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睁开眼已是春天(1 / 1)
电话里,方景逸非常的神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慕筱,无奈之下,慕筱只能前来赴约。
两人约在荣氏大厦附近的一家茶楼,方景逸叫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待服务员沏好茶后,便示意她离开。
“有些事情,我想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否则对你不公平!”她眉毛微挑,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什么事?”
“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与我有关?”她诧异。
“如果想知道真相,就到屏风后边休息一会,我会让你听到一个十分精彩的故事!”
“尝一下,看看味道如何?”方景逸边说边为刚刚赶来的荣海东斟茶。
他没有客套,端起杯放在嘴边轻吮,由衷的赞道:“好茶!”
“我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茶!”
“说吧,这么急着叫我过来,究竟为了什么事?”他放下杯子,把茶斟满,心情看上去极好。
“听过慕博涛的名字吗?”
闻言,只见他端起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脸色突变。
见他的反应如此强烈,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接着说道:“奇怪的是这个慕博涛竟然和我们的雪瑶阿姨有一段旧情,他们之间还曾经进行过一场非常神秘的交易!”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他的眼里就要喷出火来。
“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苏雪瑶当年不过是荣家的一个下人,怎么能一跃成为荣太太,要知道没有已故荣太太同意,她是绝对不可能进荣家的大门的。不过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竟然让自己怀了荣董事长的孩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苏雪瑶想成为荣太太,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必须是男孩,因为这是已故荣太太答应她进荣家大门的唯一条件,可肚子不争气,怀的偏偏是女孩。在上海这座城市她无亲无靠,所以只能找他的老情人慕博涛帮忙。他一直对她有所亏欠,在她的百般哀求下,竟然答应将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女儿调换,说来也巧,两位母亲的预产期竟然在同一天,所以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天意?”
“够了!”他厉声喝到,“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明明知道慕筱就是当年被掉包的女孩,却又一直隐瞒,你有什么目的?是在利用她向苏雪瑶报复吗?”
“这与你无关!”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直接把真相告诉爸,苏雪瑶和荣海洋就一定会被扫地出门,那董事长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了!”她像是在很认真替他做着分析,“不对,我差点忘了,慕筱现在是爸的亲生女儿,董事长的位置会不会给你,还是个未知数,可如果她变成你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方景逸!”他愤怒的拍案而起。
“哈哈······”她大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海东,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她突然侧头冲身后的屏风喊道:“慕筱,你都听到了吗?”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传出一阵细碎的声响。看见慕筱从屏风后走出来,荣海东的脑袋轰的炸开了,完全没了思路,“慕筱,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他冲过去握住她的肩膀激动的说。
“你说过让我相信你,可如今我还能再相信吗?”她拼命的摇头,一步步的向后退,突然转身冲了出去。
慕筱一直向前奔跑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楚前面的路,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不停的向前跑,她在心里不停的呼喊:“为什么会是这样?这不是真的······”
“不会因为这样就爱上我吧?”、“到我身边吧,让我好好的照顾你!”、“我只希望你记住,我是真心对你”······他说过的每句话,仍就是那么的清晰,一遍遍的在耳边回响。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谎言,只一天的时间,为什么就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她的心就像被一只猛兽不停的撕扯着,渐渐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道路中央,一辆货车疾驰着向她冲过来,她竟没有闪躲。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砰”的一声巨响,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带着悠悠的伤,她轻轻地合上眼,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风雨中折断了翅膀,重重的跌倒在地,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在她的周身迅速蔓延开来。荣海东发疯般的冲过去抱住她,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听不见,阵痛中,他焦灼的脸孔渐渐模糊、愈来愈远,她累了,闭上了眼睛······
慕筱倒在路边,遍体鳞伤,她拼尽全力对着过往的车辆发出求救的信号,可没有车愿意停下来,伴着阵阵寒风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她的声音渐渐嘶哑,连最后一丝力量都没了,她不再挣扎,觉得浑身都痛,胸口像被巨石压着,每一次呼吸都会伴着一阵巨痛。她想结束这样无止境的折磨和痛楚,于是昏昏的睡去。朦胧间,有人用力的摇曳着她的身体,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慕筱,你快醒醒,快醒醒······”声音一直没有停止,她很想睁开眼看看这个人的样子,可无奈她竟然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那人仍坚持着,不肯放弃。突然她感到掌心一阵冰凉,手指不由得牵动了一下,耳边的那个声音渐渐清晰,越来越真实,“医生,医生,她醒了,她醒了······”伴着阵阵脚步声,她看见眼前有一道白白的影子,感觉很温暖、很舒服。
“医生,她怎么样?”方景风有些忐忑的问。
“病人能醒来真是个奇迹,具体的状况还要再进行详细的检查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要让她多休息!”
