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八十章 心上刑（1 / 1）
雷霆两手用力钳住蒋柔单薄的肩膀，眸底淡冷而悲伤，
“在一个没有罪恶，纯粹美好的地方，只有我跟你，还有我们的孩子，过这样与世无争的日子，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我说了，只有这一次机会，是最后的机会，你要不要仔细考虑看看，然后再回答我？”
说到最后，他无法自控地陡然提高音量，声音紧绷成一线，情绪下一秒就要失控崩断。
蒋柔眸子里尽是恐惧，她期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他愿意与她倾谈的机会，
却又是这样的局面…
她完全忘了他已经跟别的女人订婚，自己还在伤心、难过，甚至一丝气闷。
他决绝的表情和一口一个最后的机会令她心里莫名的害怕，
好像她真的会就此失去她和他之间一切的可能，会永远失去他，
她不忍再看他那么绝望，那么痛苦…
几乎没有一秒犹豫，她猛地抬起双臂，圈住他颈项，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他惊得浑身一颤，只怔了一瞬，接着攥住她手臂一把将她扯离他怀抱。
这是她给他的答案？
他额上青筋蹦跳，黑眸聚积着暴风雪般的愤怒，咬牙恨道：
“你这是干什么？这样算什么？可怜我？”
她被他突然爆发的怒火，和偏执曲解惊得不知所措，
只是惶急着摇头，满面泪痕…
他用力攥着她手臂，灌满全力的手指几乎掐进她皮肉里，失控地吼道：
“你想用你的身体补偿我？这几个月以来，你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我跟你认识到现在，就只是想要得到你的身体？你笃定我就只会对你有反应？我雷霆需要你这样的补偿吗？”
“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准再叫我的名字。”
他猛地一下松开她，力道过大，她又穿着高跟鞋，险些摔倒在地上。
海风浮动，穿透夜的寂静，一波海浪滚过，雷霆已经恢复平静。
他面沉如水地盯着蒋柔，声音冰冷地说：
“我给你机会，你不要。那我只能告诉你，我跟江浩正之间的游戏，已经开始了。我要你好好看着，我怎么玩儿死那个条子。你有时间去见旧情人，不如用心为你父亲祈祷，祈祷他离姓江的远一点，否则一旦发生什么事，我也无法控制。
还有你那个不知死活的表弟，我听说他被人利用，正在跟雷氏做对，我之所以还没收拾他，是因为我想看看，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敢跟雷氏做对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他主动认识到这一点是最好，否则后果自负。”
“…你…你想做什么？”
蒋柔震惊无措地看着他，脑袋忽然掠过BRAD曾跟她说过的话，
雷霆做事，从不虚张声势，从不给警告。那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她心下恻然，种种滋味翻滚上来，凄楚无比。
“我想做什么？”男人唇角微扬，那抹弧度里分明噙着一丝狠戾的嘲讽，“莫非你以为，你能阻止？”
她咬紧嫣红的唇瓣，急切地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能杀他。”
雷霆眸底黯冷，继而升腾起两簇火苗，死死盯着她…
蒋柔强抑住心底的惧意，不假思索便解释着说，
“你知不知道，没有他一直鼓励我，安慰我，我可能撑不到生下孩子。那几个月，我一整天吃不下东西，晚上被抽筋和腹部的重压折磨得睡不着觉，他像亲人一样照顾我，那一年多的时间，他根本没睡过一个整觉。东东生下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他跟我姑母，全心全意照顾孩子，东东早就把他看做是自己的亲人。我们母子真的欠他的太多了，我……”
她突然停下来，蓦地发现对面的男人紧闭着双眸，
长睫在冷月清辉照耀下微微颤动，喉结上下滚动着，似极力压抑某种情绪。
隔了好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黑眸里，光焰碎裂成无数斑点，他薄唇费力地掀动了一下，
“蒋柔…你要怎么伤我才够？…”
“……”
她微怔一瞬，泪水顷刻从愕然的眼眶间滚落…
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诉说另个男人对她的情分…
那些孕育生命的过程，还有他做父亲该享有的幸福和权利，
又何尝不是她亏欠了他？！
她让另个男人享有这一切，还能堂皇地说出口，她怎么能如此残忍。
她懊恼地拼命摇头，朝他走近了一步，还不等她碰到他，
他便已拽住她右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
“我告诉你，就算最后是我输了，上帝也无权审判我。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把机会留给你，到时无论你手里拿着的是枪还是刀，记得对准这里，穿透或是刺破它，我都不会比现在更痛苦…我就都还给你了…什么都还给你……”
说着，他仿若失了所有力气，缓缓放开她，从她身前擦身而过…
她心尖紧紧揪起一团，疼得不敢呼吸，
“…霆…”
她连忙转过头去，盯着他背影大喊，抬步就想过去抱住他…
“你别过来…”
