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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竹子谦端着清蒸鱼，西红柿炒鸡蛋和紫菜汤出来的时候，周泽楷正挺着背，坐了个标准的军姿，在桌前严阵以待。
他在心里刷屏：竹子谦给他做早饭了φ(゜▽゜*)。
“好久没下厨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哎你坐的这么直干什么。”竹子谦现在穿着的是周泽楷准备好的衣服，卫衣袖子略长，得撸上去一截才能露出手，更让竹子谦觉得郁闷的是，周泽楷的八分裤，她穿着都得卷一圈。
“没……”周泽楷把肩膀放的软了一点，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僵硬。
就算对方不是竹子谦，吃人家做的饭，周泽楷也不能有嫌弃的理由，虽然鱼肉确实有点咸，但好在有汤。
有良好家教的周泽楷吃饭时一般都不说话，但家规里没有说吃饭时不能看别人——于是周泽楷的视线就黏在竹子谦身上撕不下来了。吃完饭还帮着洗碗，结果被竹子谦打跑了。“你那爪子比我贵好几倍，歇着去歇着去。”
周泽楷就坐到客厅，遥遥看着竹子谦在厨房里忙活。觉得好像一家人一样，心里暖洋洋的。哎呀……想太远了。他捂住一张大红脸。
洗完碗，收拾干净炉灶，竹子谦把手洗干净，正要去擦，周泽楷突然递了瓶油过来。
“哟，屈臣氏天然骨胶原手部保湿凝露。名字够长的。谢谢周队啦。”就算亏待了肚子也不能亏待爪子，这是这是职业选手人生准则。竹子谦道了谢就挤了一点搓在手上，抹匀以后做起了手操。
“……这之后，去哪？”周泽楷沉思了一会儿后，问道。
竹子谦活动着手指的动作没有停顿，显然也是早就考虑好了这个问题，周泽楷问了她也能很快回答：“大概回H市吧。幸好出门带了钱包。兴欣那边老板娘和叶神，沐橙都在。昨天冲出来时本来就想回去的。”结果周泽楷你出现了，简直天神啊。
周泽楷不自然地揉了揉衣角。“嗯……过年。”
“嗯，我知道现在在过年啊。新年快乐。”以为对方是在怨念自己没说新年快乐，竹子谦补了一句。
周泽楷在想该怎么表达“现在在过年你买不到票而且我不介意你就这样住下”的意思，纠结半天，一句话拐了三个弯，最后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住这里，也可以。”
竹子谦瞪大眼睛，愣了老半天。“呃？！可可可可以吗？”
周泽楷认真地点点头。
“可是周队你父母……”
“去串门。”
竹子谦是哭累了睡得死死的，可周泽楷没怎么睡。那会都已经六点半了，周泽楷过了最困的时候，现在想睡也是很困难。好不容易迷糊起来了，被妈妈打电话吵醒了。昨天一家子喝的醉醺醺的，就都住下了。下午他们开车去J市亲戚朋友家串门，这几天都住在那里了，让他一起。周泽楷果断说不，态度比爸妈让他去二姨家时要坚决得多。无奈爸妈也只能自己去了。
“可是……”竹子谦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叹口气说：“我都已经给周队添了这么多麻烦了，自己都觉得过分了，还是算了吧。但还是谢谢你了。”
周泽楷抓住她的拧在一起的胳膊，敛着眸，轻声说：“没有麻烦。一起过年。”
竹子谦感觉到自己胳膊上那传来的温度，脸颊上渐渐染上红晕。她抬头看了看周泽楷，青年眸中如苍穹镶嵌星空，带着小小的期待——虽然竹子谦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周队。这段时间我会负责家里所有家务的。”
周泽楷觉得脑袋边有两个光着屁股的小天使吹起了喇叭。
【29】
同居。一个多么美好而危险的词。
恋人间的同居，可以理解为结婚的前奏。同性朋友间的同居，是亲密与真挚友情的证明。但异性朋友间的同居，要么就是充满粉色泡泡的梦幻场景，要么就是不正常要打马赛克的场景。
周泽楷紧张地去百度了同居后，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脸血地关掉了浏览器。
竹子谦也是答应下来才想起她和周泽楷都是健康发育的年轻人。
最后事实证明他们俩都想多了，就算性别不同，职业选手凑一起也只能是荣耀。
就算是正月初一，也是荣耀。周泽楷在游戏前还用轮回的训练程序定时定量地做了练习——荣耀第一人，不是光靠天赋拿下的。
