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1 / 1）
林瑞安放学后顺便去照相馆拿照片，然后再回公寓。
突然想起没有相册，不知道书房里面有没有，于是林瑞安就去书房的书架上找了找，原本安静的书房里，像是突然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开始进入脑海。
模模糊糊，隐隐约约。
一本书砸在了地上，林瑞安弯下腰去捡，起身的时候看见窗帘未拉的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脸，脖子，衣领，手臂。蜿蜒下去，像是大雨淋湿了玻璃窗，自己的脸被雨水分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但是那张脸却以奇怪的角度扯动起来。
“妈妈……你不要走……”
“小安……怕怕……”
“他不是我爸爸！妈妈……妈妈……你回来……”
“妈妈你抱抱小安……”
小孩子的哭声在耳边响起，玻璃窗上的人影迅速变得矮小，然后车灯晃过，什么都不见了。但是林瑞安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了沙发上，小小的身子陷进了沙发里，细细的胳膊和腿，头发盖住了额头。
他朝自己微笑起来。发出清脆的笑声。
笑声像是回音，不断地荡开涟漪。
然后，像是电影被按了终止键。
小男孩停住了笑容。嘴角一点一点恢复平静，一点一点，往下垂，眼角也往下耷拉，肩膀缩起来，林瑞安清晰地看到他明亮的眼睛里泪水不断地涌出来，涌出来，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沉默地，小男孩看着林瑞安。
手里的书像是一下子沉重了几百倍，砸到了地板上。
林瑞安问：“你在哭什么？”
小男孩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继续掉眼泪。
“别哭了。”
“……”
“我叫你别哭了！”
“……”
林瑞安把近在咫尺的笔筒扔了过去。
空荡荡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笔筒，以及散落的黑笔。
林瑞安在原地站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捡起笔来，重新放进笔筒，放回到书桌原来的位置。
“我都忘记了……”
林瑞安捡起书，塞进了书架。继续找有没有相册，终于在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本相册，但一看就是用过的。林瑞安打开相册，映入眼睛的第一章照片就是一个小男孩，瘦弱的胳膊和腿，头发盖过额头，对着镜头在微笑。
林瑞安用力地关上了相册。等到手指不再颤抖才又重新打开，继续看下去，他翻过一页，就可以看见照片的背面写的小字：瑞瑞五岁，初夏。是林清晏小时候的字迹。
第二页也是自己的照片，但是比起先前的要长大了一些，头发被剪断，但是表情一点都不好看。林瑞安照例看到了后面的小字，七月，剪发，瑞瑞哭。
第三张照片是合照，一家人在游乐园里面，自己被爸爸抱着。后面的小字是：十月，游乐场。瑞瑞怕高。
林瑞安接着翻过去，可以看见很多自己的照片。
瑞瑞七岁，上小学，学会戴红领巾。
秋，爬山，坐缆车。瑞瑞八岁，还是怕高。
篮球场，教瑞瑞打篮球。
……
直到初中毕业的前夕。
瑞瑞16岁，初中毕业。
上面是他站在礼堂上代表毕业生讲话的照片。那次是妈妈来参加的毕业典礼，但没想到这张照片在林清晏的地方。
林瑞安以为后面没有了，但是没想到的是——
四月，洛杉矶，赫斯特城堡。
上面是林清晏戴着墨镜站在路口的照片。
七月，黄石公园。
林清晏站在一块标识牌的旁边，眼神清淡。
12月，圣诞节。
林清晏坐在一颗圣诞树下面笑容清冽。
1月，机场。
林清晏有些疲惫的靠在柱子上看手机。
……
就像是自己错过的那些时间，被人刻意挽留，重新呈现。
林瑞安把照片放进了相册，在每张照片的后面都写上了小字。
——以后你在的时间
——我都会一直在
——直至死亡
——将我们分开
林清晏一回家，就遭到了林瑞安莫名其妙热情的熊抱，搞得林清晏有些懵。
“哥哥你累不累，要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呀？”
林清晏脱下外套，被林瑞安殷勤地接过去挂到衣架上。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林清晏边走边说。
“才没有！”
“零花钱用完了？”
“没有！”
“有事求我？”
“没事！”
林清晏坐到了沙发上，非常温柔地说：“坦白从宽，哥哥不会生气的。”
林瑞安：“……”
吃完晚饭，林瑞安把碗筷收拾好，就听见门铃响了。一看时间都已经八点了，那么夜深人静的时候，居然还会有人来。
林瑞安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周琳。
周琳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柔柔地和林瑞安打招呼：“清晏在吗？”
林瑞安让她进门，“哥哥在书房。”
周琳换上了拖鞋，然后说：“你不用客气，我自己去找他就行。”然后就轻车熟路地向书房走去，一点生疏的意思都没有。
林瑞安在原地看的干瞪眼。
数着时间，到了九点钟，书房门才被打开。
林清晏和周琳一起走了出来，两个人言笑晏晏地走到门口，周琳说：“不用送我了。”
然后换上鞋子，她的视线掠过林清晏，看向身后的林瑞安，林瑞安面无表情。
