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忆回心，也真情（1 / 1）
藤井一家温馨地围坐在一起吃早餐。欢声笑语，嘘寒问暖。
“雪儿，在这儿还习惯吗？”
青文平时都不怎么说话，不得已才开口。
一话千金的他，难得开金口。真正孩子面的他，菥蓂只知道一定要有妈在身边。看来，新不仅仅是一话千金，还一诺千金。
“感觉很好。这里的小吃很美味，夜景也不错。不过，我听不懂他们说话，晨晋帮了大忙了。谢谢爸，你把我带来这里。”
菥蓂袒露心胸，说了几句话，见大伙都僵住了，又打住了。
“我……说错了什么么？”
菥蓂一时不太适应突然一下子冷场。那感觉比皇后被打入冷宫还要加倍地心寒。
“没有，没有，你没有说错话。是爸爸太高兴了。没想到你终于肯接受我这个狠心的爸爸啦！”
打那天早上开始，只要菥蓂在，青文的话也特别多。
氛围一下子又暖了许多，好像冬末春阳，冰雪融化的时候。连窗外透进来的风，也变得柔和了。撒在地板上的阳光也开始欢呼雀跃起来。
趁着风轻云淡，晨晋开车带菥蓂去买衣服。说是下午的party要穿。现在，他们应该在银座了。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又是菥蓂听不懂的日语。不过，她猜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晨晋牵着她缓缓步入一幢大楼。紧张压抑得不像是去买衣服而是去考驾照。顾客稀少，可能是有钱人太少，也可能是有钱人不喜欢逛街。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应声走了过来。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十分流利顺畅的日语。可惜，可怜，亦可悲。不过，悲天悯人的思想是不可取的。摒弃语言障碍，菥蓂还是非常餍足的。
“晨晋。”菥蓂轻轻唤他。她的心都像快被揪起来了。
“别担心，交给我。其实，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到女经理的耳中，恐怕也只是鴃舌罢了。那位时刻挂着笑容的经历娴熟地推荐各种适合菥蓂的款式。其实，菥蓂早就看好了。她看中了一件米黄色的礼服，也是唯一一件比较保守的……她最讨厌穿那些简直像块布甚至纱一样的衣服。晨晋却专心致志地听经历的介绍。
“雪儿，这件很适合你。你去试试。”晨晋瞪着一双水一般清澈的眼睛，似乎在催她赶紧穿给他看。可菥蓂，真的不习惯穿那么性感还带点风骚的衣服……
“我不要穿那件。”她别过头，看都不看一眼。
“该不是，你怕别人看见……”晨晋凑到她耳边，一股热气回荡在脖颈间，依然夹杂着栀子花香。
“才没有!我从小到大还没穿过这么那个的衣服。晨晋，换那件米黄色的吧！”菥蓂走到她情有独钟的那抹米黄色旁边。“你不是说我穿什么都好看嘛！”
“这位小姐，依我看，你先生的眼光还是蛮不错的。你就试试看吧！应该会很适合你的。”经理说出一口流利的中文。真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晨晋看着进退维谷的她，嘴角的弧度简直可以拉到月球上挂起来。菥蓂惊愕，嘴张得几乎能够吞下一头小象。
“你居然会说中文?”
“不瞒您说，我是中国人。你看，要试吗?”这经理也算是奸商一个吧！
“额…”
“去吧去吧！不是说了有我在嘛！”晨晋不用动手，就一锤定音了。他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更不会怀疑菥蓂的身材。
菥蓂慢腾腾地摊着步子进了“试着间”。半晌也没出来。她穿好了，只一直痴痴地隔镜抚摸那个不一样的自己。
“云，我好想你。你在想我吗?如果你想我了，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呢？我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呢！还有我的头发，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留这么长的。它剪了又长，长了又剪……馨老问我为什么我的头发总是这么长度也不长长一丁点儿……”菥蓂忍住思念的眼泪，她必须要好好爱惜自己，为了能和云永远地在一起。那个“守护一辈子”的诺言就将她的心锁在了越云的眉头。
菥蓂平静下来，才缓缓走出试衣间。
晨晋早就焦虑得不得了。见她终于出来了，心中的石头才落地。这一次，他没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似乎，凡是和云有关的，他都看不到。
“我说好看吧！就这件。”
浑浑噩噩，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家了。
还是一个人。缄默地坐在床头。回忆充斥着整个大脑。
菥蓂倒在床上，不小心睡着了。
晨晋拿了东西来给她。看她睡得熟，不忍打扰，便坐在窗边看着。要是可以天天这样看着她就好了。可是，人却一直往前奔跑，没有谁会真的等着谁。也许你跑得更快，追上了她。但时光不会允许你和她风雨同路。人，注定了要孤独终老。识时务者为俊杰。偏偏，地球人总倾向于做些傻事。
“你怎么来了？高跟鞋！你让我穿高跟鞋？”看着眼前“巍巍耸立”的高跟鞋，菥蓂彻底泄气了。
“不是我让你穿，是场合要你穿。你想啊，哪个公主不是穿着水晶鞋？就应付一下嘛！”
“那好吧！不过，我事先声明我没穿过……”这一招好像对晨晋不起作用。
“没关系，有我在。我教你，你先穿上吧！party两点准时开始，我们必须在两点之前赶到那边。”
菥蓂把鞋子套在脚上，更确切地说，是把脚套在鞋子上。一场“战斗”就这样拉开了帷幕。菥蓂不停地摔倒，又不停地站起来。
“你是在自虐还是自残？雪儿，你知不知道，你每跌倒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菥蓂怔了一下又继续走，他不是云，是她的幻听。再一次趔趄，只是晨晋接住了她。
“不穿了。雪儿，不穿这破鞋子，扔掉它。”菥蓂凝望着和自己距离不到一公分的晨晋，默然地拥着他，除了酒，连茶都可以化作相思泪了。
“晨晋，我想云了，好想好想！你说，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难道云不想我吗？是不是云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是不是他不要我了？”
菥蓂边哭边说，万幸的是他还没换好衣服，不然……
但晨晋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的痛。
“雪儿，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别哭了，小心头又疼。我不是在这里陪着你吗？别担心，还能走吗？放心，我答应你，party一结束，我就打电话给他好不好？”晨晋像抚慰小雪芩一样安慰菥蓂，那一刻她就是个孩子。
菥蓂站起来，很坚强地，没有摔倒。她成功了！
之后，洗了个脸，换好了衣服便出发了。有句话说得好，浓妆淡抹总相宜。不过，晨晋穿的是和菥蓂礼服一个色调的纯白色衬衫。感觉，他们是一对；又感觉，他就是云的替身。
会场，精英荟萃。男女老少，皆大欢喜。其中，有商业行家、政治大家，还有演艺圈较红的明显。红星当中，最闪亮的理应是日本第一名模北原爽子。据说，她追求晨晋好久了，自她出道以来。但晨晋对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独家报道，但纯属小道消息，八卦一番，免得枯燥无味。
菥蓂挤出一个很假的笑容，挽着晨晋来到了新的身边。趾高气扬的爽子也衣着鲜丽出现在会场。爽子跟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菥蓂身边。因为菥蓂的出现，吸引了大众的目光，令貌合神离的爽子黯然失色。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我是北原爽子。”爽子装作很大度地，用生硬的中文向菥蓂问好。晨晋回笑着，向爽子示好。
“谢谢爽子小姐的热情，我先失陪了。”菥蓂借机离开了，她对爽子那张浓妆的脸有着不一般的厌恶。晨晋目送着她在角落里静坐下来。便开始帮新招呼同党。菥蓂静然地坐着，也不吃不喝，就呆呆看着三五成群的“一丘之貉”。要是云也在就好了。
