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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重遇故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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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伊梦醒来的时候,睡在沙发上的人已经离开了。晨曦的阳光洒在床头合同上的黑色钢笔上,她翻开合同,角下多出来的签名让她微微一愣,奚沐两个字写的苍劲有力。

“嗨!”病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小脑袋缩在缝隙里张望着。

“安安。”颜伊梦朝她招了招手。

林安安偷偷地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伸出小粗腿偷偷摸摸的小跑进去,小手交叠在一起趴在病床上,一双大眼睛清透明亮,“阿姨,你也生病了吗?”

颜伊梦说:“感冒而已,阿姨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小脸立即皱成一团,明显有些不悦。

“安安怎么了?”

“阿姨,你走了,还会记得安安吗?”

她用手轻轻地刮了下凑在自己面前的小脸上的鼻尖,笑道:“当然会啊。”

林安安伸出肉肉的小拇指,“那我们拉钩。”

“好。”她的小拇指勾住小小的手指,触到一片柔软。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的就是隔壁小黄。”

等大拇指盖好章,她有些好笑的问她:“隔壁小黄是谁?”

林安安做了个恐怖的表情,严肃的说:“一条大黄狗。”

彼时,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个抱着病例的护士推门而入,医生看了下护士递过来的病历用日语问道:“颜小姐,今天感觉好点了吗?帮你测一□□温。”

“好很多了,谢谢。”她边说着,护士已经把体温计递了过来。

年轻的护士小姐发现到病床边的小人,温声细语道:“安安,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妈妈在找你。”

“啊。今天妈妈来这么早。那我先回去了,阿姨拜拜。”林安安跑到门口又冲颜伊梦挥了挥手,看到颜伊梦点头微笑,才兴冲冲的离开了。

医生看了一眼体温计,说了声:“还有一点低烧,今天再住院观察一下。”随后,在病历上写了些什么,交代护士几句便离开了。

颜伊梦看着为正在为自己打点滴的护士,问道:“你是中国人?”

护士调了调点滴的速度,“嗯。留学生。安安还小,没打扰你吧?”

“不会。她很乖。”想起小女孩可爱的神色,眼底漫上一层很浅淡的笑意。

“嗯,是很乖,她有先天性哮喘病,每年到这个时候她妈妈都会把她送医院来接受检查和治疗,她从不会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哭哭闹闹不肯打针吃药。她妈妈工作又忙,没时间的时候,安安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医院过夜的。”

“那……她爸爸呢?”

“从来没见过,她妈妈是单亲妈妈。”护士嘱咐了她几句后,然后跟上医生去别的病房查房。

她把头转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濛濛细雨,树干上的枝叶挂着晶莹地水滴。霎时,吹来一阵风,枝干微斜,水滴从嫩绿地树叶上滑了下来,掉在地上,如同一滴泪,掩没在雨中。

傍晚,颜伊梦来到302病房,林安安正在睡觉。

林灵看到她,也没了刚见面时的慌乱,手指了指门外,两人相继走出病房。

刚下完雨,医院外小径的空气格外的新鲜,远处的彩霞上横亘着一道彩虹。

颜伊梦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边这道美丽的风景线,问道:“这些年很累吧?”

“我以为你会问我安安的爸爸是谁?”林灵坐在旁边眉头舒展。

她说:“你已经想好了说辞,你不想告诉我,说再多也是枉然。我现在只关心你过得好不好?”

林灵露出久别重逢的笑容:“只要安安在我身边,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有一个至亲至爱的人在身边永远都是莫大的幸运。

“那你好吗?”

颜伊梦仰望着天空,淡淡地说:“还好。”

林灵收回目光看着她,说:“你的还好永远都可以理解为不好的意思。伊梦,你变得不快乐了。”

“走吧。安安该醒了。”她站起身来,惯性的避而不谈。如今,几乎失了一切的她,就算过得再好,也不会有多快乐了。

两人走到病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声。

“韩叔叔,你是喜欢我妈妈还是喜欢我?”病房内传来的一句话,让林灵握在门把上的手僵在那里。

“那你是喜欢妈妈还是喜欢我?”

“妈妈。”

“我也是。”

“原来叔叔不喜欢安安。”

“叔叔喜欢安安,自然也更喜欢安安喜欢的人。”

“哦……我知道了,爱鸟及鸟。”

“是爱屋及乌。好了,来,叔叔喂你吃饭。”

林灵两片唇瓣抿在一起,吸了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颜伊梦跟着走进去,看到熟人,有些意外又觉得这是必然的事,招手打了声招呼。

林灵从他手中一把夺过饭碗,放在颜伊梦手上,拉着他走了出去。

“我说了安安不是你的孩子。”

“你也说了我不在乎。”

“韩嘉骏,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啊。无药可医,我也不打算治。”

门外压抑着的声音还是让耳尖的林安安听到了,她睁着一双大眼问着正在给她喂饭的伊梦:“阿姨,韩叔叔得了什么病?”

