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见（1 / 1）
时光倒回到菥蓂离开大理的那天。
虽然奶奶不是很满意蒍忆作为她的孙媳妇，但是只要孙子喜欢，她也无可挑剔。仅仅一个上午，简陋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摆满了宴席。拥挤的厨房，饭菜飘香。穷乡辟里的也只能简单地举行一个婚礼。蒍忆是无所谓的。入乡随俗。况且，她知道她是进不了越家的大门的。从一开始就知道。方哥不可能会这样放过她。她姓蒍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蒍忆坐在城隍庙里，由越澜陪着。脸上都化了淡淡的妆，穷人家根本不兴化妆品，就算兴起也只是附庸风雅罢了。蒍忆身上的大红的嫁衣很刺眼，是奶奶托隔壁村的李裁缝做的。身旁放着她的包袱，说是要彻底地嫁进越家，这个包袱是她唯有的嫁妆。
悠悠的汽笛声从庙外传了进来，格外地悦耳。
“还没到点哥就等不及了！”
越澜兴高采烈地奔出去，又张皇地跌跌撞撞跑了回来。
“嫂子！不是哥！我们惨啦！”
越澜手脚都失去了控制，从小到大她也没出过几趟远门，更何况领会大千世界的“黑人”。
“别怕，澜澜。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这是蒍忆认识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哼！不会伤害她？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想替她担当吗？哈哈！会不会太可笑了？只有越云这么没眼光才会看上你！都带走！”
粗犷的嗓音不如方哥，但咄咄逼人的气焰也不在方哥之下。正是商祺的同门弟兄。
“我知道你们只是针对我，又何必伤及无辜呢？我跟你们走就是，相信商祺也告诉你们雪儿的事了吧！她好说歹说也是雪儿的朋友，也许将来还会是雪儿的小姑子，你们就不担心方哥会怪罪你们吗？我相信你们也是有着正气的人，不会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吧？”
“老大，嫂子的确交代了不要伤及无辜……”
一阵咕哝之后，蒍忆十分自知，提起一直被孤立在一旁的包袱，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塞给越澜，然后不带任何挣扎地就跟着他们走了。
午时十二点半，伴着响遍整条大路的唢呐声，迎娶新娘的轿车才缓缓开来。当云看到两眼哭得通红的越澜时，就已经知道答案了。这是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
“哥，这是嫂子给你的信。”
云匆匆地打开信。一张十分整洁的纸，字迹也很工整，只是写得有些歪歪扭扭。
云：
当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对不起。我做不了你的新娘。正因为我是蒍忆，所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担负起哥哥欠的债，如果我这么自私地抛下他们不管，恐怕蒍家唯一的香火也要断了。我的心仍是蒍家的。我知道奶奶并不喜欢我，奶奶是因为你才接受我的。奶奶和澜澜都喜欢雪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把她找回来。接下去的路我自己走。谢谢你喜欢我，日后我会每一天为你祈祷。
希望还有再见的那一天。
忆
云情绪失控了。
“啊——老天爷你不公平！一天之内让我失去两个心爱的人！你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锣鼓喧天的气氛渐渐减弱了。一张又一张地桌子被拆走了。小屋还是那个小屋。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云儿，听奶奶话别难过了啊！奶奶心疼你啊！盼了十几年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奶奶的孙子要过得开心！你瞧，人家忆多懂得替人着想。”婆婆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那封信晃来晃去，像只采蜜的蜂。
“奶奶，我给您捎来一个消息！”隔壁小王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什么消息？瞧你跑得这满头大汗的。”
小王拂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接着说。
“民政局来人说云哥办的结婚证是无效的，蒍忆给的身份证是假的。您瞧，这是他们派人送过来的文件。”
云难以置信地抢过那份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么说，她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故意拿假身份证来哄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云似乎一头发怒咆哮的狮子，把小王吓跑了。奶奶却毫不畏惧。
“云儿，你冷静点！你实话跟奶奶说，这两个女孩子，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奶奶，我……我不知道！奶奶，您就别再逼我了。”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要娶蒍忆？又为什么要赶走雪儿呢？”
云真是方寸大乱了。
“蒍忆之所以会拿假身份证是不想你的幸福毁在这失败的婚姻上，你明白吗？她这信也写得明明白白。别错过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了。”
纵然菥蓂是无与伦比的，云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去找蒍忆。她一定是被带回老家去了。
又是一个荒无人烟的郊外小平房。连墙上的裂缝和门槛上的青苔都显得十分狰狞而恐怖。
“方哥，人带来了。”
蒍忆被押着进了小平房。同样被捆绑得像猪一样的还有蒍庄、蒍成、蒍奇和蒍嫂。他们的嘴都被胶带严实地封劳了。
“给她松绑。”方颢天吩咐道。
蒍忆原本以为她也会死在这里。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虽然在你们眼中我好像没有什么人性，但我不在乎你们的看法。看在你主动回来的份上，放你和这个孩子一条生路。另外，我会给你一笔钱，派人送你到国外去。我的人会在那边接应你。”
手脚自由的蒍奇扑到蒍忆身上，“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忆姑姑，蒍奇不要死……蒍奇好饿……这个叔叔……好坏……呜呜……”
蒍忆柔软的心猛地一抽，小小的蒍奇已经懂得贪生怕死了。
“还不走？难道你要等我改变主意吗？”颢天的急脾气又上来了，无人可挡的气势扑面而来。
初秋的风却像冰冷的刀子一样割痛了蒍忆的脸。
她走了，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她知道背后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一个家就这样毁了。
当天下午，蒍忆带着蒍奇在方颢天的安排下坐上了飞往陌生国度的航班。陪同的是颢天的两个跟班。那天之后，蒍忆就像水滴一般蒸发了。
两天之后，新闻媒体都在报道城北郊外的失火事件。
“这间小平房里有三名受害者，由于死者被烧得面目全非已经无法辨认，警方调查人员……”
“颢天，你说那小鬼长大以后会不会来找我们复仇呢？”
“怕他我还能在这混得下去么？”
“也对！要是我们老了，还有我们的孩子……颢天，我好像怀孕了……”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行了吧？女人就是麻烦。”
……
“三个人受害？难道是忆？哎呀越云！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要乐观乐观乐观……忆一定还活着！她说过要每天为我祈祷的。她不在家，一定是逃走了！”
……
“馨馨，你要当心哦！万一你要是被抓去火火烧死，那我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赏他一个栗子）“要烧也先烧你啊！谁让你脸皮厚……”
……
“这社会真是乱七八糟什么事儿都有。雪儿，你以后出门可得小心点。妈还指望着你养老呢！”
“妈，怎么会呢？我有您这样的好妈妈挂念着我天天盼着我回家，我怎么舍得不回家呢？”
“是啊，静姨，雪儿现在每天都按时吃饭按时回家，您就别操多余的心了。更何况还有我在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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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可能再也不见，可能等大家都老了再见。//我是初，谢谢大家阅读！我码着文，心里波涛汹涌。时间飞快，距离这个故事发生已经四年多过去了。物是人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