“这位美丽的中国小姐，我有幸能请你跳支舞吗？”又一个陌生且生硬的男音响起。菥蓂回过神来，僵硬的身子振了振，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应该是爽子授意他来的。周围绕了一圈有着相同肤色的黄种人。晨晋带着一种不好的预感走入了起哄的人群，该死的烂人竟然对菥蓂动手动脚！死缠烂打硬是要拉着菥蓂去跳舞。晨晋试着让自己镇定，从容不迫地摆脱这个死鬼的纠缠。
“牧野君，她也是我的舞伴。我们看这位小姐的决定，可以吗？雪儿？”菥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很优雅地，把手拔出来，又继而交给晨晋。爽子顺势从桌上端过一杯红酒。狡黠的笑面令人巴不得尽快消失。
“雪小姐，既然要跳舞，当然少不了酒。我敬你一杯。”爽子居心叵测地喝下了那杯酒。敬意虽难违，菥蓂不顾后果地接过酒杯只是想让眼前这个人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一杯酒下肚，说不出的难受，那感觉像是沸腾的水浇在肠子上。菥蓂蔑视的眼神落在爽子身上，转而牵着晨晋走远了。为了避免那些陌生人的骚扰，晨晋陪着她跳起了舞。旋转、飞舞。优美的舞姿足够惊艳四座。可眼前的白色身影，勾起了她的回忆。
那天在转角处是白色的身影抱着她，那天在coffeeshow对面是白色的身影打开方哥的手，那天在微微是白色身影强吻了她……眼前的白色身影竟蓦地模糊了……菥蓂停下脚步……她迷离的双眸只直直地盯着晨晋……
晨晋看不见她眼中的焦距，但背后一股匿名的力量推着他靠前。真正意义上的，舌吻。周围突然响起阵阵欢呼和掌声。菥蓂紧闭的双眼也随之突然地睁开，她竟然看错了，想错了！现在是在日本，没有云，没有云的白衬衫！眼前这个白色的身影，是晨晋，不是云！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菥蓂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现场。心怀不轨的爽子已经怒不可遏，跟着菥蓂去洗手间了。究竟，她的连环计要到什么地步才肯收手，没有人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非常强的。
菥蓂捧着昏沉沉的脑袋，大把大把地往脸上泼水，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忽然一声轰响，洗手间的门关上了。她没有当回事，以为是风作祟。过了十分钟左右，渐近清醒了。菥蓂慢悠悠地走到门边，门居然打不开。门坏掉了吗？身上没手机，唯一的办法是等救星。如果有人来洗手间的话，自然就能出去了。菥蓂耐心地蹲在门边，或许，留在这里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跟踪她的爽子在外面套住了门把手，而且吩咐清扫员别让其她人进入。也就是说，菥蓂再怎么等都是徒劳。爽子的下一步战略是攻下晨晋。
“藤井君，雪小姐让我转告你。她不舒服先回去了。”说日语的爽子真是居心叵测啊！分崩离析的世界，不就毁在这一群居心叵测的人身上吗？
晨晋也没多想，跟道貌岸然的新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灰暗的天空布满了铅云，预兆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菥蓂透过窗，也只能看见灰尘的天空，灰色的云朵。晨晋打了电话回去，盖飔说菥蓂还没回去。回去了一定打给他。晨晋在盖飔打来之前一直开车在街头巷尾找菥蓂。她第一次来日本，而且对日语一窍不通……她怎么可能会不回家呢。
菥蓂昏沉沉地倚着墙壁坐在地上，冰凉的地也催不醒她了。雨还没有下，一个响雷就訇然传来。菥蓂打了个寒颤，她的手已经冻得没有血色了。她的身上，衣服那么单薄……真的没有人会来……party也应该结束了吧！难道要死在这里吗？
晨晋开了许久的车，积满水的路上，行人无几。乌云浓郁地笼罩着天空，给人天黑的错觉。无计可施的他回到了“名流派”。但是，喧闹的人群早已不在。只剩下几个清扫员在清理会场。晨晋跑到大门正对面的前台，依然不失其谦谦君子的风范。
“刚刚，party还没结束的时候，和我一起的来的那位小姐有从这里出去吗？”听着十分亲切的日语，前台小姐非常礼貌地告诉他“没有”。无人可比拟的菥蓂如此夺人眼目，足够令每一个人的眼瞠发亮。
晨晋跑到洗手间，看到“故障”的牌子，单纯地以为菥蓂是看不懂日语所以盲目地进去了然后就一直没出来过。可当他看见被套住的门把手时，任何的解释都失效了。他被爽子骗了，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雪儿，雪儿？”晨晋轻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他轻轻地将菥蓂抱起，奔出了“名流派”，直线往家的方向。失去意识的菥蓂只隐约捕捉到那一袭白影。
“妈，我把雪儿带回来了！快！你来帮她换身衣服。她浑身湿透，身子冰凉。妈！”晨晋嘶声叫喊。正在厨房忙活的盖飔闻讯急忙跑到菥蓂的房间，替她找出换洗的衣物。晨晋将菥蓂小心地放在床上。然后出去擦干了头发换了件衣服又回来了。想象盖飔已经帮菥蓂换好了，便轻轻推开门。不堪入目的场景蹦入他的眼睑。
“妈，你在干什么？你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可以偷拍！”晨晋猛地掀起被子替菥蓂盖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顿了顿。“把手机给我！”晨晋几乎要崩溃了。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妈妈，竟然趁菥蓂昏迷偷拍她的身体。难道盖飔贪得无厌吗？
“你想拿这些照片做什么？威胁雪儿吗？她再怎么样也是你儿子所爱啊！父亲所教的‘爱屋及乌’你忘了吗？”晨晋删除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哽咽的喉音比任何时候都沙哑。在盖飔的印象中，这是晨晋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也是他第一次那么悲痛欲绝……
“晨晋，妈都是为了你呀！你想想，雪儿到时一定是雪家唯一继承人。妈是想威胁她嫁给你……你得不到她不觉得难过吗？”盖飔心虚，说的是日语。
“但是你的行为非常卑鄙可耻！我不会像你一样，不顾一切费尽心思得到自己爱的人！你如意了吗？你得逞了吗？无话可说了吧！你以为我真的不懂吗？你不觉得你很可悲吗？明明爱他，可你却不敢开口，还要拿我当挡箭牌！母子同心呢！我之所以不说是要维护你的自尊，可你逾越了我的极限！我不会强求，不会使手段。我只想她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我也希望她是因为爱我才选择我。你走吧！我会当作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好自为之！”晨晋同样说的日语，为了掩饰她的过错。
盖飔悻悻地离开了，她从七夕那天开始，就一直忧心忡忡。担心新会抛弃她，因为她只是个挂名的夫人—有名无实。而真正够格的夫人是南郭静。
晨晋厚着脸皮替菥蓂穿好衣服，之后就一直守在床边。
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孤寂的微鸣。晨晋看着窗外，天已经黑了。想起心肠歹毒的爽子和过分到不可饶恕的盖飔，他就心寒。菥蓂为了他，不明地承受了太多的委屈。他愤愤地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
门开了。新来了。
“晨晋，为什么不开灯呢？雪儿怎么样了？有没有请医生来看看？”房间骤然亮堂了许多。新轻轻地移到床边，担忧的眼神没有一丝光彩。晨晋愧疚地站在窗边，他的脚都要麻了，将就着还能站稳。
“对不起，我的失职。医生没有请来。我现在就去请。”
“还是我去吧！雪儿需要你的陪伴和照顾。”躲在门外的盖飔手脚利索地跳到另一个拐角，接着新出来了。
不久，医生来了。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
“这位小姐的病情不容乐观。她头部本就有旧伤，依我看，这旧伤因伤在内部外表是看不出来所以一直没有进行治疗。加之，患者平时过于阴郁，时常悲伤落泪，这又隐形之中加重了病情。患者喝酒了吗？”
新望着晨晋。晨晋点了点头。
