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九章 扶头不起还颓玉，日高春睡生平足（二）（1 / 1）
我光在这儿胡思乱想，竟没注意到来了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八阿哥进屋，错愕地看看他们，又看看我。
四阿哥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这两人一块儿来，倒也是少见。他冷冰冰地看我，我赶紧从榻上跳下来。
“四哥，八哥。”那四人唤道，却没停下手中的活。
只有十四阿哥加了一句：“我们就是帮小若做点儿东西，没什么。”
“帮你做东西？”四阿哥冷冰冰地开口问我。不是吧？他该不是还在怀疑我有“别的心思”吧？
“呃……四阿哥……”我怎么好像还是有点儿怕他。
“四哥，是我非要帮她忙的，您放心，我不会误了功课。”十三阿哥真好，见他四哥脸色不善，就主动过来替我解围。
“是啊，四哥，我也是非要帮她的，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一会我就跟十三哥去做功课，不会忘了的。”十四阿哥也来替我解围，看来这四阿哥，平时总是查他们两个的功课。
十阿哥看八阿哥看向他，也只好挠挠头开口：“呃……我，那个，是九哥，是九哥非拉着我留下来帮忙的。”他把九阿哥拉到身边，指着他睁眼说瞎话。
可是九阿哥也只是瞪了他一眼，竟没反驳，然后问八阿哥：“八哥，您怎么来这儿？可是有事？”
八阿哥早已换上了他那副温暖谦和的笑：“你们几个竟是都忘了？皇阿玛请了王师傅来，明儿个要给咱们讲学，你们还不先去做做功课？”
十四阿哥一拍脑门：“还真是，昨天才刚说过，这就给忘了。”
“小若，看来今天是帮不了你了，亏我还说我一天都没事。”十三阿哥抱歉地看着我。
“没事儿，你们也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我忙摆摆手，“你们有事儿，就忙你们的去吧。”
“走吧。”四阿哥开了口，于是几个阿哥只好纷纷跟我道别，八阿哥也笑着跟我道别，眼里的笑似乎带了深意。
四阿哥走在最后，临出门时他回头深深地看我，但这回我已不需要再回避他的目光。历史上的四阿哥始终是冰冷戒备的，他可有爱上过什么人，相信过什么人？他现在明面上是太子一党的人，可他是真的从心底效忠太子的吗？
恐怕，他早就扼杀了自己的感情了吧，为了那高高在上的，孤独的王座。
可即使他成了最后的赢家，却又输了多少东西？母亲不喜欢他这个儿子，亲弟弟公然跟他叫板，他杀了、圈禁了那么多兄弟，不知他会不会也觉得痛？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罢了。
四阿哥可能是被我如今这平静，却又带了怜悯的目光怔住了。从没有人这样看过他吧？他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邃，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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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我便去桌子上检查他们的劳动成果。似乎果然是十三阿哥的做得好一些，不过混在一起，以后我再上个漆面，估计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我数了数，竟有九十多张，快要够我做两副的了，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啊。我自己动手把剩下的也补齐了，还多裁了几张备用的。晚上回到屋里，我就开始努力画花样子。
可是这个软毛笔，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掌控的，我在纸上画了半天，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的成果——惨不忍睹！月珊在一旁看得笑岔了气，我赌气把笔扔了不再画，向月珊埋怨：“你别笑我，这笔就是不好用嘛，写个横写个竖还行，画画太难了！”
月珊还是笑，我问她：“要不我来说，你来帮我画？”
“算了吧，我一天到晚的，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况且我画画也是一般。”月珊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我，然后又开始开我玩笑，“那么多爷呢，画画一个比一个好，你随便叫上一个，肯定有时间！”
这么一说，我双眼一亮，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五阿哥！五阿哥可不是传说中的画家吗？
我问月珊：“五阿哥最近常来宫里吗？”
“五爷？我很少能见到五爷，他似乎不常来宫里走动。”月珊疑惑地看我，“怎么？你想找五爷帮你？”
“呃，那算了。”我摇摇头还是放弃了五阿哥，我毕竟跟人家不熟，而且他这种与世无争的王爷，还是别让他踏入红尘，跟我这个俗人有什么来往吧。
“九爷与五爷的额娘都是宜妃娘娘，九爷应该知道五爷的事，你要不去问问他？”月珊又说。
