉从无可奈何中缓回神，他盯着林霆轩的双眸里含带着深深的疑惑，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提那个女人的名字。当从对方嘴里听到那女人的名字时，徐珉被对方震撼了，他突然不知道，甚至开始怀疑林霆轩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林霆轩这个人，果然如自己所想的一般狡猾，徐珉开始有些害怕林霆轩的存在了。
“今天是凯跞加入作协的最后一道关卡，结果，失败了。”面对徐珉的沉默不语，林霆轩继而解释、打击、警告着，“那些自称是热心读者的家伙，对待徐凯跞简直是如狼似虎。他们根本就是流氓！纸屑、瓶子、木棒，他们什么东西都往上扔，根本不把你当人看。嘴里的话比谁都要毒，句句‘恶心’，句句‘流氓’，句句‘不要脸’，全部都吐出来了——可凯跞只是一个人，竟要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不仅要承担人群的辱骂，还被迫无法加入作协——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吗？加入作协是每个作家的梦想，这是凯跞为之努力的最终目标！可是因为你，因为你和他的关系，这一切都毁了。”
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徐凯跞受侮辱的事情，这样的事情，真让人无法接受。徐凯跞那个小笨蛋，自己以为他生活的很开心。每天都微笑着，面对自己，他笑得无理由，像个小太阳，用微笑也可以温柔他疲惫的心。就像今天，像现在，像稍才离开不久的刚刚，徐凯跞那样阳光，给他们讲笑话，红着脸抱怨他不喝彩——这样一个人，是才受过打击，受过侮辱的人吗？徐珉开始被林霆轩的话刺激，并且失去了反抗能力。
“作协的人、出版社的人，都以为这事件的罪过应该由徐凯跞一人承担，因为他是同性恋，那些读者是抓住这个不放的。可是，你认为是这样吗？”林霆轩看着徐珉逐渐冷下去的脸不无玩心地解释，其实，他发现，当自己说出这一段徐凯跞的遭遇时，自己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你认为这件事情是金佳怡构成的？”徐珉难以置信地问。
“是，就是她。那些所谓的热心读者是由她雇用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徐凯跞，破坏他的事业，阻碍他的成就，打击他的心。”
“混蛋，”徐珉低沉地咒骂道。
“她恨你，恨到无论如何也要让你痛心。可是我们非同一般的徐珉，有什么可以让他痛呢？是骂？是打？是杀？大概都不如拿他最心爱的徐凯跞下手吧？恐怕徐凯跞的一滴泪对于徐珉而言是比他自身的一滴血来得更加疼痛的吧？知道这一点的金佳怡，会穷凶极恶地迫害徐凯跞，手段会层出不穷，到最后受伤的，只有徐凯跞。”林霆轩的眼睛再次含上憎恶，他知道，本来徐凯跞可以安静的生活，他的安静是被面前这个男人打破的。
“还有，宋祈森，你与他公事过，你知道他做事有多狠。”想起宋祈森可能对徐凯跞下手，林霆轩胆颤心惊。
“他，他和哥没有恩怨。”傻傻地，徐珉回答，他发现自己在害怕。
听到徐珉的抢白，林霆轩几乎破功似的微笑，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在爱情世界里存活的人，不论是商人，还是像徐珉这样能够凭一己之力独揽整个企业的人，说白了，通通是傻瓜！
“新婚当天金佳怡就和丈夫摊牌了。说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丈夫，是和自己一同长大，不同父亦不同母的，自己的弟弟。一介黑帮老大，即使爱和男人女人胡乱一气，但因为男人自身的尊严高于一切，宋祈森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爱着别的男人？当晚，金佳怡被打得可够惨了。这个时候有多惨，她有多惨，凯跞，就会有多惨。”林霆轩颓废一般讲着话，他开始为徐凯跞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战寒。他抬起求救似的眼神，这个时候，他失尽私欲，他甚至可以乞求面前的男人，只要这男人足以保护好徐凯跞。
“换言之，你有多爱徐凯跞，徐凯跞就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直到最后，林霆轩的那句“你能护他周全吗？”——那个问题徘徊在徐珉大脑之中，像一根鞭条。
桌面上，小熊拉花的咖啡一角因为徐凯跞的轻抿而失去了整体漂亮的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