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顾须白（1 / 1）
“所以呢？你们打算怎么办？结婚吗？”
咖啡厅的一角，对面的白发少年正喝着卡布奇诺，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呛得差点把杯子弄翻了。
“顾顾顾先生……您认真的吗！不要捉弄我啊~”季淞半是埋怨半是羞赧地红了脸。
“也没什么不行吧？戴京那一任起可就通过了非直系亲属婚姻法哦？”我坦然道。
戴京是灰熊市的第十九任市长，任期五年，仅任一届，却在这一届中做出了惊人之举，其中最影响深远的莫过于婚姻法的改动。同性恋婚姻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提上议程，终于在戴京这一任一锤定音，本没有什么争执，但他想借此顺势通过一系列追加的条律，大部分都被强烈反对。他就在灰熊广场前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公开演讲，主张“法律是为了给相爱的人提供恋爱的空间和人的合法权益保障”，终于凭借这份爆炸性的讲话赢得了非直系亲属婚姻法的通过，但他提出的另一条“人与非人婚姻合法化”则果断被枪毙了，不仅因为过于耸人听闻，并且会严重影响遗产继承等一系列法律，但他惊天动地的言论依然屡屡被提起。
不过依我看，非直系亲属婚姻法的通过并非是因为他的演讲多么有感染力和说服力，背后其实是黑白八家的默许，这条法令能使他们的家族结构更加稳固，百利而无一害。至于生殖缺陷，这在医疗高度发达的时代已经不是难事。
如此自由开放的理念，背后竟是如此传统封建的理由。
通过归通过，在寻常人家，这种情况毕竟还是少见。距今算来也有十几年了。
抛去脑中的杂念，我注视着面前的少年。
“再、再说了，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他嘟囔道。
我想起了前几日我做出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蠢事之一。
那就是跑到季泓的家门大声呼喝，对一脸不善前来开门的他进行了长篇大论的说教，主要围绕季淞的人身自由展开，他一见到我就立刻想关门，我眼疾手快地把脚□□门缝，一个想关门一个想拉门，就这样持续拉锯，直到听到争吵响动的季淞匆匆出现，季泓突然松开门把，导致用全力拉门的我一下子以非常难堪的姿势往后摔在了地上。
啊，真是的，不管回忆多少遍，都是这么丢人。
同时我也确定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和季泓那种人成为朋友的。
不管怎样，我还是顺利地把季淞从地狱中带了出来，虽然只有一小会儿。
“所以现在是山雨欲来的时期吗？”
“嗯。我不想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总有我能办到的事，我不想、再事事依靠他了。”
“比起说点好话，我还是更擅长提建议。不如先想办法收集一些季家的情报？所谓知己知彼，说不定能发现有用的信息。”我端起我什么都没加的美式咖啡啜了一口，柔滑的苦涩通过味蕾滑入喉咙，“季泓和季家纠葛太深，你与他们的接触还算少，应该能做出客观的结论。不过……你的身份还是要隐蔽一点啊，这方面我也会提供帮助，但你那个偏执狂哥哥有一点说得很对，我能帮你的很有限，最后还是要你们两个做决断，这是季家的事，我插不了手。”
季家作为艺术世家，在音乐、绘画、雕塑等艺术领域均占有一席之地，例如季泓就是当代首屈一指的先锋派艺术家，首个个人艺术馆在不久前正式面向公众开放，使他的声誉比昔日更胜不少。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艺术家，与我想象的艺术家特质例如潇洒放浪、不拘小节相去甚远，反而像个端正的教师，与他挺拔鼻梁上的方框眼镜非常相宜，从另一种角度考虑或许也证明他内心里衣冠禽兽的一面。
他是季家长男，据说原本是按照经营精英的方向、像他的父亲那样去培养的，但不知为何成了这样的结果。
我的顾家作为黑白八家中掌管着灰熊市近七成的文娱产业，自然少不了与季家这样的艺术世家打交道，若说他们父亲季鹰的名号，我还算熟悉，但涉及真正的艺术领域，我是完全不知，面对季泓的名字时只感到有一点点似曾听闻，殊不知他离我的关系圈其实并不远。