对于专业的游戏宅来说，被荣耀玩家称作一个春假都完不成的任务也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只是比起任务，竹子谦更乐此不疲于被周泽楷虐，周泽楷被她缠着也不觉得烦，两个人就隔着一段沙发在网上厮杀。
周泽楷有午睡的习惯，竹子谦没有。周泽楷昨天也睡得不好，今天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就爬上床不动了。竹子谦就到客厅看录像，找了个本继续做笔记。
竹子谦练乱射里的押枪技巧也已经练到丧心病狂了，陈果每天看着都快看吐了，她还在不停地完善。阮成当初在发表的那篇文章，除了说她是蒙出来的，还对竹子谦在挑战赛用这招的目的分析了一番，说是分析了一番，其实就是表达“你是不是想赚赚人气啊这样就算兴欣挑战赛失败了你也可能单飞”给冷嘲热讽一番。
阮成这人吧，竹子谦看着他的文章就觉得他这个人职业素质差差的，说不定还和兴欣八字不合，将来必定要出事。但她并不生气，只要没人说她打荣耀是不务正业她就不会生气。
赚人气，这点竹子谦是真的没有想到过，估计当时研究这个的周泽楷也没有想到过赚人气。枪王是打的炫，但各种伤害和效果判定才是重点，华丽与否只是技能附加，再加上轮回炒作，让人们有了周泽楷很会炫的认识。
竹子谦从一开始就被叶修致力于培养成一个不管与什么人同队都能完美辅助对方的选手。有点像是影子选手，注定没有被关注的光辉。而她当初既然接受了叶修的塑形，就说明她从开始就没有赚人气的想法。
只是一个神枪手，似乎没有战斗法师冲锋陷阵的能力，没有枪炮师的重火力，也没有术师和鬼剑士的控场招数。但竹子谦做到了，因为叶修全力以赴的帮助，和她自己的努力。
被叶修手下斗神乒乓敲出来的枪体术可以偶尔让竹子谦在面对近战时占个便宜。叶修熬红了眼睛修改完的银武特制属性，优秀的动态视力与神枪手最高伤害的大招巴雷特狙击，让她做到了枪炮师的高攻击。但是控场效果，竹子谦一直做得差强人意。之后断断续续几年她都快熬白头了。
而就在那个时候，她看到了全明星上周泽楷乱射中的押枪——想要给队伍带来胜利，就要灵活运用所有技能和技巧，打出想要的效果。
周泽楷身上有太多竹子谦能够学习的东西，枪体术的运用，视角的取向，招数的变换，阅读比赛的能力。虽然叶修说没有必要模仿，但该学的竹子谦还是虚心地学了。并且受益匪浅。
今天竹子谦又是记了满满三页的笔记。她觉得等回了兴欣拿到清立竹后就有的忙了。她合上本子，看看时间，起身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剩下的蔬菜和肉最多撑到明天中午。”
周泽楷睡眼朦胧地盯着竹子谦看了一会儿，才搞清楚她刚才说了什么。
“买。”
【30】
除夕晚上，满大街的超市商场到处都是“休息”的字牌。在初一开门的超市反倒多了起来。过去的话，春节时大街上虽然到处都是人，但没有开门的商场，而现在，就秉着春节没有人营业那我们如果开门了岂不是赚很多的想法，一排店铺都是虚掩着门的。
竹子谦母亲留下的房子与周泽楷二姨家更近一点，反倒和周泽楷家不同区。周泽楷家在一个相当高档的大学家属院里，是周泽楷父亲作为教授分到的福利。周围交通便利，大小商场也有不少。周泽楷穿的严严实实，围了围巾再戴好口罩，压了顶帽子才出了门。
家里有一张常去超市的会员卡，离周泽楷家隔了一个小公园，虽然门给关了没法抄近道，但就算绕路也不过是多走五分钟的路。路上两人聊一些有的没有的，周泽楷偶尔因为一些笑料忍俊不禁。笑点低的竹子谦更是时不时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霸图老板也真是了不起，一直力顶韩队，花钱也是大气，为了冠军还拉了两名老将来。我记得网上有人说霸图现在整一F4。你们有压力吗？”
竹子谦觉得这要放到叶修那里，根本就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别说F4了，就是四大天王见到哥也得跪下叫爸爸”。而周泽楷之所以乖乖呆呆，就是因为他不管别人是在给他说正事还是开玩笑，他都会认真地考虑个十成十。此时周泽楷也是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儿才回答道：“嗯……有。但是，不会输。”
竹子谦笑的咯咯的。“那张佳乐前辈可就可怜了。这该四亚了。”
“……不好。”周泽楷闷声道。
“不好？你是说这样说张佳乐前辈？”竹子谦的周语也是点满了。
“嗯。”