“谢谢!”他十分感激的说。
“慕筱,你醒了,你看看我,知道我是谁吗?”一旁的徐尔蓝看医生离开后,连忙俯身贴在慕筱面前问。
“你怎么了?你不是尔蓝吗?”她虽然很虚弱,但还是被徐尔蓝愉快的声音感染到了,吃力的说道。
“感谢老天,你真的醒了!”她激动的热烈盈眶。
“好了,医生说要她多休息,别吵她了!”方景风连忙提醒。
慕筱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梦里就是这个声音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她循声望过去,眼皮却沉沉的······不知又过了多久,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病床上,床边还睡着一个人,她好奇的伸出手去摸他的头发,却将他惊醒了。
“你没有回新加坡吗?”她很惊讶他竟会在这里。
柔暗的灯光下他脸的线条十分温和,“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我睡了很久吗??”她问。
“是啊!”他煞有介事的看了看表计算了一番才说道;“38天零18个小时18分18秒!”
“真的有这么久吗?”她有些不相信。
“不信你可以问尔蓝!”
“对了,我好像看见尔蓝了,她人呢?”
“这么晚了,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他迟疑了一下,“是尔蓝在照顾你,我看她太累了,就让她回去了!”
“她不怪我了吗?”她的记忆仍停留在昏迷之前。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哪还有心情责怪你,你们的友情是经得起考验的!”
她红着眼眶,哽咽的说:“我一直都知道,尔蓝绝不会抛下我!”
慕筱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已是春天了,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她仍坚持让方景风推她出来看看外边的世界。
刚刚下过一场雨,泥土中夹杂着阵阵清新、幽香、淡雅的气息,扑面而来,正如李白诗中写的一样:“东风洒雨露,会人天地春”。明媚的阳光毫不吝惜自己的温暖,炫耀着它五颜的色彩。地上的草儿、花儿都沾满了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悦耳的鸟叫虫鸣,如同曼妙的音乐,在空中盘旋扩散,仿佛在向世人宣告春天来了。虽然这里是医院,人们都被病痛所折磨,可春天似乎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我还活着!”慕筱望着远处凉亭里一对年迈的夫妇,他们相互依偎的画面令人动容。
闻言,方景风用力的握了握她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有人来过吗?”
“他来过,不过每次都被尔蓝赶走了!还有荣董事长,他一直很担心你!”
“为什么车祸撞坏的不是我的头?”她悲伤的说,所有令她痛苦的记忆,一瞬间都回来了。
车祸让她的腿失去了知足,医生说一年内都要坐在轮椅上,需要通过康复治疗还有毅力才有可能站起来。
慕筱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不该醒过来,从出生她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亲生母亲抛弃她,养母嫌弃她,她最信任的父亲竟也一直在欺骗她,还有那个人······她以为经历了生死,心里的伤便可痊愈。可人生往往这样,你以为的希望,其实是让你陷入更深的绝望。他将她的世界砸的粉碎,破败不堪,所以她想到那句话:“世界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推你进地狱的人,曾带你上过天堂。”
那天,得知慕筱遭遇车祸,方景风连忙赶到医院,他到的时候,看见荣海东双眼布满血丝,就像一头野兽冲着苏雪瑶咆哮,“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里面的躺着的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忍心?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绝饶不了你!”他将拳头重重的砸向她身后的墙壁,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见到眼前的情景,荣康恩激动的用拐杖敲打着地面,“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爸,就是她,她一手造成了今天的悲剧!”
荣海东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当年她抛下自己的女儿,如今知道了慕筱的身份,又对她狠下毒手,之前安雪梅的车祸就是你指使别人干的!”他斩钉截铁的说道,眼里全是仇恨的火焰。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有证据吗?”她的脸色突然变的煞白。
“不是吗?”
听到这里,荣康恩已是老泪纵横,悔不当初,一时激动,险些晕厥过去。
“爸,爸!”荣海东连忙上前搀住他,“爸,您没事吧?”
