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⒂章 梅入迥途(上)(1 / 1)
大雨里有两个人在行走,黑衣拖着青衣的女子,有血从女子身上滑落,拖着她的人却恍若未闻,似乎她的生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们停止了移动,前方是一个巨型的土坑,腐烂的气息从洞底传出来。黑衣人将女子扔了下去,捡起一边的铁锹,开始填埋。
只是这浓烈的气味却不能很快消散,有饥饿的飞鸟冒雨飞近,却在一个瞬息掉落洞窑,一具小小的尸体并不会带来实质性的麻烦。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不想再卷入任何危险的事了,她们是生是死只能看上天的造化,而我,只想做一个局外人。
马车在雨中疾驰,这场雨让地面更加难走,车轮压过低洼处,溅起高高的水花。我在马车内尽量凝神静气,奈何颠簸的路只会让心越发颤抖。
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只记得马车停下时天已渐黑,幸的是前方出现了两盏明光指引着我们的方向,不至于迷失路线。
不对!荒郊野外哪来的明灯!醒悟之际,两盏灯突然同时熄灭——“小心!”
来不及困惑,耳边‘噌噌’闪过一道寒光,利刃从我耳边擦过落入身后的夜幕,月光从洞穿的马车背上穿梭而进,光速打在我的脸上,竟一片森冷。
“什么人!”无夜在雨中叱喝。
我坐在马车里仔细聆听,来者隐匿着气息,我却能听到他的脚步声正向我们的马车缓缓行近。来人很谨慎,一直想藏匿于暗处,但我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月光暗淡下去,然而只是一瞬,打在脸上的‘光束’晃了一晃,我条件反射的睁大双眼。
静谧之间,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仅一个换气的空隙,车顶突然崩塌,碎裂之声力至人于死地。无夜带我从后冲出马车,车厢在月光下四崩五裂。正惊魂未定,一阵刀光网罗密织的笼罩而来,凶狠的力道,极快的速度,一时担心无夜是不是招架的了。
身体被反推之力抛向一边,细密的雨从我两颊落下,血的气味麻痹着神经,夜幕下一片肃杀。
金戈声的撞击,黑衣人和无夜交缠在一起,两人速度之快让我仅能看到密集的刀光剑影。目前看来,他们似乎不相伯仲。
树叶沙沙作响,起风了。
“啊——!”
尖利的嘶叫声在黑夜里额外突兀,我的太阳穴猛地一跳。正与无夜缠斗的黑衣人闻声突然急速退去,风声渐大,嘶吼之声仿佛被生生掐断,声音嘎然而止,空中闪起了雷鸣。
空气变得十分透凉,我和无夜对视一眼,骑上那匹尚在原地跺足的马驹,共乘一骑奔驰而去。
问什么,没有思绪。
我们是被祸及还是本身就是目标,现在猜测什么都是惘然,敌人显然不是为逃婚而来。
马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那一抹如影随行的影子,是的,有人在跟踪我们,是敌是友都令人不慎愉快。白天的闯客与昨晚的黑衣人气息并不一样,来的人竟然不止一位,或许还有更多的人藏匿在暗处。
如此看来,我们若不是目标,也必是‘目标’的一条引线。
思虑之下,我们最终放弃了马匹改走了水路,渔船将我们送到漠城边界,余下的一段路便要用自己的双脚走了。
天虽然转晴,秋天凉凉的气候还是让我忍不住打了一路的喷嚏,谁叫我没来得及买些衣物御寒,现在倒是触不及防了。
背后传来暖暖的温度,一件外衫披上我的肩头,见无夜别过头去,我忍不住露齿一笑。
城门后的景象与边界大有不同,似乎荒芜被隔绝在了这一门之外。
并非太过异域的服饰,这几年似乎文化交流比较好,外城和内城的差异越来越细微,让我恍惚以为它们哪天是不是能天下一统。
‘驾——驾——!’随着突然而至的马蹄声,街上的行人纷纷疲于闪躲,无夜紧紧拉着我的手,生怕我会被人群冲散。
道路飞快的‘清理‘出来,人们各至一边,我和无夜则被挤压在人群里。
忍不住探首瞧个究竟——空旷的街道那头,一匹棕红马疾驰而来,马上的红衣女子容色艳丽,似早料到人们的避让,马鞭飞扬的掠过街道,转瞬化为了一抹红影。
想是风波已过,我拉着无夜走回宽敞的街道,不解的是人已离去甚远人群仍保持着缓慢的行动并不见分散,偶有孩童懵懂乱走,很快又被爹娘拉回了身边。站在两边的百姓露出奇怪的表情对我们指指点点,我正感到奇怪,耳后便响起了熟悉的马蹄声和焦急的呼喝:“前面两个不知死活的,快让开!”
意识到危险已经迟了,看着眼前放大的马匹对我们高高举起了前蹄,我暗暗吞了吞口水,条件反射的狂吸一口气飞速跑开。
我脚程再怎么迅猛也不可能抵得上疾驰的马,说时迟那时快,马蹄踏下的瞬间,无夜带着我一个鲤鱼打滚,堪堪避过了这场不幸。
亏得身边有个反应力超凡的无夜,我捂着摩擦的生疼的胳膊,不敢想象若真的被马给踢中,我这如花似玉的脸上会留下多么惨痛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