周琳突然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林清晏的脸上吻了一下。
“拜拜。”
周琳笑的邪恶地对他说。这个他，也不知道是林清晏还是林瑞安。
等到门被关上，林瑞安还沉浸在震惊地愤怒中无法自拔。
林清晏走过来揉了揉某人僵硬的头发。
“没亲到。”林清晏伸出一根手指，上面还沾着口红印。
“我不是为了这个生气！”
林瑞安大声说。
“明明是我的红烧肉，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来插一筷子！”
林清晏：“……”
“你是我的！”
林瑞安抱住他哥的腰。
林清晏去c市出差，刚好是星期六星期天，林瑞安就索性住在了家里。想起好久没找苏铭了，就打了个电话，那边苏铭接起电话就哭诉：“哟，您老还没忘了我呢……”
“在干什么呢？”
“别提了，我在工地搬砖呢，晚上还要跟我爸去c市参加一个什么慈善活动……”
“好吧，那我挂了。”
“诶诶，慢着……你就不打算找我干点啥？”
“你有什么好干的……”
“你思想就不能纯洁点吗？真是的，我说，你一个人哪现在……”
“恩。”
“晏哥呢？”
“出差。”
“要不——你陪我一起来搬砖得了，包吃包住。”
“去你的，我挂了。”
不等苏铭说话，林瑞安就挂了电话。
晚上一家三口人吃完饭，林父和林父去外面散步，林瑞安就窝在房间里看电视。
手机突然收到了信息。打开，是一张图片。
下面还有苏铭的话：我看见你哥了，旁边还站着个美女。
林瑞安看到图片上林清晏和周麒站在一块，周麒挽着林清晏的胳膊，两个人很是登对的模样。
林瑞安气得要摔手机。
“我刚刚上去打了个招呼，那个美女姐姐好温柔好漂亮。”
周麒发来一个花痴的表情。
林瑞安说：“给我看着，有什么情况立马告诉我。”
那边发来一个求饶的动画。
“喳，我就是给您跑腿的命~”
林瑞安发了个信息给林清晏问他在干什么，林清晏过了小半个钟头才回：“慈善晚会，刚刚在忙，怎么了？”
林瑞安说：“只是很担忧我的红烧肉。”
然后发过去一个忧郁的表情。
过了一分钟。
林清晏直接回了电话。
“我看见苏铭了，他跟你说了吧。”
“恩……”
“不高兴了？”
“恩……”
“宝贝你真可爱。”
林清晏带着笑意地说。
“好了，先挂了，晚上回去再说。”
“恩，拜拜。”
林瑞安躺在床上，回来一定要把红烧肉给吃了。
林清晏洗完澡之后拿过手机，看到上面有有未接来电和短信。
——哥，我在机场，你住哪里啊
林瑞安在网上订好了去c市的机票，在林父林母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溜出了门，打车到机场，两小时的飞机，到了c市已经接近十一点。
林瑞安给林清晏打电话，电话没人接，于是就发了一条短信，坐在机场门口等。机场门口有来拉客人的黑车司机。问林瑞安要去哪里。林瑞安不想跟他纠缠，就又回到了机场大厅，买了一杯咖啡提神。
然后电话就过来了。
“你现在在哪？”
“机场。”
“呆着别动，我来接你。”
“额……我可以”打车来的。
但是电话呗挂了。
半个小时之后林清晏就出现在了机场。
林瑞安看到了他，就跑了过去，那人也大步走过来，捏了一把林瑞安的脸。
“哥……疼疼疼。”
“爸妈知道吗？”
林清晏面色清冷地看着他。
“我留了纸条。”言下之意就是先斩后奏。
林清晏下一秒就像要发怒，但还是忍着，看林瑞安背着个包，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大厅里，就怎么也气不起来。
“哥……你打个电话跟老妈说一下呗……”
林瑞安讨好地看着林清晏。
“林瑞安。”
“恩？”
“你最近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
“明天就给我回去。”
林清晏淡淡地下命令，但脸上是不容置疑的表情。
“我不走。”林瑞安赖在床上打滚，“我明天才不要走。”
林清晏站在床边看他，一进门就扑到床上，抱着枕头被子不松手。
“哥，你别让我回去嘛……我跟你一起回去了……好吗好吗……”
林瑞安爬到床边，跪着支起身子，手抱住林清晏的腰，头拱来拱去的。
“那你自己睡一个房间。”
“啊？”
“下去。”
林瑞安苦着脸，下床，手还抓着林清晏的衣角。
“你知不知道我在工作？”
林清晏耐下性子解释。
林瑞安点点头。
“我会乖的，不给你添麻烦。”
“瑞瑞，你在的话，我没办法专心……”
“我……”林瑞安还想说，就被林清晏打断。
“我会忍不住一直看着你，想要拥抱你，占有你……”林清晏靠近男生，声线轻柔又散漫：“看到床，就会忍不住——”
最后那个音节被林瑞安捂住了嘴。
等到男生红着脸放开，林清晏才轻飘飘地做了个口型。但是这种挑逗的行为极具杀伤力，林瑞安内心是激动的，他甚至想跳上床，脱掉衣服，大声说：“哥你来吧！”
但是想了想这么做似乎太放荡了，还是委婉一点好。
于是林瑞安红着脸，小声地在林清晏的耳边说了什么，惹得林清晏眼底的笑意越发彰显。
“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是明天还要早起。”
林清晏颇为遗憾地说，然后又收敛了表情。
“现在，你可以出门右转第二个房间，卡在你的外套里。”
林清晏不动声色地说完，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林瑞安：“……”
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果然有一张硬硬的卡片。
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肯定是刚才！
果然美色误人……
林瑞安内心是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