他僵硬地举起右手阻止她，声音极弱地传进她耳朵，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伤害你…”
他大踏步离开，与水上屋完全相反的方向，始终没有回头。
那一夜，蒋柔的脑海完全被他清寂的背影占据，一夜无眠。
晨光尚未跃出地平线的时候，她收拾好自己，请水上屋的工作人员用游览车载着她下了山。
清晨的海面静谧肃穆，似笼着一层轻纱薄雾。
东方海天相接之处，于薄雾中浸染出大片的红晕。
一轮金阳慢慢跳出海面，海岛万物都沐浴在金灿的光影里，柔化了人的心境。
蒋柔加快脚步朝半山上的别墅走去。
由远及近，一股欢快的钢琴旋律穿透层叠的林叶，荡漾至耳际。
别墅傍于山海半腰，宽阔大厅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造型优美的全白色钢琴前，
全身沐浴在阳光里，美好得有如天使。
那男人修长漂亮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翻飞舞动，
一曲灵动活泼的仙乐童话——菊次郎的夏天，就那么从他指下翩跹流出…
小男孩坐在他身边，仰起的小脸全然浸在橙暖的金光里，幸福无比地望着自己的爸爸。
男人偶尔侧头看小家伙一眼，柔和宠溺的脸部线条陷在璀璨的光影里，耀眼得令人不敢逼视…
蒋柔愣在门口，一瞬间陷入久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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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样一个晨光明媚的清晨。
她坐在雷氏别墅那架用昂贵巴西紫檀木精心雕刻的三角式古董钢琴前，
纤细白嫩的手指熟练地拨动那些象牙与乌木雕琢的黑白键。
她总是觉得，钢琴是这世上最浪漫的乐器。
黑与白的拥舞，弹指间便让人世间一切极致的情感流淌出来，
在瞬息万变的岁月里，永恒，不朽…
于是在她并不热闹的青稚岁月里，她独自学会了这样乐器。
但在一架造价不菲的古董钢琴上弹奏
还是第一次…
那男人独特的气息忽然包裹而来，
他坐在她身侧的位置上，整个上身倾向她，双臂圈过她肩膀，
一双手覆在她两只润白的柔荑上，修长的手指与她的根根交缠…
古铜与奶白形成鲜明的反差，也似极了那些黑白键。
两双手上下倾覆着，她带着他在琴键上翩然跃动…
“你几岁起开始学的？”
她偏过头问他，纤长的睫毛犹如羽毛，轻缓地刷过他脸部肌肤。
他轻轻摇了摇头，
“是我妈妈…那个人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弹琴。我还没有学会，她就离开我了…”
她感觉心脏又泛起那种紧缩式的疼痛，想着那样一个优雅的女人，
在一架钢琴前独自弹奏，是怎样一副凄美悲凉的画面…
她还在兀自感叹，却感觉男人的手在她腕上暧昧地摩擦而过，
他微凉的指尖便从她细润的胳膊一路滑至腰线。
那轻致的触感，一瞬间烫热她的肌肤，点燃血管中的每一滴血液…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温热的手掌一翻，从她睡衣底部滑了进去，将她胸前一侧的丰盈拢在掌心…
……
琴音骤然变了调…
“小柔，别弹了，我们上楼再睡会儿，嗯？”
他薄唇埋进她线条优美的颈窝间，一下一下地啄吻着。
“哎呀…你别闹了…”她再也弹不下去，抬起一只手推他，“这大白天的，还睡什么睡？”
他唇舌滑弄至她耳廓，不怀好意地轻笑：
“你要是想在这里，我不介意。”
“你…真是个流氓”
她莹白的脸颊燃起片片嫣红，一直蔓延到耳后，心里不禁嘀咕，那件事，就那么有意思吗？
“我觉得比弹琴有意思…”他竟一眼看穿了她那些小心思，笑得越发魅惑。
她企图继续挣扎，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个…伯母一定是希望你继承她的艺术天赋对吧？来啊，我可以教你啊…”
男人忽地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来，贴着她的唇笑道：
“流氓哪需要学这么高雅的艺术…”
语毕，他极快地堵住她的唇，将她的惊呼和羞怯一并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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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
……
琴音缭绕，湮没在岁月里的回忆镌刻着曾经的缱绻相惜。
他弹得比她好，却从未让她知道，抑或是她喜欢，所以他学，
然后把对她的情，全部弹奏在心上？！
她从那样温馨动人的场面里悄然退场，
只怕自己的出现会破坏他的兴致。
别墅坡前的绿地，
沿着起伏的山势朝海岸荡开去。
别墅的前院，有着依山看海的绝佳视角。
她倚在白色大理石筑成的围栏上向海滨眺望。
大海是她最熟悉的风景，是家乡一样的归属之地。
跟那个男人和孩子一起，令她心底涌起无限的眷恋。
这纯净的海天之间，隔绝了浮世的纷扰与嘈杂，
如果一天，就是一世，该多好！
她眉睫敛去全部伤感，正想起身离开…
抬眼处忽然瞥见海滩边棕榈树的密影里，JANSON正与一个人倾身交谈。
那个人影似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她凝眸定睛细看之下，心脏陡然剧烈收缩起来。
她急忙跑下坡道，朝海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