“依患者目前的状况来说，喝酒自然是一大禁忌。另外，患者没有注意保暖着凉了。今后一定要好好保养才有安全保障。”叽叽啰啰一大筐听不懂的日语。却蕴含着悲危。一杯酒，一场雨，一悲哀。其实，菥蓂也没有医生形容的过分羸弱。只要以后注意点应该不会出差错。
背着歉疚的新愣着站在床边，不离开，也不坐下。他在忏悔，倘若她从小就在自己身边，会是一个健康又漂亮的孩子……墙上的钟声响了十一下。一声一声沉重地敲击着三个人的心。昨日还温暖如春的房子一瞬间又变得冷清了……晨晋的嘴唇蠕了蠕。
“父亲，您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够了。”一张强颜欢笑的脸，一双深邃得望不见底的眼睛，在堂亮的灯光下，渐次堙没在狼狈的夜里。新拍拍他的肩膀，言外之意是“雪儿就靠你了”，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晨晋的脸随着新的离去又黯淡无光了。他的右手轻抚上菥蓂憔悴的脸庞……为什么你像个地球一样把我这个月亮吸引了再也分不开了呢？如果没有那一颗颗撞地球的彗星，你是不是愿意接受月亮的光辉呢？
或许，每一个恋爱中的人都会想要得寸进尺的吧！
天幕微微放亮，又是新的一天。旧的世界，迎接新的开始。
万俟小公司的上班铃又响了。忙忙碌碌的小农工来往于各个车间部门。云还是过着冰冻的日子。没有下雨，没有飘雪，可他的世界天寒地冻。菥蓂离开第三天了。他的脑子里每每充溢的都是晨晋奸笑的脸。
“蒍忆，有人找你！”大嗓门女主管的声音响彻整个车间。云如醉方醒地往那个昨日还空荡的角隅望去—蒍忆回来了！他的心一阵欢喜，刚刚的担忧全抛至脑后。
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个座位是空的。难道是幻觉吗？
“我不回去！”车间外传来蒍忆熟悉的声音，少了几分细腻。
云冲出车间，原来是忆的嫂嫂找她回去，可忆反应如此强烈，是蒍庄又惹事端了要她去摆平吗？还是他们虐待蒍忆？
“另外找个地方谈吧！”云心平气和地调解她们之间的矛盾，很显然，他管得太宽。他忘了那天蒍忆的残忍、绝情。
三个人来到了车棚，冷冷的。
“我不会回去的。再也不会回蒍家了！嫂嫂，哥他是怎样对我的你会不清楚吗？我不是一直蜗牛，没必要背负你们给的重壳。现在，我在乎的人就在眼前。我不想错过他。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关心呵护我的人。而你们呢？要我拼命地还债，甚至牺牲我的幸福……”蒍忆说得非常悲愤，她只想逃离那个没有爱的家。
蒍嫂失望欲绝的眼神，只差跪下哀求了。
“忆，他是你哥啊！你忍心看他拿命来偿还那笔债吗？只有你能救他啊！只要你放弃他，他哪里好了？你要男人，嫂嫂给你找，求你了。蒍奇他不能失去爸爸啊！你别这么狠心行不行？”
云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牺牲幸福？用命还债？
“嫂嫂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再为了他而受到方哥的威胁……我已经爱上云了，再也无法自拔了……因为他，我错过了！蒍庄不是我哥！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从此以后，我是孤儿！”
蒍忆甩下蒍嫂径自走了，云跟着她，莫名其妙。仅仅是蒍嫂，原地不动，彻底绝望了。
“你刚刚说的什么威胁？方哥拿什么威胁你？”云拉住往前面走的蒍忆，一心想要搞清楚状况。
“其实……那个电话……是假的……我说谎……是方哥说如果我拒绝你就会放过哥……可是……哥对我并不好……老是向我大发脾气，我受不了这番气就和他们断绝关系了。从现在开始，我自由了……可是……”
大把大把的眼泪从蒍忆的眼眶里掉出来。云从来就没有看过这一面的蒍忆，脆弱得真实。
“我没有家了……”
云把她拥入怀里，安慰她：
“你还有我，我会给你一个家。后天我带你回我家。好吗？”
蒍忆点点头，果然，云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周董已经帮我找到家了。我家在云南大理，家里有奶奶还有妹妹。妹妹叫越澜。奶奶一直要我回家去看看她和过世的爸妈……现在，你愿意嫁给我了吗？”
一双真挚的眼睛，透露着怜爱，透露着珍佑。蒍忆始终敌不过真情涌动。她点头了。云等到她点头了。但他们都忽视了菥蓂的存在……那只点水的小蜻蜓……或许，应该说菥蓂是太阳，让云这块海绵轻飘飘的海浪，而蒍忆是水，占据了云的整颗心。
“那今天下午我们去约会吧！明天就回云南好不好？”
蒍忆释怀地笑笑。
“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个背影，或者说成双的背影消失在蒍嫂的视线。蒍忆成双了，君子无奈成人之美。蒍嫂要单飞了。
床上酣畅久睡的菥蓂，在一个漫长的梦中醒来。双眸扑朔迷离。
“云！云在哪里？晨晋，我梦见云走了，他不要我了……”
萎靡不振的晨晋突然就精神抖擞了。菥蓂终于醒过来了。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雪儿，别担心，只是一个梦而已！我去叫妈煮点东西给你吃。你昏迷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吃饱了我们再打给云好不好？”
菥蓂坦然地点点头，怀着一丝不安。
热腾腾的的一碗面，满了，又空了。
再拨出那个耳熟能详的号码时，只有冷漠的“嘟嘟”声和几句听不懂的日语。想必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日语版吧！
“怎么了？没人接？”晨晋半信半疑，云那么喜欢菥蓂，没有理由不接电话。
“也许他没把手机带在身上……别胡思乱想了。你才刚刚醒过来，我陪你去看樱花。你不是格外喜欢樱花吗？下午等他下班了你再打打看。放心吧！你要为你的错觉付出代价的，不是傻瓜就别错过夏天的樱花。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看见的。雪儿，你要振作起来。跟我走吧，樱花很漂亮的。”
他们出门了，她仍然怀揣着一丝冒昧，忐忑的心仿佛妨碍了大脑的运行。
“雪儿，你相信神树吗？记不记得那棵许愿树？云给了我这个，神树是他告诉我的。他的确是很在乎你的。不要心灰意冷、意志消沉呢！你忘了那个初阳吗？他给你的令牌会保佑你一路前行……还有馨馨给你的幸运手链……除此之外，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天荒地老，绝不磨灭。”
一幕幕过往再在脑海上演，暖暖的。
“好了啦！感觉我像朵禁不起风吹的小花……今天下午，我们好好玩玩，属于你我的快乐会接踵而至的。明天开始你教我日语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况且我接纳新知识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晨晋看着菥蓂来之不易的笑容，真切而不乏做作，也豁然开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既漫长也短暂，既享受也难受。只有把抑郁强压下去，才可能让笑靥重见光明。谁不是花儿零落的果？既有孕育的喜悦，也有入口的悲恸。
他们肆无忌惮地进了生态园。“闲人免进”的牌子在雨后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园主很热情地接待了两位。听说这位园主是新的朋友，所以才得此荣幸。
扺掌之间，三人都到了一个水晶宫一样的小房子里。看不出来，外表毫无生气的小园竟是由浅入深，此情此景真是让人意犹未尽。
“晨晋，这间屋子很别致呢！”菥蓂抚摸着每一寸墙，由衷地赞叹。园主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呢！墙上安装着空调。
听说，樱花以前是白色的，后来之所以有了红色，是因为沾染了过多战士的鲜血。日本人就是喜欢樱花绽放时拼尽全力，凋落时寂静无声。
园主离开去处理自己的事物了。
樱花树下，伫立着的，是晨晋。他目空一切，攘括了手捏樱花花瓣的菥蓂。好一幅俊美的图。
“雪儿，我们来拍张照。”晨晋趁菥蓂回眸的那一刻，让时间定格在那一秒。
“你趁人之危！不可以拍我！把手机给我！”
“干嘛！长得漂亮还不让拍啊？这张我要留着，你不能删。”
“那也得公平啊！我也要拍你！快点手机给我。”
