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反常（1 / 1）
“一两个月，孩子都没成型吧，怎么会踢人？”
听了这句话的水晨曦有一瞬间背后起了凉汗，不知是因为董妮刻意压低的声线，还是厨房里正反复剁肉发出噪音的方萧妻子。
“也许只是她的错觉。”水晨曦轻道。
厨房里的方萧妻子把菜刀放在水龙头底下清洗，余光看到水晨曦在守着她，嗔怪道：“你去那里坐着吧，我一会儿就做好了。”
水晨曦干脆走过去，拿起菜板问：“需要我帮忙吗？”
方萧妻子冲她摇手，并把菜板拿过来在水底下过了几遍。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到她正洗第五遍的时候，水晨曦皱眉想说不需要洗得这么干净，却见她如释重负一般呼出一口气，然后把菜板收了回来。
“我们就吃西红柿炒鸡蛋，加上刚刚我剁的肉菜吧。”
“好。”水晨曦对吃的不是很挑剔，她抑郁症的时候，经常一天只吃一顿。她唯一的口腹之欲应该就是甜食，除此以外没什么特殊的要求。
方萧妻子往煮饭器里加了几碗米，水晨曦在旁边附和道：“有点少了，再加点。”
“少了？”方萧妻子把盖子重新打开，“只有两个人，吃这些就够了吧？晨曦你胃口很大吗？”
两个人？
不.....是三个人啊.....
水晨曦开口的同时，瞬间一愣。
正喝水的董妮听到这句话也抬起头，与水晨曦遥遥对视。
☆
闻沉疴揉揉眉头，从满满的文件夹里抬起头。
静谧的办公室里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昏暗的灯光显得他面容菱角柔和了几分。
“水晨曦？”他叫了一声，然后把白大褂脱下来拿在手上，走到房间中间的时候，才看到水晨曦的办公室已经落锁了。
没有人回答他，闻沉疴靠坐在沙发上扯开衣领开始回忆水晨曦什么时候走的事。
哦对了，下午好像方萧来过，跟她在这里讨论了什么。
他把手机拿出来，调到水晨曦那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屏幕锁上了。
正这时，说曹操曹操到，方萧拿着一个便当盒敲了几下门，对着沙发上的闻沉疴邀请道：“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闻沉疴此时神情恹恹，看起来最近的工作让他累得不轻。他用漂亮的桃花眼瞟了一眼方萧，随即把手机塞回裤兜里道：“不了。”
方萧走上前几步，坐在他旁边，“可是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水晨曦的事。”
“谈什么？”闻沉疴本来要起身的动作顿住，侧过脸来看他。
“你知道她是认真可爱的小姑娘，所以千万不要玩弄她的感情。沉疴，你不能因为你要到结婚的年龄就随便找一个追求你的。”
闻沉疴冷冷轻嗤：“当初要我去相亲的也是你，不让我随便找一个的也是你。”
“不一样。”方萧坐直身子，“林语嫣跟水晨曦不一样。”
闻沉疴静静看着他，方萧被他盯得都有点坐立不安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我当然知道我的女友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方萧被他这句话给弄得呆住，看着闻沉疴站起身来，他有点磕巴道：“你你你去哪？”
“去你家。”
“为为为什么去我家？”
“接女友。”闻沉疴像看白痴一样扫过他眉目。
方萧发誓如果他再问为什么要接女友，闻沉疴可能会直接摔门走人。
☆
“好吃吗？”
水晨曦咽下米饭，眼前方萧妻子期盼的目光让她自然而然回答：“很好吃。多谢款待。”
其实她的手艺真的不错，就是味道很淡。
水晨曦估计今晚她还会饿，油水太少了。
当然也有更悲催的，就是董妮了。水晨曦好不容易点破这里有三个人，方萧妻子脸色就一直很差，董妮从头到尾都是在一种被无视的状态之下咽冷饭的。
虽然几次三番水晨曦想让董妮插上话，可是都被方萧妻子轻描淡写的移开了。
水晨曦只好顺着她的话说，好不容易熬过了饭点，连水晨曦都觉得有点累，拉着董妮起身准备道别。
两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寒暄过后，董妮总算找到了话题的插入点，“记得吃药。”
却没想到突变突然发生在这一刹那。
正在收拾盘子的方萧妻子失手把盘子打碎了。
水晨曦看她瑟缩般伸手去捡碎片，马上提前蹲下来，帮她捡，“小心别把手划伤了。”
董妮以为自己猛然发出声音吓到她了，于是连连道歉，也蹲下身来，“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小点声。”
而方萧妻子却愣愣的看着她蹲下的动作，然后站起身低眼看她们弯腰捡碎片。
“哎，我去拿垃圾桶过来。”水晨曦说完，走到垃圾桶前面拎起来，本来想顺便也问一下扫把在哪里，却没想到她一转身就看到让她心惊胆战的一幕。
直愣愣捡着碎片的董妮，被方萧妻子轻轻一推。