季淞接受了我的意见，但他好像仍对我刚才关于他和季泓关系的发言耿耿于怀。
“我相信顾先生能理解我的，因为你和我一样……也有一个遥不可及的哥哥啊。况且，要说婚姻法，同样也对你敞开大门的……！”
他带着纯真的笑容，吐出了疑似鼓励的话语。
一想到那个人……一想到顾皇衣，想象他对我说“结婚”这两个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时的表情一定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小季，你变坏了啊……”
“嗯？你说什么？”他无辜地睁着那双，昔时纯澈如溪水，今时却令人目眩的浅色眼睛。
与他渡过了一段愉悦的时光后，我就不得不赶回公司去出席下午的会议了，在那之前需要先回顾家大宅去取些文件，如果恰巧遇到顾皇衣……虽然几率很低，万一遇到他在的话就把他顺便也拖去开会好了。
打定主意，与季淞分别后，我梳理了一下最近的行程。
原本顾家旗下的产业都有人打理，我只需要坐在顾宅的大办公室里审阅报告，但我和某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不同……手上工作一闲我就浑身不自在，最近光辉娱乐那个年近半百的CEO王晓度在度假时不慎骨折，这个位置自然空缺了下来，也自然由乐于工作的我暂时接管。
光辉娱乐，主攻综艺影视方面，是顾家旗下主心骨的企业之一，目前的王牌是影星何皑，以其傲视于同龄当红女星的演技和超然脱俗的气质蜚声中外，摘取过各项大奖的影后桂冠，也是光辉的重点培养对象……
我坐在车后座，一字一句地仔细研读光辉娱乐的简略文档，经营方面我可以保证我比王晓度更清楚光辉的情况，但以往接手的都是无关娱乐圈内部的工作，只有这一次顶替的是如此重要的职务……更要命的是，鉴于完美完成一切任务的前科和认真负责的固有印象，长老们依然对我满怀期待，寄予着全部的信任……
“王晓度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忍不住问开车的助理。
“两个月。”
两个月？！
我在心里默默哀嚎。
“那……多给他送点补品。”我咽了咽口水，“转到骨科最好的医院，能早出院一天是一天。”
“放弃吧。”助理用他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您还有我和光辉董事会，再不济还可以求助家主，这么畏畏缩缩可不像您的作风啊。”
自黄泉组那件事后……助理先生他变得更加严厉了。
下午就是我关于我临时担任CEO的会议，大部分文件我早已提前阅读完毕，还整理出一部分可能会用得上的资料，其实不回顾宅也无所谓……
我只是想看看他在不在罢了。
而且，他还是个无手机主义者，难以想象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竟然还有这种原始人般的主张，简直无法置信。
也正因为如此，从来只有他主动联系我，没有我联系他的时候。
即便这样，其实要找到他身在何方也并不难，我在一分钟里就可以想出十种办法。
我终于意识到，我如此费尽心思地找借口，只不过是想掩盖真实的心情——
我想亲眼见到他啊。
车一停毕我便迫不及待地下车，忍着奔跑的冲动，大步流星地在楼阁间穿梭，走进庭院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蹲在花圃前变哼歌边悉心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我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几米之外，就那样呆站着注视着他而已。
这概率极低的事件竟然让我碰到了……
他像是有所感应，回过身来给了我一个淡淡的微笑：“回来了？”
我如梦初醒般迅速地拖住他的胳膊，以防他逃跑：“走，下午去开会。”
“等一下等一下……什么开会？”他疑惑道。
我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光辉的事。
