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1)
大红花轿上门那天正是大嫂临盆,可谓双喜临门。
然阿玛却抱着我老泪纵横,好像我这一去就不复还了。惹的我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默认自己是真的一去不返了。
因为大嫂临盆所以原先拍着胸脯说的“妹妹哪日出嫁,大哥定全力相送”这话也就不作数了,歉歉的说:“你如今是当姑姑的人了,是万不能同小侄计较的,等妹妹你生娃那天哥哥抱着你小侄一块上京城道贺。”
三哥说他见不得离别的场面也躲了起来,最后送我的担子就落到了一向少言的二哥头上。二哥说:“你别怪大哥三哥,其实他们心里都难过着。”
我在王府里一直都是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如今出嫁却只是个妾室,连侧室都伦不上。阿玛本来是不应允的,奈何傅恒一死,阿玛少了靠山,皇帝不再忌惮,所以不理会阿玛的奏折直接下旨。说先帝遗诏,只允诺我嫁与太子,并非一定是太子妃。
永琰身为皇子时先后取了嫡福晋侧福晋,如今封为太子,她们并无过错,所以我就只落的个妾。
莫说永琰比我小四岁,就算我与他同龄,以如今王府的地位,太子妃确实落不到我头上,反而觉得我那么大岁数委屈他了。
我不以为然的安慰二哥道:“永琰喊我声姑姑,段不会委屈了我,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迎亲的队伍连路吹吹打打,经过市集就迎来大众观赏,经过山野就惊的鸟儿悬空飞翔。
我坐在花轿里直直打瞌睡,将入睡未入睡之际,听得外面有打斗的声音,我乃习武之人,听到这声音立刻觉醒,唰的一声飞出花轿。
眼前一幕着实惊呆了,少则二三十多则四五十个黑衣人正与迎亲队伍里会功夫的人打斗,不会功夫的早就倒地。
二哥看见我便杀到我身边来,我也不闲着一同杀了起来。
何方人士这么会挑日子。
黑衣人各个身手不凡,必定是要至我于死地的。
就在我们杀的精疲力尽时,景阳就这么轻飘飘的飞到了我面前,好熟悉的场景。
景阳恍了恍发呆的我,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发呆,不得不佩服自己。:“师傅我又闯祸了吗?”
景阳摇摇头:“丫头,不关你的事,你就在为师身后。”
又杀了好一会,师傅水云间的弟子才匆匆赶来,黑衣人见占了下风便撤了。
二哥愤怒的直爆粗:“奶奶的,让老子查出是哪个孙子搅乱老子妹子的好事,老子定将他剁巴剁巴喂狗。”
我愣愣的望着二哥扑哧笑了出来:“二哥平日里就你话最少,原来是装的。”
二哥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朝着景阳拱拱手道谢。
景阳笑了笑:“丫头说的倒也在理,远山你平日里也得多说说话。”
一二三哥加我向来对景阳是十分敬仰的,景阳说什么我们就应什么,所以景阳说这翻话,二哥也就只能点点头应了。末了还不忘记在我头上敲一把。
这么一闹我的迎亲队伍算是解散了,但是二哥说绝对不能在委屈我了,所以打算走到下一个城镇后,从新招揽一个队伍,确保我一路风风光光。
我感动的热泪盈眶,景阳拦下二哥说:“水云间那么多弟子,还需要你去跑来跑去?是不是太看不起我水云间了。”
二哥重重的拍了下脑门儿,然后跟着景阳开始在众弟子中选取有用之才,不一会儿便从新组织了一个比之前还要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继续朝京城赶。
景阳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们又行了三日的路程才赶到太子府,府上已经是张灯结彩很是喜庆。来府道贺的人也很多。
景阳不愿意进府,临了他对我说:“丫头,记得有事就来找师傅。”
