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溪边赌约(1 / 1)
鉴于这几天的周清遥太过凶残,直觉敏锐的漠桐在休息日那天被同组的小伙伴半拐半自愿地带去月淼城最有名气的酒楼,听说那里的灯影牛肉是一绝,片薄如纸,麻辣鲜脆,咽了咽口水,心底名为愧疚的情绪涌动,吃完后给她打包两份带回去吧。
为什么是两份呢,明知故问,有一份是他的>
周清遥望着空荡无人的营帐,歪歪扭扭的被子枕头,满地的臭袜子脏衣服,郁闷烦躁,为何今天偏偏是休息日,要是操练日,她就可以随意胖揍殴打那些皮糙肉厚的汉子们,那手感极佳,让人不由身心舒畅。
不、不对!不能被暴力因子洗脑,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还是去空气清新的郊区散散心吧。
……
不远处,清澈的溪水徐徐流淌着,环绕着棕黑色的巨大石头,后蜿蜒而下,冲击着沿岸的碎石,激起清凉澄澈的水花,沁人心脾,若不是她身体不适,真想下去洗个脚冲个澡。
望着汩汩荡漾的水波,周清遥平复着内心的焦躁,扶着额头叹息,反省自己的阴晴不定,间或小声碎碎念,怨念漠桐居然为了吃的抛下自己。
“好吵。”突兀的两个字蹦出,那淙淙溪流般的音色几乎与脚下的潺潺溪水融为一体。
她疑惑地眨眨眼,四处张望,思索着是不是以前投溪自尽之人的冤魂,溪水这么浅也能淹死,真是天大的残念:“是谁?在哪?”声音好似有些熟悉。
曲何离拍拍衣摆上沾染的草屑,合起手中已经翻阅大半的书简,从巨石后慢慢走出,不悦地扫了一眼周清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曲何离!你、你才阴魂不散呢!他明明是她最不想见的人之一,怎么又遇见了,简直是孽缘!
不、不对,他是她的攻略对象,客栈经营所需的必要人员,要友好对待,态度温柔而热情地融化他冷酷残忍的心。
可是想到这几天一直纠结她的噩梦,她就完全无法对他友好、温柔、热情,甚至忍不住想爆粗口,好想踢倒、踩踏、□□他!
自从听说了星陨镇的真相后,一向想象力旺盛的她在睡梦中,总是梦见自己身处汹汹燃烧的火焰之中,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火势蔓延,火舌灼烧周身,想逃却无处可逃,只能任炙炎吞噬。
猛然惊醒,周清遥喘着粗气,冷汗浃背,庆幸着眼前是营帐简陋的棚顶,而非满目疮痍的赤红,旁边的漠桐沉睡着,面容平静,呼吸平稳,似证明着梦魇只是虚幻而非真实,安抚着她惶恐不安的心。
这几日都没睡好,只能无精打采地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究其原因,很大部分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丧心病狂的计谋,她满腔茫然与怒火控制不住地发泄,高声质问:“为什么?明明是星灿的军师,非要烧了自己国家的镇来赢得胜利!”
“猜到了啊,看来还没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曲何离敷衍地答非所问,满不在乎地眯了眯眼,这里光线太过刺眼,还有人在旁边吵吵嚷嚷,还是换个更安静的地方看书吧。
“不准走,说清楚!”周清遥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拽住绕过她想走的曲何离,继续纠缠发问,“就算要赢,也会有其他方法啊!”
曲何离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姑娘和她紧拽的双手,似乎不和她讲清楚她就会一直拉扯着不放手。
无奈地摇摇头,无可无不可地向她解释,如同一位专业的学者,不带任何感性情绪:“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星灿与月曜之间实力差距过大,如果不使用计谋出奇制胜,如何能以弱胜强呢。”
周清遥看着他毫不在意的轻忽态度,握紧的手不由扭曲搅动,他平整的苍青色袖口被握地皱皱巴巴:“那是一镇人的性命,他们何其无辜!还有那些被烧死的星灿军人,你之前不是说过,服从你与军令,就能光宗耀祖,就能活下去吗!”
曲何离蹙着眉扫了一眼凌乱的衣袖,缓缓道:“战争开始前,我曾下过令,告知星陨镇战争将起,早作准备。他们当时不逃,就是做好了和星陨镇共存亡的准备。至于我说过的话,也做到了,那些诱月曜军至星陨镇的士兵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部分知情,并同意执行计策;部分不知情,但以他们的家庭状况,便是知晓,也会同意,他们死后,家人都能得到丰厚的抚恤。”
周清遥不自觉地用靴子尖部碾碎着脚下的零星碎石,仿佛它们是眼前人的化身:“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有给过那些人选择的权利吗,他们的家人也许只想儿子、相公或爹爹能平安回家而不是冰冷的骨灰与钱财。”
曲何离懒得和她争辩情与财哪个更重要的哲学问题,慢条斯理地用初见时她的话语堵住她烦人的嘴:“你也说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为了自己的国家而牺牲不是所谓的大义吗?”
“大义?!对你而言,只是利用他人的借口吧。”
他这种以人命为棋子的人居然和她讲大义,简直侮辱了这两个字。
曲何离闻言笑了,笑地肆无忌惮,狭长的眼尾上扬,狂放而不羁,似凛冽而势不可挡的寒风:“我非君子,而是军师,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况且以天下大势为棋盘,以各国为棋子,谋夺天下,不是很有趣吗。”
周清遥也笑了,被气笑的,笑靥如花:“棋子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不是每一步都能尽如你意。你不是喜欢下棋吗,那我便陪你下一场,以星灿月曜之战的胜负为赌,败者答应胜者三件事。”
“哼,平身未尝一败。”拥有狂妄自信的曲何离。
“呵,凡事皆有初次。”具有坚定信念的周清遥。
曲何离颇感有趣,不忘警告:“最近有些无聊,陪你玩玩也无妨,但日暄的任务不得有失,不要忘了,百日红的解药在我这里,还是说,你欲以自己和漠桐两个人的性命为代价来阻止我呢。”
“不用担心日暄的事情,我会顺利完成并从你那里拿到解药活下去的,我有必须完成的目标。”把你拐回客栈,最终包袱款款地离开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回家。
曲何离不由伸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双目对视,宛若闪耀着炽热而绚丽的烟火,不由夸赞:“好眼神。”
可惜满脸的炭灰太碍眼了,左手食指指腹重重抹了一把她的侧颜,白皙修长的指尖霎时被染为灰黑色,她黑漆漆的脸上现出一道白痕,因他用劲过大,白中又透着红。
周清遥啪地一下用力挥开他钳制她下巴的手,眼中凶光更盛,不甘示弱地瞪视他,争取用眼神秒杀他。
曲何离摸了摸被红肿的手背,烟雾般的眸子划过一瞬间的暗沉,嗓音喑哑:“如此生机勃勃,真让人有毁灭的欲望。”
周清遥放开他凌乱的衣袖,惊恐地退后三大步,胳膊防卫般地架起:“你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