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一章 月落城乌啼未了，起来翻为无眠早（一）（1 / 1）
“九哥。”门口，十四阿哥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响起，将我和九阿哥拉回了现实。
九阿哥放下了手，回过身，我也越过九阿哥的肩膀，向门口看去。
十四阿哥正站在门边，面色阴沉冰冷地望着我和九阿哥。他的身后，十阿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一会儿看看我和九阿哥这边，一会儿又看看十四阿哥。
九阿哥却眯了眯他狭长的凤眼，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十四弟，你回来得真早。”
“是吗，我倒觉得，还是晚了些。”十四阿哥的语气毫不客气，眼神冰冷地看着九阿哥，他的话仿佛意有所指。
这两个人的目光似乎都带了刺，却谁也不闪不避，屋子里的气压变得越来越低。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开口打破这似乎已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十阿哥，十四，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啊？”
我感觉十阿哥心里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松了，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说话的机会：“哎，还真是有事。十四弟好长时间都没回来，这回也正赶上过节，八哥想在家里办桌酒席，就算是给十四弟接个风，也顺便让大家聚聚。”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九哥不是不在府里嘛，我和十四弟就想着，说不定九哥在你这儿，就一起过来找了。”
我斜眼看九阿哥，他冲我笑笑，又转头看着对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既然如此，咱们就走吧。”
九阿哥迈过门槛，走在前头，十阿哥有些感激地冲我摆摆手，紧跟着九阿哥走了。
十四阿哥却仍然站在门口，面色凝重阴沉，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我怔了怔，不明白这小鬼在想些什么，正打算开口问他，他的目光却变得深邃，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我知道，九阿哥刚才的动作，他肯定都看见了。这是他脸色满是阴霾的原因吗？他，还有十阿哥，又会怎么想我们？
九阿哥，十三阿哥……以后的事情，究竟会怎样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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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自那天起，时常会来看我写字，顺便指手画脚。不过，他总是会时不时地弯起他好看的凤眼，冲我微笑。我深感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对我使美人计。
好吧，我承认，他的确很好看。他本就生得俊美，又带着妖冶的气质，这正是我从前一直心水的类型。他平时就已经这么妖媚了，再一笑，那真是一笑百媚生啊！他要是个女的，说不定亡几个国，也是没准的事情。
但是我承认他好看，并不能代表什么。现代那么多明星呢，我什么俊男美女没见过？就算九阿哥是个人中极品，但也不过是增加了可观赏性，这跟爱情，完全没关系。
我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每一个能笑话他、讽刺他的瞬间，我都不会放过。他一开始只是阴一会儿脸，就又开始笑。到了后来，我估计，实在是突破了他忍耐的上限，他又开始跟我对骂了。虽然他依然从没说过我，总是以我的大笑，他哑口无言地被气得冒烟作为结束。
哈哈，这样才开心，我也能没负担一些。也不会太过压抑，为他偶尔会流露的温柔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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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阿哥办差办了很久，都快到年底了，他才终于风尘仆仆地出现。他见我换了笔和笔架，也没说什么，倒是见我仍在用他送的墨砚，还显得有些高兴。
我无声地叹息。十三阿哥是如此聪明，又是如此精通人情世故，不用怀疑，他肯定能想出来这其中种种的关系。我却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是伤害了他。
“听说你这砚叫眉纹砚，有什么说法吗？”我问十三阿哥。
他笑望着我，轻轻开口念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心中仿若一动，却仍是皱眉：“你不是在取笑我吧？这不是形容美人的吗？我可算不上美人。”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带着毫不掩盖的爱意，将我细细密密地包围：“你在我心里，比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要美上千倍，万倍。”
我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他和九阿哥一样，都已经越来越不再掩饰对我的感情。可是，我依然什么都给不了他们。我什么也不敢，也不能。我只能这样听着，看着，任凭这份无力和悲伤，融进我的血液。
“算了吧，十三，你还是来看我写的字吧。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可没有偷懒。”我叹了口气，去翻找这些天写的字，拿给他看。
“好。”他并没有过多纠缠于此，拿过我的字一张张地看，“果真是没有偷懒，我上回给你留的字，都写完了？”
“还有两张。哎，你怎么也不说说，都哪里写的不好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叹着气开口：“九哥指导得不错，一开始写得不太对的，到后来，你都改正过来了。”
我怔住，看来，这皇宫里，还真是没有任何秘密。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观察之下吧？那么，这些天九阿哥的事，十三阿哥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我忍不住抬眼打量他的神色，十三阿哥却笑了：“没关系，有人教你，你也能学得快些，不是吗？不用在意别的。”
我皱眉看他，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他却笑着将我推到桌边：“来，你接着写，我在旁边看着。”
我只好照着他说的话，老老实实地写字，他在旁边看着我，间或指导纠正一下。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几个阿哥都常常来偏殿，找我玩，看我写字，跟我随便说说话。只不过，除了九阿哥和十阿哥有时会一起来，其他人都巧妙地错开了时间，彼此一回也没有碰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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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过年了，漫天的烟火依旧那样璀璨夺目，却也依旧那样的寂寞悲凉。
我在这身不由己的紫禁城，又生活了一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开心的，无奈的，悲伤的。可最后，每个人，都只剩了心酸心痛。
我的眼中渐渐一片水雾，烟火的光影旖旎地交错，模糊成哀伤的幻景。
自由，安宁。是不是已经离我越来越远？这一生，我还能够拥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