两个嬉闹的身影穿梭在这棵唯一的樱花树下，乐哉乐哉。他们都好久没这样开怀大笑了。碍于时间，碍于场合，也碍于情绪的低谷。
“停！我给你就是了。别耗费体力，你还虚弱着，我可不想看你回去又躺床上。嗯？”晨晋主动递给她，她倒好，反而不领情了。
“不要啊？那算了，我自作多情。”晨晋忙着把手机放兜里，不紧不慢的。菥蓂猛地伸出手，晨晋有所防备地躲开了。心里乐开了花。
“你要啊？可是有效期已经过了……真想要就得先跟我合影，怎么样？”
“合影就合影，谁怕谁？”
晨晋把园主找回来了，让他来拍。
“雪儿，看着我。”
菥蓂侧过脸，晨晋亲了她。栀子花的清香混凝着樱花一起弥漫、飘荡。晨晋只是想留住这一刻，他和她的美好回忆，而照片是永恒的持有者。
“我只想占有你，仅仅在这一瞬间。以后，恐怕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吧！”他的喉音从高到低，没有起，只一直伏着。
“晨晋，对不起。因为我许下的诺言，我不能够和你在一起。如果有下辈子，或者哪一天我死而复生，我就嫁给你。可你会要一个死过一次的女人吗？”
晨晋语噎。
“我总有预感云会离开我，虽然没有任何人的阻挠。如果真是那样，我心中也早有打算。倘若他抛弃我，我一定会死。但若意念尚存，还有誓言绑在我身上，我会从阎王那里逃回来……逃回来之后，我就可以嫁给你。无论发生什么意外，我绝不食言！”
晨晋犹如一只触藩的羝羊，前不了，后不了。
“我不希望结局是这样，我要你好好活着。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我宁愿一辈子单身也不要你冒这样的险……”
菥蓂很清楚晨晋很爱很爱她，除了妈妈和初阳哥，他最爱她。但她所爱人的排行榜，他却是第四。
“我们回去吧！很抱歉，我扫了你的兴。”菥蓂深深地愧疚，本来想忘记云好好放松的，可天尽不如人愿呐！
晨晋带着菥蓂回去了，唯独半空的樱花还在漂泊。
也许是昨夜的雨，抹煞了天空的云朵。蔚蓝的天空居然没有一丝云。
同样的下午。
云和蒍忆去了绿野和他的秘密基地。那条河，那棵树，并着那一群野狗，一起消失在傍晚的夕阳下。其实，这个孤僻的小城也没有多少值得踏足的胜地。踩着最后一抹斜阳，他们手牵着手离开了。漫不经心地，漫步在大街小巷。蒍忆拉着云去拍大头贴—小女生热衷的活动，云载着她去美食街吃小吃。
快乐的日子总是嫌少，快乐的日子也总是流失得快。
“三个未接来电！”云诧异地惊呼，平时没有人会打他电话的。
“哦。下午刚下班的时候有个女孩子打电话说要找你。我帮你接了，那三个电话是上班的时候打来的。”一个室友十分热情地说道，对蒍忆也蛮热心肠的。
“你怎么说的？”云猜测是菥蓂，话里也隐匿着几分担忧。
“我说你和女朋友去约会啦！然后她也没说话，我问她是谁，她说是你的好朋友。然后就挂了电话。”
云早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尽头这个局面，也不必再如此矫揉造作。是菥蓂有错在先。她跟方哥联手强迫蒍忆离开他。错的是她！不是云！云没有背叛她，没有抛弃她。因为她从来都不属于他。就像不曾在一起的两个人，何来分手之说。
如果没有蒍忆，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赤裸裸的借口流浪在那没有云的天空。
只过了十天，风轻云淡。
要不是馨打来电话告知菥蓂这个意外，她还可以躲一阵子……但是如今她已经晋升到高三了，校长提出补课的要求也是情非得已。
“雪儿，你先回去学校。再过两天，我会去找你。其它的事你别多想。我命令你好好地活着！”晨晋听似很激愤。那个云，果然是朝秦暮楚之辈。
“我会的。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吗？我不会为这种人心痛的。我会好好的，等着你来。我尊敬的老师，放心吧！”
登机后，两腓的眼泪却像洪涝泛滥，无止尽得流。提前服下的止痛药缓解了头部撕裂的痛。
一个小时后，菥蓂在机场看见了馨和绿野。十分默契地，没有谁说到了云。绿野送菥蓂回家，紧接着就赶回了城里。馨将菥蓂在微微赚的钱和coffeeshow的工资一并交给了她，那是她的学费。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惟云街上，又是川流不息的学生。车水马龙，绿野陪着菥蓂一直逛到了天黑，馨也没嫌累。一路上，欢呼声不断。“雪神，我们爱你！”的嘶喊声始终没有停。
随便哪个人想找菥蓂，跟着尖叫声走绝对无误。杨晓茵就是这样拦在她的面前，猖獗地笑。
“馨馨，你拉了周家少爷当垫背的，赢得利索呀！”上次呢，你没追到藤井，我也没有，扯平！要不是雪菥蓂的出现……哼！咱们走着瞧！”晓茵挥挥衣袖，踏步离去。馨愕然，绿野的脸也栗然变色。拉下的脸没有波动，一言不发地掉头就走。不远处的万俟婕也顺势迎了上来。
“绿野，好久不见哦！为什么你都不来看我呢？人家可是很想你呢！是她把你拐走了吗？绿野，就算你不喜欢我，可以慢慢培养啊！我才不信你会闪电喜欢上她。你其实不必为了摆脱我，就随便找个女人了事的。我可以不烦你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绿野无语凝噎。
“我是来取毕业证的。顺便逛逛喽！”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刚刚还想解释的馨，明白了绿野的心思，也默默承认她的计划失败了。可为什么她非常不想这样结束……绿野也是心里十分难过……彼此互相利用的目的就同时暴露在惨淡的夜里……
这个夜，很纠结。
天微微亮，惟云高中的宿舍灯就通明了。菥蓂很早就起来预习功课，为这一天的课程做准备。宿舍淡黄的光，教学楼稀疏的白光，交映在鸟鸣尖厉的黎明。
如果没有蒍忆，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很多天前的心声还回响在苍白的天穹。
时间走得很仓促，不留任何痕迹。杲杲的日光透过稀薄的大气层，撒在五湖四海，昨日还幽静的惟云高中，赫然传出琅琅的读书声，活跃了整条惟云街。一辆黑宝马疾速地驶进了惟云街。
菥蓂旁侧的座位，空空如也。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使得莘莘学子偃旗息鼓。菥蓂并没有多大兴趣，还是低着头默读。直到商祺把她拉出教室。连拖带拽。
“雪儿，你怎么可以熟视无睹呢？越云和蒍忆一起回大理了！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找他。蒍忆欠我们的债。我去追债，而你也要义无反顾地把属于你的那一份宝抢回来！孤注一掷也好，总之，全力以赴，好吗？”
菥蓂似乎有点为难，毕竟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课。
“两天就好。不会耽误功课的。想当初你是如何摆平黑豹的。别认输啊！”
商祺几乎要把心掏出来了。她多希望她能够拥有主宰一切的特权。
“好吧！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被抛弃的是我……”
但愿，菥蓂能够挽回云的心……不要出纰漏才好……
飞机展翼的瞬间，一切都流转到一个月以前……她和云在转角处邂逅，在醉后、患难后接吻，在仙人渡赏景倾诉衷肠，在鹊桥的小广场表白相拥，在分别之际的那个早晨一遍又一遍的十指相扣……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拉手，又一次次地放手吗？
往事一幕幕地重演，伴随着压抑在眼眶的白气。
辗转之间，菥蓂已孑然一身地站在一个小菜场的旁边。商祺窝在弟兄们那边，和扎根在云南的兄弟们一起讨论对付蒍忆的法子。看着眼前流动的人群，很熟悉的感觉。她想起了工业区刘大叔的话……农民工的苦、农民的苦，她也深有体会。
集市十分热闹，卖菜的老伯陪着老伴一同吆喝：
“卖菜喽！又大又新鲜……”
遗憾的是他们讲的是云南方言。时不时，能看见一些少数民族的人。十分混乱的尖叫声从背后传来，菥蓂凝神回过头来又转回来！来不及了！不远处的小电动疾速驶过来了！婆婆有危险！菥蓂的话没有喊出口，脚已经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小电动也失控地撞了过去！菥蓂只感觉到右脚一阵剧痛，但还是假装没事一样直直站起来了。虽然没有撞倒她，肇事者还是非常自责地跑过去问她有没有伤着哪儿。居然是个新郎官！菥蓂庆幸新郎官没摔着，不然，她会内疚的。
“妹子，你的脚没事吧？能让我看看吗？”
