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恍然梦境 极致落魄（1 / 1）

齐国。

望乡是名满天下的齐国都城，这里终年四季如春，不单只气候宜人，望乡更是盛产美人。

当然，第一美人的名号不管何时都是属于秦十三的，这一点，至今无人置喙。

三月初三，是这位第一美人秦十三返回望乡的日子，也是令望乡百姓为之沸腾的一件大事。

要知道，秦十三出了名的不羁浪荡，他能乖乖回转望乡，皆因为魏国太子燕如意。

自从三年前，春都一别，秦十三放舟而行，走遍华夏每个角落，甚至就连凶险的驱魔岭都走了一遭。

当他想回春都，再会会那个嚣张冷酷的玉刀时，却接到了玉家上下二百三十五口，满门遭屠，却遍寻不着玉刀尸身的惊天异闻。

世人都传，做下此事的便是晋国太子宁负天。这个说法甚嚣尘上，传遍各国，魏国却一直都是默认的态度，更加坐实了其可信性。

而魏国太子燕如意更是广派人手，明察暗访玉刀的下落，誓要生见人死见尸。

然而，三年转眼过去。仍是没有玉刀的消息。

此番，燕如意出访齐国，是为了连纵齐国势力，一同抗衡晋国。

三年里，燕万年受燕如珏影响，改变了之前中立的态度，同白墨梁一起将矛头对向了实力日益壮大的晋国。

有他二国，若再连同齐国，定会令晋国嚣张气焰灭掉大半。

玄武街，有间茶馆，说书人正说到玉刀大战花惊定，“且说那玉刀，不慌不忙，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召唤出圣兽青鸾。惊得那狱京京主目瞪口呆……”

“去，说书佬，她那么厉害怎么会叫宁负天屠了满门？别说她了！不爱听！”

“就是，就是！她厉害个屁呀！什么狗屁召唤师，骗骗小孩子还凑合！”

说书佬拍拍醒木，“喂，我可是照书直说！你们不爱听有人爱听！”每当说到玉刀这段，总有些人出来起哄，说书佬早就见怪不怪。

也不怨他们，玉刀确实是华夏大陆比较有争议的人物。正因为有人对她褒贬不一，才有卖点。

“咱爷们儿爱听的紧，你们哪凉快哪呆着去！别碍着咱爷们听书！”

“别理他们，快说呀！后边怎么着了？”

说书佬抿嘴一笑，醒木一拍，继续道“话说那狱京京主目瞪口呆……”

见说书佬仍旧说玉刀，那几个起哄的瓜子碟儿一推，真就起身走了。

懒懒散散踱出来，抬脚踹上雷打不动趴在那儿的叫花子，“死要饭的，也不走远点！挡着大爷的道了，知道不！”说着话，又连踹几脚，才算把心头这股火撒了出去。

被踹的叫花子也不做声，闷闷儿的倚在墙角，听说书佬说书。

店小二听到动静，走出来，一见叫花子骂骂咧咧，“哎我说，你怎么到前边来啦？滚回后巷去！”

叫花子仍旧不做声，听话的手脚并用往后巷爬去。

后巷的潲水桶边上，放着个豁口的大瓷碗，店小二倒潲水的功夫，倒些在瓷碗里，黏黏糊糊的溢了出来，他见叫花子爬回来了，声调低了两度，“快吃吧！今儿你命好，有客人叫的牛肉没吃完，赏你了！”说着话，哗啦啦几片牛肉落尽碗里，溅出几滴粘稠的汁水，店小二嫌恶的跳着脚躲开，“哎呀，恶心死了。”抬眼看向叫花子，“喂，赶快吃，今天收潲水的来的早！”

牛肉？

叫花子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度。

第一次见初午时，初午给她的就是酱牛肉。那时不觉得，现在想想，真是人间绝味。

为什么人只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呢？

若她早知跟爹娘相处的时间这么短，就会多陪陪他们。

哎，人生即是如此。

叫花子面无表情，木然的一头拱进碗里，张大嘴啊呜啊呜吃个不停。

她每嚼一口，都会牵动脸颊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好似一张骇人大口。不过，幸好叫花子头发够长，又够黏腻，足以遮挡她那张脏的看不出本色的脸孔。

若不然，说书佬一定会认出，她那张脸，同他每天所说的玉刀一般无二。

秦十三做梦也想不到，玉刀竟会在望乡，在他眼皮子底下过着猪狗不如的乞讨生活。

玉刀如此生不如死的活着，也是宁负天的刻意安排。

他专程命人将玉刀送回初午的故乡，丢她在街上，任她被人欺凌，受尽人间苦楚。

未免玉刀通风报信，宁负天特意派人暗中盯梢。

其实，玉刀从头至尾都没想到向任何人诉说她的遭遇，她也不期盼有人来搭救。她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玉刀将玉家上下的死，初午的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她自认是罪人，是罪大恶极的人。

她也只有如此卑贱的活着，才能令自己好受些。

玉刀不会向任何人通风报信，况且，又有人谁会相信趴在街头，满身虱子，惹人讨厌的叫花子，会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召唤师玉刀呢？

有时，玉刀自己都觉得，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完全是发梦梦到的。沿街乞食，落魄到极点的玉刀，才是真正的自己。

甚至，她恍惚觉得，穿越来之前的生活都是场梦，可若梦不会醒，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