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秦念休假回到M市,她最要好的朋友乔暖上门拜访。
秦念和乔暖躲在房间诉说彼此最近的生活,秦京不好打扰她们,就自个捧着电脑窝在沙发上敲文,整好最新的文章打算出门逛逛,走过秦念房间听到她讲到子胜,敲门进去坐下:「说姐夫坏话我也要听。」
秦念这趟回来主要是想跟朋友们聚聚旧,并且跟自家妹妹说说感情问题。秦京在G市跟她说的那段经历让她很上心,却没想到故事还没听完秦京就离开了,回家后因为时差问题姐妹各自休整几天,秦念一直没逮住机会跟妹妹谈谈,趁机反将一军:「你上次的故事还没说完落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乔暖还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秦念看见乔暖疑惑的神色,忙向秦京打眼色,问她能不能说出来,秦京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心想这会儿倒知道征询当事人的意见了,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怎么又不想清楚?不过秦京向来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除非别人不问,若是问出口她肯定是憋不住的,当下向乔暖介绍一下那个故事的主人翁。
这段日子,秦念一逮到时间就从旁打探蒋南这个人的来历,子胜也没对她的做法有多大意见,只是隐晦地表示他来自一个比较有势力的家族,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没告诉她,他解释说:「你妹妹才是当事人,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我相信她能够处理得很好的。」
上机前他拖着她的手,无比认真的对她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妹妹不要招惹小七,他是我们最小的弟弟,若是他……就算我不出手,他们也不会无动于衷。」这句话带着轻视的话像根刺□□秦念的心肉——他从没将她放在平等的位置,在他眼中她和秦京始终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当时她对着他平静无波的脸,气得眼眶热热的,冷淡的挣脱他的手,站在原地深呼吸好几次以后才说:「如果你想说的是配不配这个问题,我告诉你,我不认为有哪个男人配得上我家的秦京。如果你想说的是高攀这个问题,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秦家人从不晓得何谓飞上枝头变凤凰。若你的意思只是让秦京不要伤害你们的小七,那么我告诉你,娇气的男人恐怕是秦京一辈子都瞧不上眼的东西。」她说到你们的时候特别咬字用力,仿佛是要强调这个词背后的意思。
他们是不欢而散的,而她却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对她而言,没有任何人比家人重要——这是她和秦京二十多年共同成长生活中得出的体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并不大乐意看见秦京真的和蒋南好上。作为一个事事理智为先的人,她不认为出生在小康之家的秦京和一见面就能随便送钱挥霍的蒋南能够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乔暖忽然正色问:「秦京,你知道蒋南是什么来历么?」
在秦京的印象中,乔暖一直是温和的表情,鲜少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她不由得也正经了一点,认真起来:「我知道他有来头,能让萧冯两边老辈这么重视的,来头肯定不会太小。」她沉默回想不久前的南意大利之旅:「他是首席金融师,还是个天才。」她说话的声音干干涩涩的,让听到的人都觉得不大舒服。
「蒋南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乔暖掂量自己的词汇:「蒋氏是唐朝开始发家的,一直挂着其他人的名号作着商号的生意,当时发展的太好,还被色目人厚礼下问过秘诀。到清朝的时候各大汉氏家族遭满清打压,惟有这个富甲天下的蒋家被视为上宾,可蒋家却在这个时候将所有家业分赠给家臣旁支,家主领着嫡系子孙远赴重洋到了意大利。」
「当时的意大利已经有为数不少的华人定居,可却被视为外来入侵者,一直不被当地承认,甚至遭受严重打压。财力雄厚的蒋家很快成为当地华人依附的家族,逐渐形成一股不容小瞧的势力,威胁着当地政府的管治。出于政治考虑,实际掌权的Bozert家族领主亲自拜见了当时的蒋家家主。」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直至Bozert领主过世后,世代干预意大利内政的家族不再牵涉政治,而蒋家也从明面上退了下来。」