“我没事。你赶紧走吧！不然你的新娘要久等了。”菥蓂抱着一颗祝福的心，久久不破碎。要说心，十天之前就已经碎了。
“是啊阿宝你快去陪新娘子吧！这小姑娘可是奶奶的救命恩人呐！就交给奶奶吧！明个儿我们家云儿办喜宴还得请你们夫妻俩呢。”阿宝听得奶奶这样说，羞赧得跨上电动车就离开了集市。众人的捉弄让他无地自容。菥蓂由阿宝想到自己，多鲜明的对比啊！
“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去奶奶家吧！哎呦，瞧这记性！你这脚，能走路不？要不，让云儿来接咱？奶奶家离这挺近。”婆婆看起来也有七八十岁了，听这声音，想必身体还蛮健朗。
“谢谢奶奶。我试试看。”菥蓂忍着痛走了一两步，摇摆的身子活像只受伤的天鹅。
“得了得了，找云儿来背你回去。小王啊，麻烦你帮婆婆去把你云哥哥叫来！”婆婆搀着腿脚不便的菥蓂，看着利索的小王离开了，才和菥蓂唠嗑了起来。实说，她们一见如故。打开的话匣子，像三峡失灵的闸门再也关不上了。
“你叫雪儿？这名字咋这么像你这个人捏！长得真标致。对，奶奶的孙子刚回来不久，带了个姑娘回来。胖胖的，不怎么中看。干活倒是挺灵活。说是要结婚，这不为了张罗他俩的婚事到这买些必要的东西。但愿那姑娘不是骗子，这年头，好多好孩子出去挣钱到最后都被些女娃子骗走了！这世道……唉。”婆婆喋喋不休，只顾着叨念，完全没顾虑到雪儿的一脸惆怅。
“奶奶，您孙子明天就结婚啊！那要恭喜您了！只可惜我出来的比较匆忙，身无分文……噢，奶奶你知道这个地址在哪吗？”菥蓂从兜里掏出商祺交给她的地址，递给婆婆。
“哎呀！人老了不中用了！奶奶老花眼看不清字呐！这要没老花镜，这些个字就像躺在纸上面一动不动的蚂蚁哩！”
菥蓂惊愕的眼神停滞在小王出现的那一刻，握着纸条的手也僵在半空。因为小王的背后，站着的是云！原来婆婆的孙子就是他！
“奶奶，您为什么叫我来？”越云把疑虑丢一边，十分温柔地问道。目视着分散二十多年的奶奶。
“这小姑娘她……”
“我不小心路过，碰见了奶奶，觉得奶奶亲切就聊了会儿。听奶奶说，你明天结婚，恭喜你！我还有事就此告别。再见！”菥蓂打断婆婆之后，一口气也未断。不给自己难过的空隙，也不给云说话的机会。说完了转身就走，忘记了疼痛，也忘记了人群。云迫不及待地拉住她，力度有点过。菥蓂禁不起推拉，身子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婆婆跑过去想扶起她。
“云儿你使那么大劲儿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雪儿她……”
“奶奶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也要回去属于我的地方……”又一次，菥蓂打断了婆婆，压根不留给云任何知晓真相的机会。云却演不下去。
“你一定要选择逃避吗？”他跪下来，紧紧地抱着她。为了证明她的错误，云蛮横地吻上她稍微干裂的唇。对菥蓂来说，这一切都太突然……众人的眼光变得怪异起来，特别是婆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议论纷纷，菥蓂清清楚楚地听到有人说“太过分了”。她尽全力推开疯狂的云，云愣是没说一句话。事实证明错的是菥蓂，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他。云呆呆地立在原地，目光呆滞。菥蓂竭尽全力站起来，依然背对着他离开。然而，云舍不得再一次放她走……他冲过去拦住了菥蓂。
“为什么没一次都是我看着你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呢？可不可以为了我留下来？”云柔情似水的双眸，和刚刚那个霸道的云，判若两人。菥蓂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云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四周围观的人也恍然大悟一般，竟然鼓起了掌。婆婆乐得更是心里开花了一般，笑得合不拢嘴。要是她的孙媳妇真是雪儿，她这辈子就满足了。
菥蓂十分知足地破涕为笑了。她的云又回来了！
“云儿，别光顾着高兴！要抱得美人归才是真正的赢家哩！”四邻五舍的都瞎起哄。根本没有人记得那个来历不明的蒍忆。只怪这个村子被女人骗的孩子太多了。
“是啊，云儿你得把雪儿背回家去。她刚刚被阿宝的车给撞伤了。亏你还那么大劲儿推她！”婆婆一开说，众人更是不得休了。
“云仔你范桃花运了吧！”“云仔你小子艳福不浅，一回家就来个漂亮娃子找你！你要是不要，我可要抢去当儿媳妇喽！”“这头一棒就砸向了奶奶，多亏了这妹子！瞧这缘分……”
……
云在嘈杂声中，抱起受伤的菥蓂，直奔回家。婆婆跟在后面，一边打发众人一边小跑。
“澜澜，快看谁来了！”婆婆刚劲有力地喊。接着，屋里走出来一个还算清秀的女孩，扎着长长的马尾。看似十分朴素。身上穿着也是一件清纯的衬衫。她把目光落到菥蓂身上的时候，像是看到了天仙下凡。而蒍忆还静静地坐在越澜腾出来的房间里。她对来客一点兴致都没有。这个山川相缭的小地方，她只认得云。她不和云之外的人说话。
“云，别动我！我都说了没事了。陪我去这附近的山上玩玩，好吗？”正坐在云床上的菥蓂阻止他掀起裤脚。何必多此一举呢！
“可是，雪儿姐你确定你能爬山吗？”站在一旁的越澜说话了。菥蓂抬起头莞尔一笑，亲切地说：
“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轻轻一幢不碍事的。”
“不过你看起来很有气质呢！”
“雪儿，奶奶热了一盅牛奶，你喝点吧！这个牛奶可纯哩!是咱自家的奶牛挤的。”婆婆尽量把好东西给她，总担心招待不周。这个善解人意的菥蓂，她老人家打心底喜欢。菥蓂恭敬不如从命，假装开心地喝下去了。婆婆笑得两条眼眯成了一条缝。越澜也笑得十分爽朗。
“云，带我去吧！”虽然不清楚菥蓂心里怎么想，云还是应允了。婆婆也不好再说什么，就任由她去了。只叮嘱云要照顾好她。
才刚到山脚下，菥蓂就“哇”地一下将刚喝下的牛奶全吐了出来。云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你的药呢？我记得七夕那晚你把商祺热的牛奶也是全吐了……告诉我你得的什么病。”
“没事了。我们走吧！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我从学校请假来的，并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耗。”体质虚弱的菥蓂捷足先登，她认为，从哪里摔倒就该从哪里爬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得十分艰难，但她坚持不要云扶她。云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跟在后面。
“你走前面。”菥蓂侧过身子让云过去，她的前面必须有个人，心里才踏实。走在后面的人，随时可能不声不响地消失不见。云也随她高兴。万幸一路平安。
“云，你听我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但是不可否认，你和蒍忆最终走到一起了……你等到了她点头的这天，我很欣慰。我不会破坏你的幸福。那些事情就让它们成为过眼云烟吧！但我说过的话也绝不会食言。我会用一辈子守护我们的爱……明天我就会走，完全不干涉你们的生活。”
云是爱她的。
“你错了。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过你，只是这份爱太没有保障了……雪儿，人的一生注定只能有一个。毕竟是蒍忆先认识我，虽然你也真心真意对待我，但我没有办法放弃她……”
“我会等你一辈子。”
“雪儿我就这样一个烂人！你又何必……”
“我有权利。你不爱我也没有资格阻拦我等你吧！这是我在鹊桥广场许下的承诺……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放弃。”毅然决然的语气。
“好吧！你可以坚持你的信念；但我不可能给你任何承诺。”云的话，犹如开山斧一般的锋利，很干脆地就将菥蓂的心又砍了一次。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承受这么大的打击？你怎么可以面对面地说这么残忍的话？先认识的才可以得到你，这不是很荒谬吗？
菥蓂的心在流泪。
沉默了大概十分钟，菥蓂浅浅地说：
“回去吧！你的未婚妻在家等你。”云的心，拉开了一道口子。蒍忆撒的是糖，而菥蓂洒的是盐水。
