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1）
周一回去，卢恪恢复了照旧上班赚工资，下班看菜苗的规律生活，菜苗长出来后，浇水的频率稍微高了些，卢恪主动包揽了浇水的工作，卫强的工作时间比他长，有时候顺带的，也帮卫强家的菜地浇水。
这天卢恪正看着水，顺便比比菜苗长多高了，他注意到有个老头，在卫强家门前转来转去，是不是东张西望一下，卢恪皱了皱眉，心想，是贼吗，青天白日的，不应该啊，转念一想，该不会是卫强的爸爸吧。
卢恪继续蹲下，假装看菜苗，余光瞄着那老头，又过了好一会儿卫强下班了，俩人在门口碰到，争吵了几句，卫强甩下那老头，关门进屋去了，那老头在门口喊了几嗓子，看四周有人探出头来看，就灰溜溜地走了。
卢恪看看水放的差不多了，关水，准备收水管，等他关好水回来时，卫强已经把水管卷好了，卢恪接过来道：“谢啦。”卫强笑得很勉强，道：“我还得谢谢哥帮我浇水呢。”卢恪道：“顺便吗，而且我挺喜欢这活的。”卫强想到他平时趴在地上比菜苗的情形，笑道：“有一巴掌高了吗”
“有了，有了。邱婶说她休息的时候就把黄瓜都架起来。”卢恪道，卫强说：“我这周日也休息，我们一起来干吧。”
“好的。”卢恪边回答，边锁好邱睿明家的大门，卫强道：“我买了杂拌和凉菜，来我家一块吃吧。”卢恪本来想拒绝，可是想到刚才的事，有些不放心，就答应道：“好啊。”卢恪帮着把卤味和凉菜装盘，卫强用电饭煲，煲了一锅粥，俩人一边等粥熟，一边吃着煮花生闲聊单位的事情。
粥熟了，两人用饼卷了杂拌，夹着凉菜，喝着热乎乎的粥，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卢恪眼看着卫强的心情变好了，松了口气。
卫强倒了两杯热茶，又端了盘水果，笑道：“让卢哥替我担心了。”卢恪知道他说的是他爸爸的事，摇头道：“你没事就好。”卫强道：“我都习惯了。”卢恪听出他话里的无奈，知道他心里气还没消呢，有心劝吧，挺担心他爆发出来，自己劝不下；可是不劝吧，憋在心里憋再憋出问题来。
想罢，卢恪叹了口气：“你家的事，我听过一些，我不是故意打听的，就是种菜那天，我们这面四个人忙，我看你那里就自己在忙，顺口问了句。”卫强道：“没事，我家的事，村里人都知道。我这么着急分家单过，也是想过几天太平日子，可他还是不消停。”卢恪小心翼翼地问道：“叔他今天来干嘛的？”卫强道：“除了要钱能干嘛的。”卢恪问道：“叔不是有工资吗？”卫强不高兴地说道：“他的相好家的吃住都是他花钱，那家的姑娘上大学，也是他给拿的钱。手里钱不够了，这不找我来了。”卢恪心想，这人也够奇葩的，自己家顶门立户的儿子，扔在一边，不闻不问，却大把钱花在别人家的孩子身上，难怪村里人都看不上他。
卢恪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卫强道：“每年过年的时候给点钱算了，其他不打算多走动，他要是病了没钱，我给凑点，他要是死了，我找人给他出殡，其他的，没有了。他从来没当家里是个家，以前也是，发了工资，就给我妈几百块钱，自己天天在外面下饭馆，我妈忙完厂里的活，忙家里，以前的玉米都是手工脱粒的，都是我跟我妈一棒一棒脱粒的，他躺屋里装睡觉。所以我妈走了的时候，我不怨她，我不也是不回那个家了吗？”卢恪没多说，给卫强的茶杯倒满茶水，卫强说：“卢哥，你别嫌我啰嗦，我以前从来没和别人提过，不知道今天怎么绷不住就都说了。我确实想不明白，他怎么连旁人都不如我要是抱来的，我什么都不说了，可是明明是亲生的！我以前从学校回来，邱婶还总让睿明哥给我送吃的，他却把家里的玉米全都卖了，钱自己拿着，明明他从来都沾地里的活的，他哪里来得这个脸呢？要不是我上他相好家找去，闹得他脸上难看，我都能饿死！”卫强说着抹了把脸，把眼泪擦去。
他自小忙着解决生存的问题，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和同龄人交流，等现在有了精力，大家都已经长大，各有各的关注点了，哪怕小时候和他比较亲近的邱睿明也忙着交女朋友了。