“啊不是啦。我不是在讽刺张佳乐前辈。说实话，张佳乐前辈是我最喜欢的一位职业选手了。”竹子谦笑着说：“那份坚持与韧性，是我最崇拜的地方。”她当初被妈妈从嘉世训练营带走的时候，有想过放弃，因为妈妈为了这个家真的很辛苦……然后那个时候，她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张佳乐的粉丝给他写的声援文章，当时竹子谦就觉得，张佳乐前辈好厉害啊，屡败屡战，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到了超市，周泽楷推着车子跟在竹子谦后面，后面一副“我很有经验”的样子在蔬菜区转悠。其实心里也是在打鼓，到底哪个菜比较新鲜啊。
周泽楷俯着身子趴在车子把手上，看着竹子谦双手叉腰与蔬菜们大眼瞪小眼。感觉很温馨，这种一家人的感觉。看看周围，也有不少男女在转。以前周泽楷是做个好儿子跟着妈妈买菜，那时候，妈妈还说泽楷啊将来要当个好男人要陪女朋友陪老婆买菜。现在算不算啊……(▽)
“周队你吃不吃洋葱啊。”
“吃。”
“那晚上做个洋葱胡萝卜炒鸡蛋吧。”
“Σ°口°不……不要胡萝卜。”
竹子谦觉得自己get了什么，荣耀第一人的隐藏属性？她笑嘻嘻地回过头，不怀好意地咧着嘴角。“周队，你讨厌胡萝卜啊。”
天真可爱的周泽楷小……大天使没有看到竹子谦的恶魔小尾巴，眨巴眨巴眼睛说：“味道奇怪。”
竹子谦大手一挥。“好咧，香菜胡萝卜各来十公斤。”
“Q口Q”
——香菜十公斤，就算顿顿放香菜也能吃好几年啊。
所以当然是开玩笑的。
周泽楷喜欢吃鱼，可竹子谦只会做清蒸鱼和花椒鱼片。花椒鱼片吃着虽爽，但周泽楷不吃辣，每天吃清蒸鱼也能把人吃烦了。竹子谦决定回去学学糖醋鱼。为了以防失败，草鱼买了三条。周泽楷QAQ地看着购物车里的两根萝卜，计算着趁着竹子谦不注意把它们丢回去的成功率。
但最后周泽楷还是没把它们丢回去。
兜兜转转了近一个小时，该买的都买了不该买的……也没买。
“一共是三百七十四元五角。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啧啧，这也没买多少东西，贼贵。”说着竹子谦掏出了钱包，拿出一张从没有用过的卡。
周泽楷晚了一步，想抢一下被竹子谦一个眼刀割回去了，最后也只是掏出了打折卡就把钱包放回去了。
“在周队你昨天的谆谆教诲下，我决定不客气地用这里面的钱了。”收回银行卡，竹子谦说：“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花钱方法啊？”
“呃……电脑？”
对电竞宅来说，这个答案也不算意外。竹子谦摸摸下巴。“好主意。回头去电子城看看吧。”
“隔壁。”周泽楷说。
“嗯？？”
东西装了三袋，周泽楷拎了两个大的，竹子谦拎了小的，从超市出来后，果然在隔壁看到了一个数码商城。竹子谦顶着无奈的表情盯着这商城外挂着的大广告上看了一会儿，上面再眼熟不过的青年抬着双手比成枪的形状做射击状，这就算了，表情还是闭上一只眼送飞吻的样子。竹子谦再回头看看真·周·口罩ver·泽楷。对方根本不想抬头了。
“你能拍出这种耻度的广告，也是拼了呢。”竹子谦往他伤口上撒盐。
“还是回家吧。”
竹子谦不由得表情一柔。
家。
这个词让她有点痒痒的，甚至鼻子都有点酸。她吸了吸鼻子以防自己很没出息地哭出来。
“嗯，回家吧。”
【31】
周泽楷和竹子谦的假都放到初七，而周泽楷父母初四回来。这几天竹子谦可以安心住在这里，等初四了竹子谦估计老爸也带着骚||货滚回美国了，到时候直接回去。回去以后第一件事换门……
其实这个房子也不是什么好房子，当初家里拮据，家里电器也不是很全，到现在竹子谦夏天还得手动摇扇子。但她还是喜欢这里，说的文艺一点：这里有妈妈的味道。
但再想想这几天那死鬼老爸和那傻||婊住在了那里……竹子谦觉得不舒服。
回去找家政来收拾一下……要不之后租出去吧，反正自己这几年估计都要在H市混了，放着也是浪费。
作为一个射手座，竹子谦有事做事从不前怕狼后怕虎，优柔寡断那是大忌，有时也不会考虑后果，但她知道，自己做了不会后悔。
于是竹子谦当即打开网页找S市离得近的出租房中介商去了。
不过在初四前，还是好好享受一下春假吧。
说实话，竹子谦很久没有这么愉快地过春节了。周泽楷也是过年过得开心。他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在做梦，起床看到竹子谦什么的，吃着竹子谦的料理什么的，每天能和她玩荣耀什么的。