依然是云走在前面，可他不知菥蓂有何用意。
“哥，刚刚王伯来了一趟，说是让你去取结婚证。还说明天要把新娘先送到城隍庙再迎娶进门。这不，奶奶又在烧香为你祈福，保佑你明天一切顺利呢！”越澜的话，如晴天霹雳，震惊了菥蓂，虽然伪装得尽善尽美，可脸上的愁绪分明看得出她有多在意明天的新娘不是她。就算是，也是行不通的。她还有一年的学业未完。
夜静更阑。
大家都睡了。唯独占了云床位的菥蓂，还坐着发愣。婆婆让云去和隔壁小王挤一张床。家里房子本来就小，能睡下四个人也算是勉强了。
看着星星一点一点亮起来，云站在屋子外面游离失魂。没有人猜得到此刻的他在想什么。透过纸糊的窗，云知道菥蓂还没睡。轻轻走到那扇门前，敲了敲门，灯很快就熄了。门是不能反锁的。云没理会她的回避，径自推门进去了。果然，她还没睡。她的倦容，在微弱的星光下清晰可见。披着发，显得她更加妩媚。云坐到她身边。没有人开灯。没有人想将自己复杂的表情暴露在灯光之下。
“雪儿，我……”
“你走吧，我要睡了。”菥蓂打断他。伸手去摊被子。其实这个时候，她心里已经有想法了。云抓住她冰凉的手。菥蓂甩开了。她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云本来就霸道，他爱蒍忆，但是伤害另一个人也是他所不愿意的。
如果没有蒍忆，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谎话说太多遍，最终也会变得肤浅。
云静静地坐在菥蓂的身旁。两个人，谁也不再开口。仿佛两座活人雕像，矗立床尾。
……
“雪儿？”云轻轻地唤了一声。
菥蓂也没应他，只是猛地扎进云的怀里，抽泣起来。云紧紧地抱着她，没有松手。
“不要哭，你不能哭。雪儿。”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回不去了，那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带蒍忆回来，只是为了帮她逃债，你不是真的要娶她，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只是为了证明我有多在乎你，我说得对吗？云，你说过你喜欢我的，只有我才是你的新娘。我才是啊！”
云哽咽得说不出来话来。清澈如水的双眸也染上了淡淡的雾气。虽然没有灯光，却依然可以看见彼此的泪。因为月光自天上倾泻而下，照进了彼此情感丰富的内心。泪珠是晶莹剔透的，可将任何一道光反射。似乎是为了让人更清楚地看见它们，它们几乎不曾发生过折射。
“我真的喜欢你，只是，暂时的分离让我们回到了最初那个不曾交汇的原点。我们都错了。错过是世间最大的过错。老天让我们相遇相知，却只是摩擦。微弱的火花比不过时间，禁不起离别。希望你以后可以每天开开心心。忘记我，去找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他，好吗？”
菥蓂带着微微的挣扎，“越云你就是个骗子！”缩进云的怀里，再没醒过来。
彗星会和众多星球摩擦—产生火花，但她只会和地球碰撞。那一碰就耗尽了她毕生的能量。即使轨迹还有交点，也没有勇气去触。只能孑然无依地在自己的轨道周旋。就像龙舌兰，一生只开一次花。
云照顾了菥蓂一夜。
月光流水一般在小小的屋子里荡开，照亮他憔悴的脸。
云一直握着她的手。
时不时地，他会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个吻。
守了一夜。天微微亮时，云在菥蓂的眉间深深印下一个吻，悄悄退出了房间。那天晚上，有人酣睡有人失眠。
“雪儿姐，哥很早就起来给我们做了早餐呢！快来吃吧！”坐在一边的越澜催促着她，婆婆也是眼神不断地射向她这边。
“是为我践行吧！吃完我就回去了。这次我是请假出来的，我担心耽搁太久妈妈会挂念。”
“待会儿我送你去。”云迅速接上话茬。蒍忆就像空气一样被忽视了。
菥蓂点点头，反正也没多远，商祺说过她会来村口接她一起回去。送别依依不舍的画面太过繁琐，他们省去了。
“明年的明年，樱花满开的季节，我会在静冈等你。”
明年的明年，樱花满开的季节，我会在静冈等你。
就这样，他们分散了。
破镜，重圆？有缘吗？
云和蒍忆应该，不，是一定结婚了吧！
菥蓂顶着个铅脑袋，也不管晨晋就在旁边。
“晨晋，你每天来接我回家不会烦吗？我看我还是住学校好了。馨已经好多天没来上课，少只鸟在旁边叽叽喳喳，感觉生活好空虚。”
晨晋也不说话，静静地笑。
唐家别墅里。
“小桃，小姐还是不吃饭吗？”唐夫人焦急地问道。
“是啊！先生说下午让夫人陪小姐去相亲。反正她学也不上，饭也不吃！”小桃故意把嗓音拉得老高，让房间里不停敲击着键盘的馨能够一字不漏地听见。馨不回应也不开门。码字的手悬在半空。屏幕上的头像一个接一个地亮起。主人却都不领会了。馨的灵魂正在和肉身对话。
“臭绿野竟然利用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绝食？！去相亲？嘿嘿！要是魅力指数够高的话，我就舍命陪救星……气死你！”
馨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奔出了房间。扒了几口饭。要不是那些零食，恐怕她早就饿死了吧！然后匆匆地换了件吊带衫，化了淡妆，还穿上了被冷落一个暑假的高跟鞋。唐妈妈看她跑来跑去都转晕了。
“妈，我这样穿好看吗？我们快点出发去相亲吧！”
唐妈妈这一招贼狠！可馨这招更是不一般地厉害……该怎么解决呢？唐妈妈自觉自己是自讨苦吃。
“啊，馨馨啊，妈先去楼上拿点东西再陪你去啊！”
馨点点头，活泼阳光的她总算是回来了！唐妈妈躲在楼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真要相亲，戏要找谁演呢？
“夫人，您和周太太不是好姐妹吗？她一定会帮您的！”
明怡像是一只被困在铜墙铁壁里的兔子突然看见了光，恍然大悟。
“喂，是腊娇吗？我这不是有事找你帮忙吗？我那个女儿啊，成天捣乱者搞得学校也不去了在家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的，为了让她从房间里出来，我骗她说要去相亲……谁知道这丫头信以为真了。这不是找你出点子嘛！好好好！我马上带她去你那！”
腊娇生得也端庄贤淑，只是发飙的时候，起舞的大波浪劈头盖脸，活生生一只母老虎。一般情况下，她是不出门的。这不待在家里织毛线。周董也不管她。而绿野也在房里玩电脑，绝食倒没有。
“绿野，妈有个朋友，她女儿要玩相亲，可能遇上不顺心的事了吧！这学也不上了饭也不吃，你待会儿陪她好好玩玩啊！妈和老朋友叙叙旧，这日子过得也是在是腻，得改革改革。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我跟你说！”
“知道啦！妈您别这么凶好不好？待会儿客人来了也要被你吓跑。”
腊娇刚想大发雷霆，门铃就响了。她下楼去，管家已经将馨请进来了。
“腊姨好！”馨懂事地向腊娇问好。
“别叫腊姨！还是叫娇姨好听点！哦馨馨别介意，娇姨我生来牛脾气，习惯了也难改了。”
“你啊！难怪老同学还改不来口！你这不还是辣椒！”
“是是是！我哪比得上你呀！又聪慧又淑雅。我们平时也不怎么约，既然今天你来了，我们聊聊吧！馨馨你上楼去吧！右转第二间，你要相亲的对象在里面。你们好好谈谈，我们大人可就不管啦！小孩自己玩去。”
馨心里还纳闷为什么相亲还跑到人家家里，这明显是提亲嘛！脚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上了楼。她礼貌地敲敲敞开的门，房里的人她也没看见。
“说吧！你想怎么相亲？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小孩子玩什么不好非要玩相亲？！”
这声音好熟悉……馨身不由己地走进了房间。走到他身后。绿野见她不应声还以为自己太凶吓到了小妹妹……忽地站起身，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接着，馨就哭哭啼啼地埋进他的怀抱。绿野讶然，但当他想起晓茵的话时，他推开了馨。绿野才不要她因为要赢过别人而和自己交往！
“妈！妈！妈！”接近几声的呼嚎。
腊娇和明怡都慌慌张张地奔上来，不明就里。
“妈，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喜欢的是首富的女儿杨晓茵吗？我才不要和别人相亲！”