反倒是本该是外人的卢恪，因为俩人的频繁相处，反而可以无话不谈了。
卢恪拍拍他的肩膀道：“谁家没个糟心的事，你就把你的委屈都说出来，就能痛快点了，不然憋在心里，憋出病来怎么办？”卢恪听的都窝火，也只能压下脾气去劝卫强。
卫强平稳下情绪，笑了笑道：“幸亏我碰上了不少好人，我吃不上饭的时候，碰到了师傅。师傅看我天天就几个白馒头，就经常把职工食堂剩下的菜买下来打包给我，职工食堂可是小炒菜，就算不素的也比学生食堂的香多了。后来我回学校帮老师带学徒时，食堂大师傅总打趣我问‘包圆吗？’”
“你们大师傅记性挺好。”卢恪递了片哈密瓜给他，
“来一块，挺甜的。”卫强接过哈密瓜大口地吃着，显然刚才发泄过后，气顺了很多，两人把整盘水果都吃完了，才发现吃撑住了，对视一笑，卢恪说：“天晚了，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手机。”卫强挠了挠头，点头道：“嗯，谢谢哥了。”卢恪笑着摆摆手，卫强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自那天起，卢恪有好几天没看到卫强，去浇地时发现，地浇完了。卢恪心里暗想卫强可能是有些觉得尴尬了，不过卢恪这几天也很忙，他负责的一台产品刚刚抵达客户那里，因为路途太远，船期比原计划多一周，按惯例他们需要派遣技术人员去国外做调试运行，但是原来预订去的人员因为国内他负责的工厂出了问题，现在在客户那里驻厂，最快也要两周后回来，新安排的人员，签证迟迟办不下来，客户又在催，卢恪被挤兑得头大，这位客户是他的大客户，这台设备是试单，如果运转正常，客户的其他站点也会继续订购，卢恪自然不敢松懈，知道今天才落实下来，卢恪也放下了心头大石，决定去食堂蹭顿晚饭就回家了。
卢恪刚出办公楼，看到车间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位是卫强，卢恪心里奇怪他怎么在这里，大声喊道：“卫强!”卫强抬头也看到了他，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后，朝卢恪小跑过来，
“卢哥。”卢恪等他跑到身边问：“你怎么来的？”卫强道：“我和其他几个工友是是齐泰派来支援的。”卢恪好奇地问：“齐泰？支援的？”卫强诧异地问道：“景泰和齐泰是兄弟公司啊，你们最近赶货，缺人手，公司派我们来的，你没听说吗？”卢恪倒是听车间提过人手不足的问题，不过自己心虚，不好意思问，毕竟外派的两拨四位技术人员都是去忙他的货了，车间将还有一台待发货呢。
“你回家吗？我载你吧。”卢恪转移了话题，
“好的，谢谢哥了。”卫强道。路上俩人找了个小饭馆，要了一斤三鲜饺子，一个皮蛋豆腐，卢恪问：“你们过来支援几天啊？”卫强夹了块皮蛋，边吃边道：“大概一个礼拜到两个礼拜吧，说是等原来的师傅回来就行，听说出国了。”
“原来的师傅是去调试我的货去了。”卢恪道，
“卢哥你不去吗？”卫强问，
“不了，我不懂技术，在现场起的作用也不大，再说，太远，单程20多个小时的飞机呢。”卢恪吃惊地问道：“那么远？我只去过两次T国。”卢恪问：“去玩吗？去那旅游的人不少。”卫强摇头道：“不是，也是做售后，不太习惯他们那的饭，但是水果特别好吃，又便宜种类又多，可惜不好带回来。就带回了些果干。对了，我家里还有榴莲干呢，你吃吗？”卢恪摇摇头道：“它的香味，我无福消受。”卫强笑道：“新鲜榴莲我也没敢吃，卖干货的说，果干味道淡，我就买了几袋，我以为和臭豆腐差不多，结果根本不一样，臭豆腐吃完味就没了，它那个味道一直在，虽然嚼久了也挺好吃，不过那个味道真不行。”卢恪赞同道：“据说营养价值高，不过实在狠不下心来吃。”卫强的电动车放工厂了，卢恪明早去接卫强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