“康恩!”苏雪瑶走上前,一脸的祈求。
“我不想看见你!”他挥了挥手,示意她赶快离开。
一旁除了方景风,还有闻讯赶来的方景致和徐尔蓝,听到看到这一切,都不由得惊诧不已,这样的事情任谁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当事人慕筱。
荣海洋喝的烂醉,蹲在路边狂吐不已,吐完之后直接倒在地上,裤腿、衣角都沾满了泥土,路过的人都会好奇的停住脚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见他突然含糊不清的说上几句话,才“放心”的离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拨通了方景致的电话,她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她立马奔上去抱住他,“海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眼前的荣海洋蓬头垢面,满脸胡渣,就像一滩泥靠在她的怀里。她大叫他的名字,不停的拍着他的脸颊,许久,他才朦胧的睁开眼。看见是方景致,一阵阵的冲她傻笑,嘴里喃喃道:“景致,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先送你回家!”她搀住他,他随着她的力量踉跄的站起来,搂着她的肩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十分吃力的托着他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方景致把荣海洋送回他自己的住处,刚进门他便嚷着还要喝酒。她一气直接把他摔倒在地板上,“好,你想喝酒是吧,我陪你喝!”她冲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打开之后自己先喝了一大口,然后把另一罐塞到他的手里,“要是个男子汉,就起来和我喝!”
闻言,他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仰着头,嘴巴张的大大的,“咕咚咕咚”的把酒直接灌到嗓子眼里,见状,她连忙把酒夺过来,“你疯了!别喝了!”
“我是疯了,真的真的疯了······”他将身体蜷成一团,头埋在膝盖里低喃着。
“海洋,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难过!”她跪在他的面前,抚摸着他的头发,她虽怨他、恨他,可如今见他这般悲痛欲绝、万念俱灰,还是会心痛。
“景致!”他突然紧紧的抱住她,“我不姓荣,我一无所有,你还爱我吗?”他哭着问,就像是个孩子。
“我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你,是那个从小陪着我、保护我的人!”她也哭了。
“可我已经再也没有资格爱你了,我什么都没了!”
“你还有我!”
这一夜过的漫长又凄苦,荣海洋一直缩在方景致的怀里,梦里不停的大叫、胡言乱语。方景致一夜未眠,她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丢下现在的他。
由于行动不方便,多数时间慕筱都要躺在病床上,方景风常来看她,徐尔蓝也会一下班就跑来,给她讲酒店里发生的事情。有的时候方景致也会突然出现,这些人偶尔会凑到一起,那病房可就热闹了。他们有恃无恐的直接把慕筱的饭桌当成牌桌,玩起了扑克。在这方面方景风可没那么精明,相反显得十分笨拙,还需要慕筱在一旁指点,才能偶尔取得胜利。徐尔蓝是常胜将军,只要成为她的盟友必胜无疑,输了的人就要在脸上贴上一张纸条。很难想象,像方景风这般不苟言笑且又冷酷的人,竟也能这样和她们一起胡闹。玩到兴起,几个人丝毫没了顾及,嬉闹声把护士都引来了。漂亮的护士小姐满脸的不悦,冲着他们没好气的说:“这里是医院,还让不让病人休息了?”闻言,几人会稍稍收敛一些,随后又抑制不住的打成一片,有了他们,慕筱住院的日子也过的没那么苦闷。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问车祸前发生的事,也不提荣家的任何事情,一直想方设法让慕筱开心。
周末似乎所有人都很闲,早早就跑来医院报到,这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牌,而是围坐在一起观看慕筱和方景风下棋。徐尔蓝和方景致根本不懂下棋,可立场却很鲜明,只要看到方景风被吃掉一子,方景致立马鼓掌叫好,还不时的会挖苦哥哥几句。虽然方景风连输三局,可徐尔蓝从始至终不离不弃,时时在一旁安慰鼓励。第四回合,方景风终于赢了一局,这下可把她乐坏了,嚷嚷着还要再来一局。直到荣康恩突然出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纷纷愣在那里,面面相觑,半响后,都不约而同的退了出去。
“您来了!”慕筱想起身,却忘记了腿上的伤,勉强挤出一朵笑容,可眉毛却凝成了一团。
“你别动,腿伤怎么样了?”他忙上前扶住她问。
“好多了,谢谢您的关心!”在慕筱心里父亲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荣康恩对她来说仍只是那位笑容可掬的老人,她敬仰和崇拜的“酒店神话”。
她的故意疏远,令他看上去很难过,他垂下头,良久才说:“孩子,让你受苦了!”
或许天性使然,听到这样的话,慕筱的心头一酸,眼底多了一抹泪水,“没有,我很好,您不用担心!”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抖。
“孩子,爸爸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你一定可以站起来!”他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面前的他双鬓花白,额头布满皱纹,看上去要比慕筱最初见他的时候苍老了许多,褪去平日里的身份,此刻他只是一位父亲。
躲在病房外面的三个人,都不禁被父女相认的情景所感动。
“听慕筱说,她和董事长是下棋认识的!”徐尔蓝说。
“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方景风若有所思的望着里面的慕筱,突然一脸的落寞,转身离开。
徐尔蓝的心情也因他的离开顿时瓦解,“你说我哥为什么心情不好?”方景致迷茫的问。
“谁知道,肯定不是因为我!”