腊娇还在追忆绿野什么时候跟她说过他喜欢杨晓茵了，馨却抹着眼泪跑出去了。在馨懂事后，明怡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唐妈妈，您说她是见了相亲对象才哭的？那馨馨相亲的对象是谁？”菥蓂敲了半天的门，馨也不给开。真是犟啊！明怡也拿她没辙。
“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儿子，姓周。名字好像是什么野……还说他有喜欢的人叫杨晓茵，所以不和咱们馨馨相亲。然后馨馨就哭着跑回来了。这丫头硬是耗在里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叫我这当妈的怎么活呀！”明怡说着说着也哭了，她的心肝呐！
“唐妈妈您别急，我有办法。您在家守着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我回学校去找答案。”菥蓂叮咛明怡，安慰她，让她放宽心。
回去之后已经过了正午。晨晋还在教室等她。静精心做的午饭乖乖地躺在保温盒里等着菥蓂。值得欣慰的是，菥蓂并没有忘记晨晋。
“雪儿你去哪了？为什么跑得满头大汗？静姨做的午饭等你好久了。”
“对不起，晨晋，你赔我去做一件事吧！馨和绿野出了点问题，我得去调解调解。依我看，八成他们都是假戏真做了！走吧先去找晓茵！”菥蓂拉上他又是一段小跑。该死的杨晓茵，为什么在两个特优班的另一个？要知道菥蓂所属的实力派特优班是在一楼，而晓茵所在的势力派则在顶楼！属于势力派的馨也是在菥蓂向校长求情之后才进去实力派的。
“同学，麻烦帮忙找杨晓茵。”
“哦，亲爱的晓茵，外面有人找。”
“今天吹的什么风啊？这么多人找我。”晓茵屁颠屁颠跑过来。身后就一阵喧哗，恍若潮水毁堤，一发不可收拾。
“喂！实力派的雪菥蓂呢！”
“哇靠！这不是天仙下凡么？哦不，是天外飞仙！”然后真的“UFO”飞了过来。
“卧槽！嘉伟你别在我面前发春行不行？！雪儿是我暗恋已久的少女—就让我好好表现一下！”
“拜托！我才是倾慕雪儿已久！我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和她拉过勾勾！”
“我还上辈子就和她许下了三世的约定呢！”
“切！”吵闹声就这样逐渐平息了。
“原来所谓的势力派就是这样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呢！难怪校长要这两个特优班分开。原来是因为两个班级有着天壤之别啊！校长的用意真是妙不可言！”
“你说什么呢？！罢了，君子不和小人计较。哼！”
“你还不算笨嘛！居然知道我不会和你计较，我来找你是有话问你，你是不是和绿野在交往？”
“他呀？刚刚还来找过我，他说下午放学来接我。怎么，难道堂堂惟云高中第一名也对人家有兴趣吗？”
“我有权利不回答你的问题。再见。”
菥蓂拂袖而去。每次受气的都是这个戴着隐形“小人”帽子的晓茵。真可怜！要是她知道菥蓂是日本藤井唯一的继承人，她会抓狂吗？
亲眼目睹绿野牵着晓茵扬长而去的背影，她却望尘莫及。
翌日。
“晨晋，今天我要把绿野赢回来！明天星期六，他们一定要和好如初！”
菥蓂坐在旁边一点都不安分。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不过，晨晋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昨天跑了一天不累么？能不能多为自己想想？为我想想？我会心疼的。”晨晋扭过头看着这样的她，恍若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你别看我行不行？专心开车吧！坐你车很没有安全感呢！”
晨晋将脑袋转回原来的位置，幸灾乐祸地说：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把他赢回来？”自从菥蓂从大理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话更多了，笑容也更多了。虽然晨晋不知其中缘由，也没问，只怕勾起她伤心的回忆。
“我要完成馨的愿望—把校花这头衔给抢回来！竞争结束后，校花有权得到接近绿野的权利，而输的人不可以接近他。至于竞争项目，就是让参与者投上那神圣的一票，给自己喜欢的人咯！地点就在学校门口，时间是下午放学的时候。”
“你有百分百的把握会赢。因为你比她聪明，因为你计划好了，因为你的第一个倾慕者是我。”晨晋声色并茂地扬言。
“行了行了！算你狠！我上课去了。再见。”
“再见，我会想你的。”
看着菥蓂焕发精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葱茏的草木里，晨晋才不舍地离去。
路边的树叶已悄然染上浅黄色。
下课的铃声一响，菥蓂就冲出了教室，没有等晨晋来。
“晓茵，我要和你进行一场公平的竞争，挑战函！”菥蓂将随手制作的挑战函递给她。她却迟迟不接。晓茵怀疑那是阴谋。
“亲爱的晓茵，你就接受吧！我们势力派不能被实力派打败！”
“不能被打败！”整个教室响起了统一整齐的号召。
顿时热血沸腾的晓茵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挑战函。菥蓂就回去吃午饭了。特优班的同学们全围了过来，带着极重的好奇心。相反的，一楼的特优班却只有菥蓂一个人。所有的同学都赶着吃饭，争分夺秒地学习。只有晨晋一人，坐在菥蓂的位置上翻阅她还未做完的笔记，还执起一支笔添添补补。刚完成的时候，菥蓂又是满面红光地出现在他面前。可以想象，她体育是何其的弱……才五楼……
“晨晋，晓茵接受我的挑战了。”菥蓂拉起晨晋，示意他起身离座。
“先吃饭吧！吃饱饭才能打胜仗。静姨做了你最喜欢的菜。看！”
一阵饭菜的香味飘到鼻子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静姨您怎么了？”晨晋扶着站不稳的静，焦虑地问道。
“老毛病了，不碍事的。我们赶回家去给雪儿做饭吧！别告诉雪儿我身体不好，她是个孝顺的孩子，我不希望她过得不开心。走吧！”
菥蓂挥了挥手，晨晋抓住她的手放一边去了。
“你想什么呢？妈做的菜很好吃，你尝尝？”菥蓂筷子一提，到了晨晋嘴边。晨晋笑着一口吃掉了。与自己同吃一碗饭的人对本人而言必定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唯一的。
“我在想，该不该帮你拉票。”
“你说笑吧？我决定的事情是一个人就可以做好的。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就好了。”
周五的下午，没有人不是归心似箭，当然除了一楼特优班。城里的日落总是比乡下的迟。那抹倾泻而下的斜阳的余光，拉出一道道金边，勾勒出晨晋俊美的轮廓。连菥蓂都觉得他突然之间就变得十分魁梧，挺拔的身躯，挡住了阳光，还有铺展在路上的颀长的影子。
“真的不用我帮忙？袖手旁观似乎有点困难呐！”
菥蓂摇摇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管。这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相信我，明天会很美丽的。”
望着校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菥蓂怀着几分畏惧走进了虎口一样的人群。到了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忐忑不安的心才渐渐平静。她对着旁边趾高气扬的杨晓茵一笑，弧度十分浅，似自信的笑，似奸诈的笑，似轻蔑的笑。
“晓茵，挑战函上写得够详细吧？公平的证据呢？”
晓茵拿出背后的假DNA检验证明书，扔给菥蓂看。果然不愧为富家千金，造假如此轻而易举。可怜的晓茵，竟然还天真地以为那些忠心耿耿的势利的追求者是不会在意她的身份和地位。
“各位同学，趁着人多，我杨晓茵和雪菥蓂要进行一场竞争。比赛的规则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校花究竟是谁，关键在于你们的选择。大权掌握在你们的手中！在比赛之前，我得先公布一个真相，其实我不是首富杨俅的亲生女儿，亲属坚定的结果在这里，大家可以互相传阅。”
台下的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
晨晋只是远远地看着。而绿野还未来。
“今天，我之所以会站在这里，陪无聊的人做无聊的事情，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夺走了她人所爱。”远远地，菥蓂就看见了刚到的绿野。