「在人类的世界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无尽的利益,钱才是主宰世界的实力。虽然正史上没有一个字关于这个家族的存在,可是他在往后的数百年里,一直成为了各国领导人追捧的对象。如果我没猜错,蒋南他就是蒋家的人。」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秦京带着一丝警惕看向她。
乔暖沉默了一会,微笑说:「你只要知道我把你姐姐当成朋友就好了。」
所以也把你当成自己妹妹了。
秦京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有些感激的望着她:「姐姐有你这样的朋友,她真幸福。」
秦念听着会心一笑。
秦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她摊倒在床上,似乎全身提不起半点劲,思绪像搞乱的毛线一样缠成一团,怎么也理不清。放空的视线忽地被书架上那本书吸引住——十年一品温如言。
当初会跑去看这本书,完全是因为男主角是拿一个秦京很喜欢的性格男星作版模,好奇之下将这么别人口中虐得死去活来的小言通宵看完。很老实地说,浸□□络小说的书海里这么多年,她没觉得这本书写得有多好,但是里面的人物性格形象刻画,却是少见的活灵活现。
记得刚和Neil混熟的时候,她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望向她的目光渗杂着太多无法言明的东西,她知道他误会了,说:「我有。她叫温衡。」
他愣了一会,忽然瞪圆双眼,白目得可笑地问她:「那是单纯女性间的朋友,还是女朋友的那种朋友?就是……你知道我问什么的。」他的语气竟然是异常的认真。
她也一本正经的对他说:「温衡是个好女人,我一直想有这么的一个人在我身边,默默的为我付出,就算是我做了很多错事,她还是能够一如过往般爱护我、疼惜我。」
他知道她还没有说完,静静地聆听着。
她没有打算继续说温衡这个女人,灯光照耀下的脸容是异于平时的认真:「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表哥最近结婚了,家里一直在提结婚的事情。其实我有个很喜欢的男人,叫言希。在他的身上发生过很多不堪回首的事情,可是他依然是那么的偏执、那么的骄傲,我喜欢他因为我心疼他。可是如果我要挑选男朋友的话,我只要王沥川。言希那样的男人,只有温衡才不会委屈了他。」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所以说,你对男女朋友的定义是喜欢而不是交往?」
她终于是憋不住,洋溢的笑意从嘴角泄出,双手扶着桌面,弯腰哈哈的大笑起来。
没过几天,她给Neil塞了厚厚的一叠纸。他翻了几页,摸不着头脑的问她那是什么。
「Google Translation。我上次跟你说那两个男女朋友的故事。」
Neil一言不发的仔细阅读那篇迷倒中国万千少女的作品,她泡杯咖啡坐在旁边看着他诡异的脸色,不时得意的一笑,好不容易等他看完了,她迫不及待去揶揄他:「内容怎么样?这是小说的经典之作,看不明白我可会瞧不起你。」
他将那叠纸按照页码顺序整理好,四平八稳的放在桌子的右上角,拿起一旁的手机放在上面,一脸认真的望向她:「你们国家的人是怎么学习英文的?」
她反射性的回答:「听说读写呗,语言不都得要这样学。」愣了愣,遂问:「怎么了?」
「遣词用字很有问题。」
「胡说八道!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你看不懂是因为你们洋鬼子做出来的东西不能够完全理解我们中国深奥的文化精髓。」
她为人较真,遇到错的事情总是想要说个明白,不过那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是那么有主见的女子,偏偏对于他的话,却是毫不犹豫的。
他说好的,她会去做。
如果当初他开口叫她留下,现在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她心里很清楚答案。
像她这么要强的人,明知道他心中有人还能那样恣意的假装什么都没有么?就是再怎么喜欢他,那种喜欢一旦经过嫉妒的发酵就会变得不纯粹,不纯粹的感情有多么容易击破喜欢看小说的秦京再清楚不过。早前很流行的别后重逢,都说男女主角是因为误会才导致的分手,其实那小小的一个误会怎么会让彼此那么多年都不去过问对方?就是稍微还抱有一点的好奇心,那个误会就不会成为障碍,他们之间的问题,基本上都源自于彼此的不信任。若非一心一意的纯粹,再多的我爱你你爱我都不过是空口说白话。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误会,有的,只是秦京的不甘愿。