他的这句话说的我热泪盈眶,他不在生我的气了,他还认我是他的徒弟。
我伸手紧紧的抱着他好一会,他手拍了拍我的肩说:“好了,快进去吧。”
我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景阳离去的背影。后来二哥告诉我说,景阳在我出嫁当天便一路跟着我,他的出现并非巧合,他是在一路护送我出嫁。听到这件事我哭了好久。
我不由的就会想到以往,很多次我闯祸景阳都会及时出现,是不是也不是那么巧合呢。
太子府就是先前的庆王府,只是改了个名字,听说初封太子时,皇帝是赐了府邸的,永琰没要,依然住在这座府邸,府里大多没什么变化,只是道路旁边多了许多桃花树。
洞房花烛夜,永琰踏着稳重的步子走进花房,挑开我的红盖头,与我喝了杯交杯酒。
从头到尾我看不清他是个怎么样的心情,曾经唤作姑姑的女人,如今却与自己成亲了,这事放在谁身上也不好想。
所以我本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深沉的对着他说:“你与我的婚事只不过是为了完成旨意,你与我便可同从前一样相处,各自过好各自的,你大可不用太委屈自己。”
然永琰好像并不怎么领情,一双好看的眸子暗了暗,他抬头轻飘飘瞟了我一眼,瞧不出悲也瞧不出喜。
我自认为很有诚意了,所以理了理嗓子继续道:“那位侧福晋刚进府不久,听说她是礼部尚书恭阿拉的女儿,恭阿拉可是朝廷重臣,把他最心爱的幺女许配给你,想来是很看中你,所以你得对人家好一点,要不然,你今夜就过去她那里。”
既然身为太子,免不了要与朝中大臣拉拢关系,才能确保权位,所以我自认为这个主意很为他着想了。
永琰认真的听我说完,脸上并没有多出什么表情,这与我认识的永琰大不一样,他之前见我总会含羞的叫我声姑姑,性格也是很温和的。今日看他虽沉稳了许多,但也太冷漠了些,怎的与他成亲后他性子就变了。
我满怀疑惑的正打算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紧闭的嘴唇终于开启了:“听说你路上遇刺了。”
我愣了愣,他知道我遇刺了并不奇怪,逐点头说:“不知道我又得罪谁了。”
永琰双眉皱了皱,脸色铁青铁青的:“我一定查出刺客是谁替你报仇。”
我一口口水呛着,咳咳,呃,姑姑我如今尚且安好,并未香消玉损怎劳烦太子殿下你去给姑姑我报仇。
然我们的新婚夜就着刺客一事开始交流起来,我认为既然没刺成便算了,如今在太子府守卫深严没人能在下手,永琰却不那么认为,他觉得刺客既然出手了,一次没成功便会有下次,又说起了上次京城街头遇刺,说不定是同一火人,说的我也开始认同他的观点,所以永琰很认真的研究起来。
很快便聊到了三更天,我打着哈欠对着永琰说:“嗯,都三更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刺客一时半会也不会来。”
永琰应了声“是有些困了,那我们就休息吧。”
我正起身打算恭送他,他却身子往床上一躺,还不忘叫我一块躺。
我愣愣的,明白这是新婚夜该有的过程,便僵着身子慢慢的往床边摞。
永琰扑哧笑道:“原来姑姑你也有胆小的一面啊。”
我将将走到床边,被他这么一笑,心慌之际脚一踉跄便躺了下去,压的永琰啊啊直叫,我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身子摞了摞侧到床里边。
永琰呆了呆,嘟嘴在我手上亲了口,我一惊把手抽开,他笑的更大声。
我不知道此刻哪来的肥胆,新婚夜将自己夫君踢下床,且这位夫君还是当朝太子殿下,嗯,这胆忒肥。
这位太子殿下被踢下床似乎还挺乐意,捂着肚子直乐呵。
我呆呆坐床上看着他躺地下笑,约莫一刻钟后,这位太子殿下缓缓起身了,对着呆看他的我说:“这才是我认识的侯钰莹,就应该这样活着。”
听他一说我心头软绵绵的,这么些天压抑的情绪被他这么闹着消了不少。
我抬头望着他道:“那你今夜睡哪?”