“噢~这样啊，那你去不就行了？关我什么事……难得让人家好好种花嘛……好了好了，你别摆出那幅恐怖的表情来。”他挣脱我的禁锢，揉着被我掐得发红的手臂报怨道，“我还以为你刚刚是对我热情的思念呢，阿白竟然会主动和我肢体接触，看来是我一厢情愿啊。”
我对他投以冰冷的目光。
他举起双手：“我投降，我投降。上次音乐会放你鸽子是我的不对，可我听你的助理讲，你好像还因此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小哥啊……原来阿白对那么多女人都看不上眼是这个原因吗？”
我狠狠踢了他一脚。
“——！多么无情的弟弟啊！”他做作地惨叫一声，娴熟地运用他的演技痛诉道，“我、我认输。我是今天凌晨回来的，一直在这里等你。”
“你……在等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为一个说谎成性、背弃约定就像家常便饭的人，他说他在等我？
“其实我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要和你说……”
他该不会是真的想和我提结婚吧？
不对不对，我在想些什么啊……难得他肯认真起来，就听听看吧，形势不对马上就再踹他两脚。
“说是重要的决定……其实也只是刚刚想到的。”他又摆出了令人无法拒绝的恳求之色，“而且你一定不会反对我的。你想，光辉那边的事情本来就够拖累你了，我知道这是对从未涉足过娱乐圈内部的你一项巨大的考验。所以我说，这段期间，我就在顾宅好好地履行家主职责，给你减轻一点负担……没有问题吧？”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的脑子才是，没有问题吧？”
“你这样说很失礼啊！”他痛心疾首地喊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没有担当的哥哥吗？”
“哦、哦……不好意思，过于震惊了——不对，你能这么好心？你该不会是想着花招骗我吧？”我满腹狐疑地盯着他。
他今日的反应比平时夸张了很多……如果他是真心的话，那我就是误会他了。并且他还无所不用其极地运用着他的形貌、演技、表情和言辞，对我进行疯狂的撼动，我简直搞不懂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另有所图。我也已经没有深思熟虑的余裕了……光是全力应付他就够辛苦了，我明明知道他一定有什么狡猾的算盘，却无法抗拒他主动的请求。
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能拒绝他的人吧……
真是不管当明星还是当家主都毫无自觉的家伙啊。
我实在太差劲了，连这种人的小伎俩都会中招……不不不，差劲的人是他才对，有什么比懂得视不同的人利用不同的手段、进而怀柔对方，让对方乖乖言听计从的作为更无耻？但我是不是真的太不信任他了点？连自己的哥哥都怀疑？我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性地思考了呢？或许这才是堕落的开始……
正当我陷入谁更差劲的死循环的时候，顾皇衣温柔地握起了我的手。
“两个月而已，你不要陷得太深了，有困难随时回来找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这是实实在在的，为我鼓气的话语。
他的真诚和关怀，都透过相握的手的热度和力度传达过来，还有他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我的眼睛，没有一点逃避。
所以，你终于肯待在我身边了吗？
我没有问出这句话，因为我怕听见我不想得到的回答……不如说，我知道他一定不会顺着我的意回答，哪怕是骗我一下也好。
“没必要勉强自己哦，反正你在我面前失败不已经是常事了吗？”
……多么恶劣的安慰，而且能不能不要一边说这种话一边若无其事地摸我的头？
“那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认真工作。”我拍开他的手，“以防万一，我会派人盯着你的。闲话不多说，我走了。”
“祝你工作顺利。”他斜斜地倚在长廊的柱子上，露出一个微笑，目送我离开。
“喂喂，我听说新来的总裁啊……是本家的二少爷哎。”
“顾须白？那个人在业内的知名度不亚于他的哥哥顾皇衣啊……虽然是以对工作认真到恐怖的态度出名的。”
