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往事浮云（1 / 1）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老将军的宴会上，我那时才十二三岁，年轻不懂事，便一下对这个年轻的小将倾心了。更何况他长的仪表不凡，武功才智都是一等一的。当我跟他表白的时候，他却告诉我一个残酷的事实，他说他有心上人了。那时候他的表情好温柔，温柔得让我对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女孩满心嫉妒。我问他，她长得有我漂亮吗？他说，漂亮吗，不知道，只是觉得很舒服，像轻纱一样的感觉，那么轻盈那么飘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一个女孩子。我想那个人在他心里已经不关乎美丑，不关乎世俗了。我更是气氛，那我跟她打架，打赢了，她就得把你让给我。哪知他笑着对我说，你，打不过她的。我又问他，她厉害吗，有你厉害吗？他的笑更大了，我深深的被他的笑颜定住了，恍惚间听他说，是，比他厉害。可是我分明感到他心里的那份甜蜜。你说他是不是很没骨气，连她都打不过，而且还没有一点羞耻之心。我的第一次求婚就这么不了了之。”
说真的，很羡慕她，我从来没能将自己的爱说出口，只是深深的埋藏在心里。现在想来，若是我跟他表白了，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也好，庞统也好，胡馨也好，大家都不用这么压抑。
“第二次碰到他的时候，我已结婚，还怀了孩子。他却相当的不好，整个人又消瘦又憔悴，在看到我隆起的肚子时，还闪过一丝伤痛。我心里毕竟有过他，虽然得不到，可每每还能想起他风发的样子，跟现在大相径庭。我想这跟那个曾让他如沐春风的女子不无关系吧。果然，听老将军说是为了一个女子，他才搞成这样。”
上次在西凉山听他讲起过这段往事，只是没想到那源头人却是我。如次一来，我更不知如何自处。
“第三次见到他的时候，我的丈夫死了，剩下我和两个孩子。没想到会再次碰到他，这次他成了刘备的谋事，听说她也在那里，只是我从未得见。那日他来找我，问我可不可以嫁给他，让他来照顾我们母子。我听了很高兴，一位少年时的梦就要成真了。谁想他是因为她的”逼婚“，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那是我便知道，这辈子，恐怕能入的他眼的女子便只有她一人。我是多么羡慕她，嫉妒她，尽管我早已失去了资格。我还是答应嫁给他，为了他心中那个美丽的梦。”
这样的深情叫我情何以堪，我没想到我的“好意”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他。我是无知的还无情的，我也不知道。
“新婚那天，我们坐了一宿，谈的最多的便是她。我才知道，原来她算得上是他的师父，难怪他说打不过她。他还多我说，其实我跟她蛮像的，尤其是眉毛，长的特别像，都是两道深深的剑眉。女孩子很少有这样的眉毛，不过看上去英姿飒爽，平添了一股风韵。我原想他是记得我的，没想到他是因为这双眉毛才记得的。他还说了好多她们小时候的事，她教他武功，她教他习字，她教他谋略……那时，我突然觉得她是世上最奇妙的女子，如我是男儿也会将她捧若至宝。”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我的眉毛，这是随了爹，还有这眼，都是。再看面前的女子，跟我长者一样眉宇的人，心里突然多了点亲切感。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她，她是我的？”
“在他弥留之际，我听他唤羽儿，还紧握住手里的那柄小刀不放。我知道他跟你的感情很好，那柄小刀他也一直随身带着，一刻也不曾离开。如今见他这番，我隐约猜到几分。最后证实却是在不久前，我刚到你府上，却听见嫂子暗自垂泣，这才知道你原来是女儿身。难怪他这么爱你，你们却不能在一起。”
“我们之间又何止隔着这重阻力。”刘备不是吗，曹操不是吗，历史不是吗？总之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也不对，这辈子我们注定只能是姐弟。
“那么馨儿知道你来的意图吗？”
“不知道，因为我这次来主要是给你送这个。你也知道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难，我怕是你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的心意。这个你收好，但愿有来世，你们会在一起。”
我结过她手里的小刀，不悲不喜，只是沉默。这辈子我欠他的实在太多！
“弟妹，那个平儿这事又是怎么回事？”带到平复过来，我才又道。馨儿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想法，我已经都在信里说了，她这样是什么意图。
“平儿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一来是平儿自己要回来，二来嫂子也赞成，她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叫你不要做傻事。”
“胡闹，这是傻事吗，这是掉脑袋的事！弟妹，我求你个事，把平儿带走吧，他是馨儿唯一的孩儿。我怎么忍心，馨儿，我……”我一直就没有尽到一个姐姐的义务。
“大哥，看在庞统的份上，我也该帮忙，只是这事儿，我做不得主，你还是问问平儿的意思吧。孩子大了，也不能总替他拿主意。”唉！平儿，我要拿你怎么办！
“平儿，你过来，爹有话跟你说。”我走出帐外，找到了和赵一在一起的平儿，“你，不要任性，跟着小姨回去。”
“爹，我不回去，尤其是现在我更不能丢下你。你说过的，上阵父子兵，我们不要分开，要嘛一起回，要嘛一起留。”
“可是现在多危险，你娘还有弟妹们要你照顾。”
“娘说了，让我跟着爹，她不怕。”
馨儿，你这又是何必，说起来这些年我唯一给你的就是一个安定的生活罢了，连你的终身幸福都错过了，如今还要带走你唯一的孩儿吗？不行，平儿一定得回去。
“将军，这是刚刚传来的书信。”我刚想叱声，赵一便悄悄来到的身边，呈上了一份卷轴。我连忙打开，不想却是招降书。更令我气结的是，此间还提到了关家少将关平。
这下平儿是真的跟我套在一起了。我看向平儿，然后问他：“平儿，你当真不怕死！”
“不怕，怕的是孬种。只要跟爹爹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不愧是我的好儿郎，这仗就让我们父子一起站到最后吧！赵一，你跟我来；平儿你去召集三军将领，半个时辰后在我帐中集合。”
我和赵一回到帐中，“弟妹，今夜你要连夜出城，这不是个久留之地。跟你嫂子带个信，就说我会尽力保全平儿的，至于我，就让她忘了我吧，她值得更好的。以后，家里还要你们相互照应，我在这里先行谢过。”
“将军！”赵一忍不住出声，大概是交待后事的话吓着他了。“赵一，护送庞夫人回去，不得有误。”
“属下领命。”
“大哥，你保重！”这个悄然而来的女子，在离开的时候，换下了脸上的冷漠，眼神中多了一些理解和同情。于她，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于我，却是惊起了一池波澜，然而这波澜还未荡漾来去，就要随着奔淌的水逝去。
“爹，众将士都到齐了。”
我深深的看了坐下的将士们一眼，他们都是跟随我出生入死剩下来的精英，很多都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
“在座的各位，你们都是好样的，跟着我护着我这么多年，可以说我们一同闯出了一番天地。可惜时不我予，我们的骄傲恐怕就要断送了。”
“将军……”众将士齐呼。
我挥了挥手，示意安静，“让我把话说完，现在的情势大家是有目共睹。硬拼是绝无可能获胜的，现在能做的就是保全实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要有命在，哪里都能翻身。我刚接到东吴传来的招降书。我的意思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好委屈诸位。”
“将军，我们拼死都要护你出去。”原来大家都知道，这招降针对的不是我。东吴还没有愚蠢到放虎归山。
“众兄弟休要再说，我心意已决，明日傍晚，便是两军交割之时。”说完让军务官将热血沸腾的将领们请了出去。我又何尝忍心让你们送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