他绕过我穿到床里侧说:“入冬地上凉,你放心在床榻上安睡吧,很快天亮了,我就在这里躺会。”
床里头是个易守不易攻的地势,床外头就不一样了,永琰既然要我安心睡就不会对我怎么样,就算他一时着了魔风想对我怎么样,我睡哪里都一样。这样想着想着我便倒头睡下了。
第二日晨起,永琰蜷缩着身子躺在里侧,额娘说这样睡姿的人内心没有安全感,我盯了会,他似乎睡的很安逸,便把被子像他摞了摞。
看窗外天气不错,起身开门,本以为会迎来一缕温暖的冬日阳光,没想到迎来的是门口一排立的整齐的宫女。
宫女们捧着金盆栉巾肃立一旁,静默无声,见着我便恭敬的齐行礼道:“庶福晋吉祥,奴婢们伺候您洗漱更衣。”
我惊的呆了呆,又想起永琰还在里面睡着,我笑呵呵道:“等等,等等”便又把门关上。
走道永琰身边摇醒他,他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声道:“什么事?”
我拉巴着他的手把他从榻上拉下来:“外面一堆人等着伺候你呢?”边说边将床整理了一翻。
永琰好笑的看着我说:“我在你屋内睡了一夜,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我顿了顿耳根子发烫,呵呵道:“我去开门。”
正准备走,永琰拉住我,从我发间取了个金簪,朝着自己的手臂划了道浅浅的口子,血就流了下来,我惊了一下然又想到些什么脸红了起来。
永琰从腰间取出一块看着眼熟的方帕,将流血的伤口绑住,就算是简单的止血了,他看着面红的我一笑:“划在手臂上不容易被人发现,如果不给门口那堆人些东西,怎么对得起昨夜你那一压呢,我昨夜叫的可不小声呢,谁都听的出我很费力的。”
天上的雷神电母,即便是冬日里,你们也巡逻着劈道雷电下来吧,为如此窘迫的小女子我劈出条地缝,好让小女子有个安生之处,小女子今后定日日祭拜您们二老。
我将头低的很低,慢慢的去开门,我听到身后永琰呵呵低笑了几声,宫女们缓缓跟我走进,又齐齐行礼道:“太子爷吉祥,侯福晋吉祥。”
永琰看也不看她们,淡淡的应了一声,一副深沉的面容,让我有种此人不是永琰的错觉,装,继续装深沉。
梳洗完以后,就跟着永琰进宫,本来我一位庶福晋是不用进宫面圣的,谁叫本郡主我倚仗了先帝他老人家圣恩得此姻缘,所以还得千般感恩戴德的去给太后老人家谢恩,拜见了太后肯定要拜见皇帝皇后,不然显的没有礼数。
然我今日一整天就在拜来拜去,谢来谢去。
回府已经天黑了,人也非常非常疲惫,晚膳都没用就休息了。
接连三四日永琰没事就窝在我屋子里,本来嘛新婚燕尔的夫妇是要亲密些,可是我们两是空有夫妇的头衔。
这不永琰一下朝又窝我屋里来了,我打趣道:“你莫不是对我这位姑姑存了不正当思想?”
永琰靠在我那贵妃椅上,漫不经心的嗑着瓜子邪恶的笑说:“姑姑真是了解我,要不我们实践实践?”
呃,我这是自作自受,正了正说:“太子殿下说笑了,您慢慢嗑着,妾身去给您准备早膳。”急急逃出屋子。
没走几步就看到蓝蓝端着身子走了过来,我正琢磨着该怎样行礼,她如今可比我大,是正经八百的太子妃。
我发愣的时候蓝蓝已经到了我面前,先给我欠了欠身“见过姐姐。”
被她这么一招呼,我更不知道该怎么行这个礼了,按年纪来说这声姐姐我还是受的起,但按着现在身份来说,倒是我该称呼她一声姐姐。
这么理了理,脑海大致清晰了,欠了欠身:“福晋吉祥。”姐姐还是叫不出口,我着实比她大了六七岁。
蓝蓝非常慷慨的扶我起身,说着都是熟人,这些礼数今后没外人就免了,私底下我还是姐姐。
姐姐,嗯,我比她大,当然是姐姐,永琰见我还叫我声姑姑呢。
蓝蓝说是来看我的,实着是来看永琰的,这不,她准备的一桌子饭菜全是永琰爱吃的。
她在整个用餐过程都是使劲全身力气在永琰面前献媚。
这是夫妻之间相处之道,永琰会时不时对我呵呵笑,我觉得此餐用后得折寿我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