她喜欢并且很乐意当他的朋友,却不甘愿将就。
她不容许自己继续这么想下去,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乘坐双层巴士往于田的诊所去。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到于田的诊所,她首先在柜台跟秘书约好与于田合伙人花了的会面时间,然后就让人通知于田她跑过来玩了。于田看见她的表情像看见鬼一样,笔直的傻愣在门口,一直到秦京上前踢他小腿才回过神来:「祖宗,你怎么来了?」
「来寻你合伙人谈天的。」
秦京摆摆手吩咐他自个忙去,她自己就窝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呆。于田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真的不是为寻自己而至的,不由得撇撇嘴,喃喃道:「就知道你不会无事登三宝殿。」遂坐回书桌前,整理G市精神研究中心研討會的资料。
不知道过多久,秦京的声音忽然从于田背后响起:「于田你说我怎么就没人追呢?」
他头也不转,似乎连思考都没有就说:「就你那死样还想谁来追你?」
末了觉得自己的话有几分道理,连连点头,哈哈的笑出声。
半响不见背后的人有任何反应,奇怪的转过去,对上那双即将爆发的眼睛,立即说:「别别别气,我这不是说笑么?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照我说,根本原因是在你的生活习惯和性格上。」
「我性格又哪里开罪你了?」她皱眉往他小腿踹了一脚,拿捏着力道,还是让他吃痛的单腿弹跳了几下,满脸幽怨的望着她:「我又没说你性格不好,不是在分析你没人追的原因么?没有哪个谁说没人追是性格不好吧!」
她闻言又往后一靠,半躺的姿势左在沙发里。
「这种东西你怎么找我问来着?你那几个好朋友呢?」
「什么好朋友?损友就有。还是别,跟她们聊这个没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不说,不把我插得浑身伤痕累累绝不会放我走的。」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心里发毛,把手边的抱枕砸到他脸上,他才别开视线,将攻击性武器放得远远的,忽然说:「你没真的拿心出来,是人都会感觉到的。」
她是没拿真心出来么?
她走进旁边办公室的时候还想着于田的话。
好像是这样没错,却又有点不太对劲的感觉。
花了不像心理医生——这是秦京看见她第一眼的感觉。
她是个妖艳型的大美女,一头酒红色的头发盘成一个丸子头,齐刘海下的一双眼睛形状圆圆的,到眼尾处又变得细长,还微微往上勾起。她没有穿着套装,身上就穿一件宽大的白衬衣,外面一条最普通最邋遢的工人裤,可却给秦京带来夺魂摄魄的明艳的感觉。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秦京,然后请她在一旁的木椅坐下。她说话的那一瞬间秦京瞪大眼,有点不敢置信的望着她问:「v审?」
花了不置可否地从办工桌后面绕出,在她对面的木椅坐下:请坐。
秦京自小对声音敏感,对于嗓音没有任何的抵抗能X,自从成长期开始接触各式各样感兴趣的东西以来,她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收集一些好听的声音,v审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御姐嗓,音调不高,低低沉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女性的娇柔。
以于姿的话来说,她就是丧心病狂的变态各种控,以岳连欣的话来说,她就是欲求不满的一个行走的帅哥美女收集器,而于田则对她说:「你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潜意识要找一种能让你有所寄托的东西。」对于前面的说法她还持有观望的态度,最后一种说法怕且是她最不能苟同的。像她这么一个新时代女性,安全感什么的有钱就足够,还需要什么别的吗?于是当时她只是随意笑笑,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她知道自己不会认错的,但见她没有承认的意思,便闭上嘴安静按照花了的意思坐下。
这是秦京第一次看心理医生,没有电视剧里面的那种豪华宽敞的空间,也没有舒服的沙发躺椅,这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摆放的东西不多,只有基本的办公桌椅和两张靠背木凳以及一张可以随便移动的小桌子。秦京就是在那其中一张木椅子上坐下的。她不由得腹诽:这年头遭电视剧坑了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花了在她对面的木椅上坐下:「说说吧,你是有什么难事?」花了说话的声音四平八稳,可是尾音总是会往下压了再往上提,就像是讲话打了个圈儿似的。