这几天两人都没怎么出门，上次买的储备粮很多，够撑到十五了。前面也说了，两个游戏宅凑一起那除了荣耀那也没什么干的，但每天盯着电脑估计得瞎，她也就研究一下菜谱，反正现在她不缺钱，做坏了就重来。周泽楷吃鱼也是吃爽了。晚上两人凑在沙发上捧着零食看个电影也是蛮滋润的。
竹子谦觉得自从初一过后自己就有点犯病了。主要症状是看着周泽楷就有点激动，有点小开心。暂时睡在周泽楷房间的她甚至做出了抱着人枕头蹭脸的行为。
终于有一日意识到自己似乎痴汉了的竹子谦半夜捂着脸哀叹，天国的妈妈桑，自己和男生同居没几天就沦陷了，现在都成变态了。
初三早上，竹子谦接到了墨安的电话。她原本还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继续和周泽楷PK，结果没说两句就跑去阳台了，明显是说了些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提起的话题。周泽楷看着屏幕上不动了的神枪手嘎嘣脆发呆，突然听见阳台竹子谦喊了一声：“他着急干我屁事！”
周泽楷吓了一跳，一下猜到大概与竹子谦父亲有关。
“今年过年回来是想给惊喜？呵呵。”竹子谦冷笑一声。“把那女人带回来还真是惊喜。”
“等等你让我冷静一下不然我估计要把面前的花扔下去了……好了，你继续说吧。”
“我知道自己不够宽容，但我也不想当个宽容的人，说实话，我对于我爸的怨念其实没有多深，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也不是个小孩儿了。我不顺眼的是那个女人。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出现在那里，还想让我喊她妈，妈逼的妈啊。”
“安安，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知道。嗯……嗯。我现在挺好的。”
“都说了我真没有流落街头！我现在真在朋友家住，等他们滚了我就回去把房子租出去到H市住。嗯……啊，到时候可能定居H市了……”
周泽楷僵了一下，这之后竹子谦那里说了什么他也听不大清了。放在键盘上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如果子谦要定居的话，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这附近呢。
又过了五分钟后，竹子谦叹着气从阳台出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地坐到了靠近阳台的那一侧小沙发上。周泽楷把笔电放到一边，主动凑了上去。
竹子谦疲惫地看了她一眼。爸爸这几天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数以百计的短信，她别说回复了，看都没看全部删掉了。谁知道他竟然想办法联系到了墨安。
墨安是竹子谦从小玩到大的闺蜜，现在在G市蓝雨俱乐部工作。没有人比墨安更熟自己了，两人也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爸爸也明显是知道这个才去找墨安的。问她知不知道竹子谦在哪。
竹子谦当时摔门而去后给墨安打了电话哭了一通，墨安火急火燎地要来接她被她拒绝了。她也只知道竹子谦现在还在S市，对于竹爸爸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等挂了那边，她就联系竹子谦，希望她能给爸爸回个电话，现在他非常内疚。
他内疚关我屁事。
他是该内疚。从当初抛弃老婆女儿掏空家里存折和小三私奔到现在为了小三甩女儿一巴掌……竹子谦觉得他后半生都应该在内疚里度过。
周泽楷半蹲在地板上，看着竹子谦缩在小沙发上可怜兮兮地看他。
“难受？”
“嗯。”竹子谦吸吸鼻子。
周泽楷看看竹子谦泛红的眼睛，犹豫着说：“要安慰？”
“要！”说着竹子谦就从沙发上直接扑了下来。周泽楷被抱了个满怀。
这次竹子谦哭的比较含蓄，只是无声地流了周泽楷一衣服的眼泪和鼻涕。
周泽楷觉得愧疚，竹子谦这么伤心，他温香软玉在怀觉得开心无比。一瞬间甚至觉得竹爸爸真是神助攻，棒棒哒，让子谦伤心了子谦就来找他抱抱求安慰，他就能顺带揩油……真是罪过。
周泽楷把下巴抵在竹子谦发旋上，反思自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