“对对，我以前在FA影视当编辑的时候，他过来顶替过人事部门的副主任，怎么说呢……真是个难以用一个词就定义的人啊，没有人会不对他那拼命三郎的劲头感到又佩服又惭愧的。”
“你没听说吗？他过来才一个星期，就给各部门主任来了个下马威，那一个个老油条啊，都是笑嘻嘻地进办公室，哭丧着脸出来的。”
“不不不，我比较关心的是……他是单身吗？长得帅不帅？”
“那种事你自己查查不就知道了？和顾皇衣有六成像？……不过气质完全不一样哎。”
“我劝你们不要在工作时间关心‘那种事’。”我站在茶水间门口，严厉地看着聚集在一起八卦上司的员工，“有议论的空闲，就去把手头的事情办完。公司制度第二条是什么？不要在工作时间做无关的事。适当休息一会是没有错，可是我不希望你们是这种休息的内容……”
然后就这样说教了五分钟，他们的头都抬不起来的时候才离开。
虽然这样只会让传言越来越夸张而已……我也已经连续一周都住在办公室里了，没有回家，也没有去见他。
姑且算是把助理先生留给他辅佐事务了，我完全孤军奋战在不熟悉的地方。
和总裁秘书接洽了一下，可那个女孩好像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古怪，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一次也没有训斥过她……总之她也一如既往地在门外兢兢业业地安排着日程工作，就这样罢了，反正也只有两个月，到时候她就不必忍受我这个年轻冒失的总裁了。
与普通员工不同，那些各部门的主任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本质——并非一个骄矜强硬的领导者，而是一个不管什么麻烦事都愿意包揽的、爱管闲事的家伙，所以会不露痕迹地把麻烦都推到我这边来……只消说一句“我解决不了，上报给顾总了，你找他说去。”万一被我问责起来，也会拿“真的只有这件事不行，别的都没问题”这样的借口来搪塞，为了把最大的包袱扔给我，会事先把其余的小包袱都收拾完毕，这样我想继续追责也显得强人所难。
比如说现在门外急如骤雨的敲门声，就预告着我接下来要管的、光辉最大的麻烦……
门猛地被推开，由于极大的反作用力又砰地弹了回去，发出一声重响，但那闯入的人已经风一样地走到了我面前，双手重重地拍在厚重的办工作上，身体前倾，以凛然锐利的目光，挑衅般地看着我。
秘书这才匆匆赶来，话还没说就先鞠躬：“顾总对不起，我拦不住她。”说罢自觉地站到我身后，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来者的面庞，我有印象，正是艺人档案首页名为何皑的光辉招牌。
她的来意，我也知道。因为她的经纪人早先就与我大吐苦水……
“我不参加。”她定定地盯着我，目光好像要穿刺到我的脑海里，她的一切行为对她来说似乎只是出于一种礼仪，敲门也是、罢工也是，都是通知，不是商量。
“不参加什么？”我明知故问。
“《家的记忆》。”
那是似乎是最近最火的一档综艺真人秀，记录艺人在家的真实生活情况，为期一周，也可以说是粉丝们了解偶像真实面目的新鲜途径，也是满足人们窥探他人生活的最恶趣味的真人秀。艺人也可以反过来利用所谓“真实”来塑造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博取好感。这也是为何这档有侵犯他人隐私之嫌的节目能够大行其道，同时也是吸粉利器，但凡参与过的艺人没有一个不火的。节目组也懂得尺度，知道什么该播什么不该播，只要给的钱到位就不会出岔子。
嘉宾竞争也十分激烈，鉴于何皑本就是当红明星，平时保持着“具有神秘感和距离感”的人设，节目组主动邀请了她，她参与这种真人秀必定会炒得更热，又能给自身带来话题性，可谓是双赢。
但何皑却拒绝了，失去机会倒算小事，若是得罪节目组才是后患无穷。
这就是她的经纪人向我抱怨的主要内容，那位可怜的中年男人一阵周旋，才把这件事暂缓下来，真心实意地来求助我，一个没有娱乐圈经验却足够啰嗦到她不得不接受的人。
“为什么？”