她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才勉强拼出一个词:“相思病。”

直到出院那天,颜伊梦也没有再见过奚沐,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在合同上签字,只是想纯粹的对他说声,谢谢。

她抚平被子一角的褶痕,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颜小姐。”

颜伊梦转过身,看着眼前眉头紧缩的男人,“你是?”

“我是奚总的特助,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对着一脸茫然的她说:“听闻颜小姐会六国语言,我们新项目要和德国商人合作,但是他不会说英文,临时也找不到翻译,我擅自做主来找你,颜小姐愿意帮这个忙吗?”

她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合同,点了点头。

太阳逐渐西沉,落日余晖晕染了整个天际线。画廊的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汪晓媚打算打烊回家。

W.N工作室虽然早放了年假,可她并没有回老家,而是每天和奚寒帮伊梦守着画廊,陪着他一起,等着她回来。

玻璃门猛然被推开,悬挂在门口的古木风铃声响起。汪晓媚抬眼便看见衣着得体的女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来站在一幅画前,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

涂着玫瑰色指甲的手指指着她跟前的画,咬牙切齿道:“就是这幅《漾》,是我画的。我要告这家画廊的主人抄袭。”

汪晓媚原是一头雾水,“抄袭”这个字却如雷贯耳的激醒了她,“你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原稿在我手上,不是抄袭这幅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Erin摊开手中的画,上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初日在海平面升起,倒映在蔚蓝色的水面,波浪卷着晨曦之光起起伏伏,海鸥在空中盘旋啼叫。

她看着眼前的画,嘴唇发白,这是《漾》。画中的线条比展示在画廊的还要好上千倍,笔工更是娴熟,上面虽然有修改的痕迹,但看上去简直是无可挑剔。

“没话说了?呵……颜伊梦那个小偷在哪里?”Erin用力地把挂在墙上镶着《漾》的画框扯了下来,伴随着一声剧烈声响,镜面出现一道裂痕,细小的碎玻璃从画廊上弹了出来。

汪晓媚扶起脚跟前破碎的画框,一双瞳孔逐渐放大,“这幅画不是她画的。”

Erin把她手中的画框再次甩在地板上,步步逼近她,问道:“那是谁?”

顿时,她无言以对,挂着《漾》的那面墙壁全部陈列着吴彤的画,无论怎么说,恐怕也只会是越抹越黑,以一个已逝之人狡辩。

汪晓媚被Erin逼退到墙角,进退两难间,门口出现一个人影,“是我。”

平静无澜的声音让汪晓媚双眼的焦距直对门口,余晖在奚寒的头顶形成光晕,柔和的那么不真切。

颜伊梦穿着米白色的呢绒大衣出现在宴会上时,众人的眼神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嘲笑,她熟视无睹的跟着奚沐的特助穿梭在给五颜六色璀璨的裙摆中。

毫不在意他人异样的目光站在奚沐旁边,她照着刚刚听到的德语,翻译成中文对他说:“他说他很有诚意和你合作,希望你不会让他失望。”

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又很快恢复神色,通过颜伊梦流利的德语和面前的德国商人进行交谈。

可以说奚沐谈生意是很有效率的,不到一个小时,两人碰杯,合作成功。

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总感觉有人一直在看着她,有点熟悉又感觉不太友善,她回过头,却只看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这次谢谢你。”奚沐递给她一杯红酒。

她回过神,接过红酒,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一旁的餐桌上,“不用谢我,你签了合同,也帮了我一次。”

奚沐挑眉问道:“所以,你这算是在报答我吗?”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是吧。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我们不必这样谢来谢去。”眼前的微笑让他有些恍惚,他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说,“颜伊梦,你是不是真的很在乎姚启晟?”

话题转得太快,她却没有片刻犹豫,直接点头承认:“是。”

醇香地红酒在高脚杯中摇晃着,色泽诱人,“那请你不要再出现在奚寒面前。既然无望,就不要带给他希望,让他一次次失望。绝望总比失望好。”

过了半响,她把刚刚放在餐桌上的一杯红酒一饮而尽,一张出众的脸在明亮的水晶灯下笑的倾国倾城,“你放心,我比谁都清楚他要的我通通都给不了,也给不起。”

奚沐沉默不语,她从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群中往门口走去,宛如在玫瑰花丛中盛开的雪莲,身合琼玉,承清露而初馨,柔静多姿。

他看着她出了宴会大门,果不其然,下一秒立即有人便尾随着她走了出去。

特助拿着一张上面写满医学术语的报告走了过来:“总裁,颜小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他看着最后的结果,冷笑道:“郭瑜那女人有够不折手段。我现在越来越期待这出戏的结局了。”

东京的夜晚着实的安静,颜伊梦漫无目的地走在冬日的大街上。街道两侧的店铺挂着一个个灯笼,她就这样只身沉溺在一片橘红色的灯海里。

她喜欢上一个人,她罪大恶极;有人喜欢上她,她罪不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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