方景致揣摩着她的话,心想:“又多了一个一厢情愿的,哎······”
近两个月的时间,荣海洋整日躲在屋子里,没日没夜的喝酒,喝醉了便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醒了再继续把自己灌醉。方景致抽空就会给他送些吃的,然后替他收拾残局。开始她想只要给他一段时间,他会好起来,所以每次都是悄无声息的来,尽量不去打扰他。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彻底失去了信心,荣海东倒在卧室的地板上,身边到处是空着的易拉罐,窗帘将外面的光死死的遮住,他就如同一具尸体停在那里,她几乎闻得到腐烂的味道。
“荣海洋!”她大叫,将买来的东西全都砸到了他身上,他纹丝不动,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是不是死了。她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当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时,她才怒不可遏的喊道:“荣海洋,你究竟还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整天躲在这里,就可以改变什么吗?你做梦!你已经不是荣家的二少爷了,你没有权力在这里扮颓废,没有谁会再像过去那样容忍你的任性妄为,如果不是我,你早饿死在这了!”
她的话似乎起到了作用,他听完后连咳了几声,仿佛快将五脏都咳出来似的。连续多日的酗酒和不当饮食,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见他这般模样,方景致又有些不忍,于是缓缓的说:“海洋,你必须要站起来,不就是一个身份吗?你是一个男人,没了这个身份你更该活出个样子给人看,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从这里走出去?我喜欢的荣海洋不是这样子的,他没有这么懦弱!”
见他仍面如死灰,毫无反应,她几乎疯了,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拖到卫生间,把他的头按在水池里,然后拧开开关。水很急,他被呛得喘不过气来,出于本能,他开始挣扎,用力过猛,跌坐在了地上。
她蹲到他的身边,近乎绝望的说:“海洋,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要如此,我再也不会管你!”语毕,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景致!”见她已经走到门口,他忙叫住她,眼里终于有了生机,“明天陪我去医院,我想看看她!”
闻言,她停住,转过头看着他,点头笑了。
慕筱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景色,透蓝的天空,云彩好似被融化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从她的角度望下去,可以看到街边的梧桐和过往的车辆,人们快速的穿过马路,朝目标方向大踏步前行,看上去精力充沛、劲头十足。她突然很想站起来,于是握住把手,用力的撑起双臂,就在她觉得自己可以站起来的时候,却因疼痛跌坐回去,她不肯放弃,一次次的尝试。
荣海东站在病房门前,看到这一幕,忙上前扶住她,惊呼:“小心!”
慕筱怔怔的看着他,冷冷的问:“你来做什么?”
“你的腿?”他痛心疾首,蹲下身子,将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膝盖上。
她连忙滑动轮椅,向后退出了几步,他迅速抓住扶手不让她动弹,“我知道你恨我!”
“不,我不恨!”
“慕筱,别这样好吗?”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面颊。
她再次退后几步躲开他,“你走吧,按理我应叫你一声哥哥,请别陷彼此于不义!”
他缓缓的将手收回,神情哀恸,整个身体重重的跌坐到地板上。商场上的他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何时像这般不堪一击。
“其实你不必这样,我真的不恨你,都过去了,现在我们是亲人,亲人之间又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呢?”
“不,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他抓住她的手。
“那你想要什么?”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双眼,然后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一切都如你所愿,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我也以为我会高兴,可为什么不是这样?伤害了你,我很心痛,我······”
她突然打断他,“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是故意接近我是吗?”虽然早已证实这一点,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他痛苦的点头。
“你爱过我吗?”她冷静的问出这句话。
他上前拖住她的双颊,“如果不爱你,我又怎么会如此的痛苦!”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走吧,你不欠我什么!”她推开他,背过身不再看他。
他不语,默默的站起身,托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然后站定说:“对不起!”
她没有勇气回头,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掩着面,肩膀因抽噎剧烈的颤抖着,醒来后她从未这样哭过,本以为泪水早已流尽了,不曾想只是因他还没有出现。
身后的脚步声,使慕筱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发现来人已经立在自己的面前。人在脆弱时,总是希望有个人可以依靠,方景风的出现,让她彻底崩溃,她紧紧楼住他的腰,哭的肝肠寸断。
方景风轻抚她的发迹,默不作声,他只希望她能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一并哭尽,从此做回原来的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