她抿紧了薄薄的唇：“我不愿意。”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真人，之前只在档案中见过她的一寸照，微微扬起的嘴角，好像在嘲笑又好像只是标准的证件照笑容，令人不懂她到底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她现在并没有怒气，只是等待着我的回答而已，但那上翘的眼角，缩起的瞳孔无不表现着她特有的锐利谨慎、难以捉摸的美，还有白皙光滑的皮肤，冶艳漆黑的长发，柔韧高挑的身材，总是不自知地散发着足以令每个男人着迷的魅力。
这就是何皑吗？她的名字明明谐音是“和蔼”，看来与她本人完全搭不上边啊。
我看出了神，她不耐烦地抬起一条腿，身体更加前倾，我们之间隔着巨大的办公桌，或许她会直接爬到我面前也说不定。
就像一只猫一样……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发出轻轻的气音，很快意识到这时候不该笑，马上止住了胡思乱想。
她似乎对我的举动感到有些惊讶，哼了一声，把那侵略性的姿态收了回去。
“这可真像是你能说出的理由啊。”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很有你的风格而已。”
“我的风格？”她挑眉，“你都从我的经纪人那里听说了什么？”
“他说你虽然有时候怪了点，但一直都是很好带的艺人，从不用操心多余的事。”
她抱臂道：“我听从安排一百次，一旦有一次不听了，就是我的不好。而那些脾气大的艺人，闹了一百次别扭，偶尔顺从了一次，就是个好艺人了。”
“□□在爆炸之前也会表现得像个快递一样安静。”
她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让个外行来做总裁，我看光辉是要完了。”
“是临时的。”我纠正道，“而且只有两个月。”
“你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节目吗？我说的是□□。”她把玩着手里的青丝，一圈圈缠上手指再一圈圈解开。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想让我参加吗？”
“想。”即使她不愿意，这一点也无法改变。她在这一行比我待得更久，也应该明白这不是一句愿意不愿意就能决定的事。
但她那么说了。
反过来也就说明，那是她最真实的理由吧。可惜我无法得知她的话外之音是什么。
“我听你的。”她忽然又一反常态地干脆了，“前提是，我得让你知道完整的理由，那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让我参加。你放心，时间上来得及，这两个月我的档期已经满了，答复节目组的时间是两个月后，正好是你走人的时候呢。”
“你既然有正当说法，怎么不早和你的经纪人解释？”
她暧昧地笑了：“因为我相信，只有顾总您能理解。”
“就凭刚才这三言两语？”
“顾总难道不知道您是个很容易看透的人么？”她撩了一下长发，无意识地展现着她流霞般的风姿，用明显带有诱惑意味的口吻轻轻道，“这样，我的事情就是顾总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件事了呢。”
换句话说，她的事就会变成一个压在我心上两个月之久的石头……
说完之后，她就轻飘飘地走了，仿佛方才那个来势汹汹的是另一个人。
我脑中响起了经纪人最后一句话——
“和她接触的时候啊，一分钟都不能掉以轻心，她就像个漩涡，能把身边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卷到自己身边来，然后变得一团乱，她呢，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有这一点千万要小心啊，顾总！”
这女人，不好对付。
并不是那种饱经世故的圆滑……而是我完全无法招架的，和我那个混蛋哥哥如出一辙的狡猾。难道这就是娱乐圈上位者的必备素养吗？
“这算是……交涉告一段落了吗？”
我这才注意到，秘书小姐一直站在我背后默默观察，这时候才小心翼翼地出声。
“缓兵之计吧。”
“顾总，谢谢你。”她又朝我鞠了一躬，飞快地走了出去，留给我一个苗条的背影，高马尾的辫子微微甩动，不同的是她的脚步比以往轻快了许多。
我做了什么让她道谢的事吗？
我又一次摸不着头脑了。
女人，果然是最难懂的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