“不了不了，别人也一样，总能有个冤大头肯帮我的。”我说，月珊又笑起来：“冤大头？看来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嘿嘿，姐姐，明天放我一天假吧，我好去等那个冤大头。”我笑着向月珊请假，月珊想了想答应了我：“行，我晚上回来看你那冤大头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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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我就没去偏殿，在我的院子里等，他们要是去找我看我不在，总有个别人会过来我这院子吧？要是真没有……我人缘不会那么差吧？
我边在脑子里拼命回忆windows7里的纸牌图案，那一套春夏秋冬我喜欢得很，边在等着那个中奖的人。可我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连午饭都吃完了，才看见八阿哥天青色的袍子出现在我视野里。
我兴奋地跳起来，像个小狗似的跑过去，扯着八阿哥的袖子，咧着嘴笑：“恭喜八爷，您中奖了！”
八阿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笑得欢快：“中什么奖？你今天怎么没去？”
我拉着八阿哥的袖子往里走：“我可不就是等着给您这大奖么。八爷，您今天不忙吧？”
“今天的确是没什么事，你有事要我帮忙？”八阿哥一瞬间就猜到了我的心思。
“这些啊，是昨天做的纸板儿，想找人在上面画上画。”我把八阿哥拉到了桌子前，跟他解释，“我自己实在是画不好看。”猜到了也好，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这就是你说的‘大奖’？”八阿哥有些无奈地看我。
“是啊，八爷，这奖可有点儿大，不是一时半会能完事儿的，您确定您真要了？”我又向他确认，他要是有事耽误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他。
八阿哥笑着走到桌前翻看着，说道：“没事儿，这奖我要了，小若，你快别叫我爷了，听着真别扭。”
“好吧，你别看我画的那些，我给你口述，你照我嘴里描述的画吧。”我迅速地把那些惨烈的画作收起来。
“好。”他笑着，看我七手八脚地将我那些“大作”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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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十还是很好画的，一个半时辰就画完了，可剩下的JQK，着实费了我一番功夫。我拿着纸板儿，连比带划地给他形容我要画什么，又要画在哪儿，都是用什么颜色，最好能画出什么效果来。八阿哥始终安静不语，我絮絮叨叨，口沫横飞地说完了，端起旁边的茶就喝，说得喉咙都干了，我得给自己润润嗓子。
不过，我说了这么久，八阿哥怎么也不回应一下？我纳闷地看向八阿哥，这一口茶差点儿就呛着了我。
他这是什么眼神？温柔得像是五月的微风，像是柔软的清池，像是夜中的灯火，却又带了几分不明的炽热，令我的心狠狠地一惊。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口茶水咽下，装作根本没注意到他眼神的不寻常，皱着眉头开口：“喂，你看我干吗？我说的你听懂了没啊？”
他居然宠溺地笑：“大体上是明白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绝对画得叫你满意就是了。”
八阿哥说完就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笔细细地蘸着颜料。我却狠狠地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那样对我笑，我真的仿佛有一种遭到电击的感觉。我也必须承认，刚才有一瞬间，我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这样温润的笑容，嵌在一个英俊的男人脸上，如果用在这里的大部分女孩身上，估计瞬间就能让她们一生沉沦了。
可我不会，我不会。
有着这种笑容的人，我才更加不敢去爱，不敢去相信。越美丽的东西往往越是有毒，这是生物界的真理。的确，是很温暖，但这温暖，不知属于多少人？又有几分出自真心？我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我早已不会去轻易相信一个男人的感情，他们的心不会像女人这样小，只装得下一个人。
八贤王，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虽然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家世值得他去算计，但他在这种位子呆久了，他的心，还会是自己的吗？
更况且，我也过不了为了一个男人，终日勾心斗角，争得头破血流的生活。真要有这样的闲工夫，我还有很多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
他画完了，天也快黑了，我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他直说我的邀请没诚意，还是走了。我的确也没什么诚意，跟这些阿哥吃饭，肯定不会像只有我和月珊一样自在。
他走了以后我细细地看他的画，果真和我不是一个水平级的。这么小的纸牌，竟叫他画得这样细致入微，栩栩如生。我一连声地赞叹，小心翼翼地一张张铺好，晾干。
不过，今天怎么就他一个找我来？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先不说九阿哥和十四阿哥，那个大闲王十三阿哥怎么也没来？唉，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