「我最近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情,有点失眠。」
「想起来的次数频密么?」
秦京点头:「只要看见一些熟悉的东西就一直在回想,一直分神也不能够专心工作。」
「介意说说想起来什么吗?」
「我没考上大学,那段时间自己一个到外面流浪,碰到了一个人。就是一直在重复和这个人相处的片段。」
花了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秦京都一一作答,她没有经历过这种程序,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每个看心理医生的人都需要回答,但是这些对于秦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隐私,她毫不介意的将一切问题倾诉而出。花了停下问问题的节奏,最后沉吟片刻道:「你没有心理方面的疾病,你只是需要一个能陪你聊天的对象。」
秦京看出来花了并不是那种冷漠的人,可她也不是会主动的人——你不靠近,她就不会走过来。鬼使神差的,秦京破天荒对她说:「你愿意听听我的回忆么?」
花了点点头:「你坐在这里我可是要收诊费的,就凭你那微薄的稿费不好好利用似乎会很不划算。」花了这话简介承认了她是v审这个身份,秦京原本就没有什么的心防此刻更是消失得丝毫不见影踪。于是乎,她几近毫无保X的将那些过往如同倾泻般尽诉而出。
不知道是否所有面诊都是这个模样,在这个过程中花了并无过多的搭腔,只是在秦京停下思索的间隔中发声,以柔和的语调鼓动抚平她心中仅存的一丝犹豫与几分纠结。
他们从相识开始,真正独处的时间其实真的很少,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得归咎到Neil的人脉。Joan认识的那个Neil,性格说不上能有多好,但就是有那样的一种人格的魅X,能让认识他的人不由自主聚到一起。
从他们第一次交谈起,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个磨合期,真正将对方视作伙伴大抵是在Neil半强迫住进酒店以后的事情。
那天Joan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X马上去办退房手续,她捧着自己的大背包站在酒店门前看着门童给往来的住客打招呼,一时间恍惚起来,有点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点什么。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她终于察觉Neil给她带来的改变——一个人的时间居然会那么无所事事。
Neil走之前并没有说过第二天的安排。
Joan一个人捧着行装发了会儿呆,然后问酒店要了份地图自己在这个地方逛了起来。一个人的旅行还是很完美的,只是到肚子饿寻了餐厅坐下来的时候,她发现旁边再无人可以替她在纠结饭餐时,为她下最后决定。
都说真正可怕的不是感知寂寞,而是在习惯陪伴后身边再无那人。
Joan抽了抽鼻子,忽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他。
Neil出现的时候,Joan正和青旅的老板娘争执着居住的问题。
这家青旅要求住客上网预约,不然房租得往上调。秦京怎么舍得在住方面大手笔?查了下附近最近的青旅也要半小时路程,逛了一整天的她根本不愿意再动,连日来的疲惫几乎将她压垮,这钱的问题一出来,她几乎要抓狂。
Neil伸手捏了捏她的肩头时,她下意识的扭头。
这距离他们在酒店分别已经快一星期了,Joan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再次相遇,而她泼妇的举止一丝不漏全落入他眼里。
Neil没有说话,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顺着她的衣袖下滑到手腕处,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对面的一家三层餐厅的地下。
见到她诧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侍应服,他耸耸肩给她泡了一杯咖啡:「偶尔也要体验一下打工生活。」她捧着咖啡往嘴里送,他忽然伸手往她杯底一托,小半杯咖啡就这样灌入她的喉咙,烫得舌头发麻。她连忙挪开马克杯,瞪着他正要说些什么,他却抢着前头开口:「惩罚你丢下我自个走。说话不算话!」他也瞪着眼。
两人互瞪着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不知道谁先笑开,打打闹闹的又再在一起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冥冥中不着痕迹的发生。