“她是我的好朋友。她正气凛然，所以她无法容忍晓茵靠财富夺得校花的头衔。她认为真正的校花应该是我，但我不屑这一个代号。因此，她带着这样的目的去追求一个少年。当少年知道真相后，却对她弃之不理！少年，你可知道，她假戏真做了？现在的她躲在房间里哭泣，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我的世界已经没有云了，阳光直射全身刺痛。我已经失去了……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样……如果你们认为追求者多的人才是校花，那就投票吧！你们手里的那一票决定这个故事的喜悲！”菥蓂擦干脸上的泪水，任秀发在风里飘扬。太阳已经看不见了，没了温度的风一直吹一直吹。稀零的几片树叶随着风旋出美丽的弧线。眼看着陆陆续续的人将票投给菥蓂，晓茵开始慌了神。绿野走过去拉着她走。没有人在乎，票数的悬殊的因为晓茵的财力还是菥蓂的真情。究竟花落谁家是显而易见的。成功的人是不会落荒而逃的。
“晓茵，你如果现在走的话就是放弃，放弃比赛等同认输，你确定吗？”
“你以为我是什么？随便你一场游戏就可以决定我要和谁在一起吗？我喜欢晓茵，不管她有没有钱，是不是首富的女儿都没关系。她的箱子里只需要有我一个人的投票就够了！”
菥蓂捶捶发痛的脑袋，真该死！这么关键的时刻还头疼！可是罪魁祸首还是自己，谁让她要哭！
“绿野，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馨因为你不吃不喝，躲在房间里哭到现在都没停。唐妈妈都快急疯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冷血！她已经对你动了真感情……虽然她贪玩，可是她没骗你……我相信你也是喜欢她的，不然你不会在她喝醉后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没空听你说闲话。”
绿野牵着还沉浸在甜言蜜语里的晓茵抛下菥蓂就走了。菥蓂本想追上去，可沉重的脑袋成了她的累赘。体力不支的她撑不住晕倒在地上……四周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晨晋跑到一半就止步了。
“绿野，雪儿回来了你替我向她说声抱歉。还有她不能哭，哭了会头疼甚至昏厥，拜托你替我照顾好她。”绿野的脑海里，闪过云走之前对他说的话。
绿野发了疯一样地甩开晓茵的手，跑回人群里。
“喂！喂！醒醒！你怎么了？说就说，为什么一定要哭啊！”他抱起菥蓂急欲将她送往医院，晨晋阻止他。
“把雪儿交给我吧！这两天她为了你们的事情操了很多心，如果你想让她过得好点去找馨馨吧！如果馨馨也晕倒了，你不后悔吗？馨馨需要你，雪儿有我就够了。”
绿野像只野狼一样地冲上车，朝馨家驶去。他的女人需要他。
“绿野，我们交往吧！虽然我们认识还不到两个小时，但是我有信心，你愿意试试看吗？”“停！依我看呐！你五音的确是全了，只是和雪儿比，你就相形见绌喽！你知道吗？雪儿不仅在学校门门功课第一，连唱歌跳舞都是最棒的！而且还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呢！喔对了，绿野你以前有没有去过coffeeshow？雪儿就在那里打工呢！放学了就去，很多同学听说她在那里都跑得去勒！把那个老板激动得差点高血压呢！”“绿野，我们每天都约会会不会太挥霍了？明天休假吧！”……
记忆里，全是馨的身影。
明怡正愁该怎么让馨出来吃晚饭，绿野就来了。看样子来得非常匆忙。头发全被风吹乱了。速度有多快，风就有多大。
“怎么是你啊！我们唐家不欢迎你！你还嫌惹我们家馨馨不够多吗？你走吧！要不在看在腊娇的份上，我早让管家把你撵出去了！”
绿野也没有想到平时爱哭爱闹的馨会把这个总害她哭的人看得如此重要。事情闹这么大，他怎么收场嘛！
“明阿姨，你开门让我进去，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完整整开开心心的女儿好不好？”绿野低声下气地央求明怡，可明怡却并不为之动容。
“唐妈妈您就开门吧！只有他才可以把馨叫出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对吧？”菥蓂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过来。晨晋紧紧地跟在后面，神色忧然。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别管我了！唐妈妈开门呐！”脸色苍白的菥蓂打断绿野，她在车上一醒来就催促晨晋来馨家，她不想去医院，更重要的是没有她，绿野是进不去唐家大宅的。明怡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了门。绿野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口气跑到了二楼。小桃还待在门外徘徊。突然一个陌生人闯了上来，还以为是盗贼。
“小姐，你千万别出来啊！有贼！”
“喂！你搞清楚状况！哪有我这么帅的贼？你还叫她不要出来！难道想让她活活饿死在里面？！”
绿野使劲地敲门，不到黄河死不休。
“馨，我是绿野啊！就是很臭很坏的那个周绿野啊！你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你看我千里迢迢不辞辛劳地奔波到你家，连晚饭也没吃。哎呀，糟了！肚子在叫，哎呀还有点痛！该不是胃痛吧！唉，这家的女主人一点都不心疼我……罢了，既然人家这么讨厌我，我干脆去日本继续深造好了！再也不回来了！晓茵因为我的心里装着别人而甩了我，我心里装的人也不要我……”
清越的蹬楼梯声在偌大的房子里蜿蜒曲折，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忽然，期盼已久的门訇然地就开了。已不成人的馨站在门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泪痕也还在。
“我不许你走！”
绿野慢悠悠地又折了回来。馨又哭又笑地投入他的怀抱。明怡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假相亲吗？菥蓂虚弱地倚在晨晋宽厚的肩膀上，满足地露出一个微笑。
“晨晋，我们走吧！”菥蓂有气无力地说。没有任何表情的晨晋抱着她悄悄离开了。她该休息了。
“要走，我跟你一起走！”馨又撒起了娇。
“那要去哪？”
“天涯海角，哪里都好，只要有你。”
绿野瞄了一眼旁边的明怡，冷静地说：
“那就留下来吧！我会陪着你。”
“好啊！不行啊！臭绿野昨天捅了我一刀，我的心还有好大一个窟窿呢！”馨别过头，不理人的气势。
“我来补这个大窟窿行了吧？转过来。”绿野招招手，似乎也有点纠结。
“拜托，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绿野豁出去似的吻上馨还在喋喋不休的嘴。明怡和小桃默契地捂上眼睛。一边透过指缝偷看年轻人的老把式。不过他们的确是第一次呢！馨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绿野故意用力咬她的舌头。
“哎呀！很痛哎！”
“知道痛啊？我还以为你是铁做的，不用吃饭不会饿，挨打也不知道疼呢！大小姐，你不吃没关系，我还没吃晚饭呢！”
“放心我们家多的是吃的，饿不死你！这个仇我一定报的！”
“喂！唐馨馨你耍无赖！明明是你说要补窟窿的。这可是我的初吻！你别恩将仇报！”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根据嗅觉的识别，美食的香味是从楼下传来的。
雷人的暴风雨总算是熬过来了。雨过天晴，万里无云。
然而菥蓂那份无可挽回的爱情，是无论如何也要不回来了。她的天空没有云，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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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字数太多了——所以这张OK了也就差不多了：—D雪儿会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