“董妮！！”
水晨曦大惊失色，快步跑过去。
那一瞬间，她心想：
方萧妻子，疯了吗？
董妮骤然失去平衡，往满地碎片扎去。
不行！这样正面着地，董妮的脸就会破相的。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最终在两个女人的尖叫声下落幕。
☆
闻沉疴侧头看着跟在自己旁边的方萧，叹口气：“你今天不是有夜班吗？”
方萧伸了个懒腰，挤眼：“偶尔也该旷个班陪陪媳妇。”当然他本意是想来看看沉疴这种万年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怎么来‘接女友’。
“你可是外科室的。”闻沉疴对他随意旷班的行为皱起眉头，他显然无法接受方萧这种把工作当玩笑的样子。
医院里最忙的是急诊，其次就是外科。
因为总是有突发事件，所以按理说医生擅自离守会直接吊销执照的。
“我就是开个玩笑，请过假了。”方萧见他认真了，连忙解释道。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前面吵闹的声音让他们齐齐抬头。
没想到这么晚小区里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人。
闻沉疴稍稍避开往这边挤的人流，问道：“前面不是快到你家了么，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方萧也不解，拉过一个人问了句：“怎么了？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哎呀！要死人了！流了好多的血啊！”那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竟有几丝兴奋。看热闹的人永远都是这样，不管是什么事，都能说得这么漠然。
可能是他亲眼见到了一场这辈子也见不到的‘现场’，所以他激动地继续道：“就在五层，有个人听到女人尖叫，结果敲开隔壁的门之后，竟然看到两个女人围着一个倒在血泊里的女人发呆啊！”
“依我看，肯定是那两个女人谋杀的。”旁侧有个人也进来插话。
方萧内心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五层？”他家也在五层啊。
“就是505啊！”
方萧吓傻了，看了他猛然惊住的表情，闻沉疴也开始觉得不对。
“沉疴，快......”方萧话音刚落，闻沉疴就跟在他后面往前疾走。
“抱歉，让一下，我们是505的。”方萧在楼梯上绕过围观的群众，在他们或害怕或打量的眼神里内心更加焦急。
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一股腥味涌来上来，十分刺鼻。
方萧突然没勇气推开这个虚掩的门。
闻沉疴抿唇走到他前侧，一把将门把扭开。
看到眼前的一幕，方萧说不清是什么想法，觉得自己很恶心，因为他一瞬间松了口气——当看到倒在那里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水晨曦的时候......
他下意识把视线落在闻沉疴那里。
闻沉疴这时下颚咬得有点紧绷，整个人看起来很不高兴。
他直接走到那里，把呆愣的董妮叫住：“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打120？等着她死吗？”
连续三句话，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可是董妮却差点吓得没哭出来。
方萧赶紧掏出手机拨打120，闻沉疴蹲下来看着地上平躺在碎渣上的水晨曦。
水晨曦这个时候眼睛是睁着的，她能听到有人进来了，也知道来人是谁。可是她不能张嘴。
因为她的鲜血正大片侵蚀着背后的衣服，她处于严重失血的状态，此时已经昏昏沉沉的，能保持意识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闻沉疴就这样蹲在她旁边，没有扶起她，也没有碰她，只是在旁边蹲着，然后说了一句：“听得到我说话？”
水晨曦手指动了两下，以闻沉疴的视力一眼就能看得到她的动作。
他慢慢伸手握住她的手掌，用一种很有力又轻柔的力道。
啊，他们终于牵手了。
感觉真好。
水晨曦沉重的眼皮再也撑不住，垂了下来。
“水晨曦？”
“沉疴，担架来了，你挡住了。”这是把闻沉疴拉开的方萧。
“闻医生，晨曦她会没事的吗？”这是正焦急不已的董妮。
而闻沉疴却用一种极其没自信，跟以往截然不同的表情道：“我不知道......”
他可以对着方萧妻子一遍遍说，没事的，我们会把你送到医院，再坚持一下。
可是现在，他说不出‘没事’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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