如此娓娓道来,时间就在不经觉间消逝。
很多时候,心里一直惦记着的回忆不过是自我的一种束缚,秦京是被这段属于过去的美好迷了心,心甘情愿的沉沦在往事中,自我感动,自我陶醉。这个过程渐渐给她上了个无形的枷锁,待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自如抽身。这种回想其实是病态的。
她的经历太少了。在人生历练不足的时候遇上一个不可能人,给她带来的震撼实为过于猛烈,致使她当下不愿意和任何人提及这件事。任何的形式化对它来说都是亵渎。正如卡尔维诺所说,记忆中的形象一旦被词语固定住,就会在现实中被抹掉。马可波罗不愿意向别人讲述他的威尼斯,秦京亦尽量避免向任何人全盘提起那个从阴暗中握紧她的手的人,只是害怕从此会失去那一抹微温。
好久好久的如今她仍不断忘情的念想。其实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她只是需要外力将她从漩涡里拉出来,灌输她一种全新的看法,为争执中的理智和情感的一方加持。
外间响起敲门请示声,花了示意她等等,起身开门出去,没多久带回来了一个人。
趴在桌上的秦京抬起头的那个瞬间是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走在花了前面的并不是其他人,正是不久前在机场外面看见过的骆玫,她还是穿着黑色全套的紧身劲装,外面却罩上一件白色西装物料的马甲,手里拿着墨镜,悠闲的缓步进来,望向秦京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惊讶,似乎早就从花了那处得知她的存在。花了伸手指了指通往里间的一扇门,示意骆玫到里面去休息一会儿,后者摇着头将拿在手里把玩的墨镜挂在衣领上,直径走到秦京前面,附身凑近秦京说:「是Joan没错吧?」
换做是昨天,秦京肯定不能想象自己会在一天内遇到这么多难以预测的事情,然而,实情是她和骆玫、花了三人端着咖啡、面对面而坐。花了将办公桌后面的那张办公椅挪到这边来让骆玫安坐,自己却坐回原来的木椅。秦京察觉到骆玫与花了之间那种奇妙的氛围——不像是朋友,却又似是相识已久的熟悉。
作为一个局外人,秦京选择了沉默,率先发话的是骆玫,她说:「我想你多多少少都知道我和蒋南的关系。」
秦京点头:「前男女朋友吧。」
骆玫不置可否:「他还能无事那样对待我,我总觉得很抱歉。」
秦京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晓得该怎么样应对,幸而骆玫似乎毫不在意,她吸啄着咖啡,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怎么把要说的话整理好。花了并不知道秦京和骆玫互相认识这一遭,但是从二人的对话中也发现了些微的端倪,毕竟那个姓蒋的男人,她很熟悉。
秦京没有出声,即使她拥有主动权亦不知在这个时间点该说些什么。唯有沉默。
从骆玫的口中,秦京知道蒋南和她的那段过往。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
大魔王骆葵因为闹事不断,被父亲送到英国入读寄宿学校,接受密集式的继承人培训课程,就在此时骆玫在表兄的生日宴会上结识了蒋南——这并非他们第一次见面,却是第一次交谈。
说了也没有人相信,那时候的蒋南满身戾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一个人坐在大厅正中央的沙发上,压根儿不朝台上受邀发言的骆玫瞥去眼角。高傲如骆玫又怎么容许旁人不把她放在眼中?打探清楚那个少年的身份,掂度自己的能耐,上前话中带刺的嘲讽一番。没想蒋南一副没听见的样子置身事外,下了骆玫的面子不说,还孤僻的独自退场。
厌恶就此埋下。
后来时值蒋盛乐结仇之际,骆家受托保护蒋家仅剩的少爷周全,二人再次相遇,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却成为患难之交。
再后面的演变看起来也是合乎情X的,不说什么家庭背景天作之合的官腔,就是这一日久生情也足够让他们顺X成章的发展成为男女朋友。
至于为什么分手,骆玫轻叹一声说:「我不介意这种安稳的感情,但不能忍受的是他没有定下的心。我是个会把握机会的女人,眼前有更好的选择,我为何要吊死在这棵树上呢?是我背叛他的,没想到还能保有这种不用思考后背的守护。」
讲到这,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抬眼望着双目放空、明显心不在焉的花了,自嘲似的一晒,又转回原先的话题:「这些话不该我说的,这次算我多嘴。她直视着秦京,带着一种不示弱的侵虐说:不瞒你。我到这为的就是蒋南。他这么好的男人当初的我没有把握,现在开始我怎么都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