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五月初五 龙日游湖(1 / 1)
五月初二,天香楼。
明日就是令狐大将军回转徐国的日子。跟他一同启程的除了格月局、和剂局的—几位师兄之外,还有幻天局的司彤跟临甲局的钟天成。
玉刀跟司彤也算经历生死,是以,今日特意在天香楼为他们摆了桌践行酒。
除了当日的十二人尽数出席,初午也跟着一起来热闹热闹。
十几个人围坐一桌,又是年纪相仿,聊的自然热闹。
菜上齐,玉刀以茶代酒,道,“预祝你二人在徐国大展宏图!”说罢,仰脖灌进肚里。
钟天成站起身,满满斟上一杯酒,诚心诚意道,“玉刀,这杯酒,多谢那日你救了我们。”喝罢,又斟上一杯,“这一杯,是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千万别堵在心里。”
屠磊默然。
卫珈蓝、令狐野、吕歌也垂下头。所有人都明白钟天成说的是铁蒺藜一事。
他们回去之后也仔细分析过,最终当然锁定在聂千帆身上。然而,没凭没据说也是白说。况且,他是丞相的小儿子,打狗还得看主人。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去找人家理论。
国师又交代下来,对外就说是摔的。这件事,弄到后来,真就如聂千帆所言,慢慢也就淡了。而玉刀也变相吃了个哑巴亏。
尤其玉刀的左手恢复到现在,还是没以前灵活,这让屠磊他们深感愧疚。
玉刀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过去的事,就罢了!”说着,给杯子里倒满茶,向钟天成举杯,一饮而尽。
屠磊偷眼观瞧聂千帆,见他面上毫无愧色,坐在那儿没事人似得。屠磊淡淡瞟了他一眼,抿抿唇。
碍于聂丞相,他们不但不能做的太出格,更加不能集体杯葛聂千帆。
屠磊实在很不喜欢这种带着假面具做人的感觉。可是,为了顾全大局,他不得不虚伪的跟聂千帆称兄道弟。
这个道理,钟天成自然也是明白的。
但他明日即将起行,又不知几时才能再见。说句难听的,驱魔岭那种随时丢小命的地方,保不齐就再见不了了!
想到这儿,屠磊鼻梁一酸。
飞狐心思比其他姑娘更细些。听钟天成这么说,眼眶一热,珠子似得泪珠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司彤师兄,你到了徐国一定要写信回来,别让我们惦念!”她语带哽咽,一句话,愣是分成五段才说完。
司彤嬉皮笑脸惯了的,可一想到分别既有可能永别,心里也一个劲儿泛酸。他露出招牌式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瞧我小师妹这么舍不得我!干脆明天带你一起上路,好不好?”
闻言,飞狐破涕为笑,司彤却挤出一行泪来。
玄莲清吸吸鼻子,说道,“你们哭什么?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
华秋雨眉头一拧,“呸呸呸!什么见不着了,净瞎说!”
刚刚露出笑容的飞狐,这下哭的更加厉害。离狐揽着她肩头,不停嘴的哄,可怎么也哄不好。
一时间,幻天局的小道士们哭成一团。就连没心没肺的初午,也没心情吃东西,水汪汪的大眼忽闪忽闪,要哭没哭的样子。
吕歌这次没笑话他们不堪大用。说实话,他也想哭。但他们临甲局向来流血不流泪,受伤都不吭一声,要真哭鼻子准被人笑话好几年。
令狐野抬眼看看玉刀,见她脸色仍旧冰冷,眼睛却是红了一圈。
好酒好菜晾那儿半天,整桌人哭的哭,叹气的叹气。
玉刀颦了颦眉,喟叹一声,“别哭了!白白叫临甲局看了笑话去!”
此言一出,果然管用。
玄莲清最先擦干眼泪,“对!咱们不能叫手下败将笑话!”
吕歌挑眉,“好你个小道士!说谁是手下败将?”
“谁输的,我就说谁!”
“要不是玉刀做的那个会飞的伞,你们哪能赢?”
吕歌说的是事实。玄莲清没法反驳,他重重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偏头不看他。
虽说俩人斗嘴,气氛算是缓和下来。没刚才那么苦情。
司彤举起酒杯,“玉刀,出外云游的三位师兄也会去徐国同我们会和。这帮师弟师妹,你帮忙多照顾着点。别让他们受欺负!”
玉刀点头,“放心吧!”
得着她肯定的答复,司彤心满意足,一饮而尽。
他刚喝完,屠磊说道,“司彤,你放心。有我屠磊在一天,就没人敢欺负你们幻天局的小道士!”
令狐野咧嘴笑道,“对,要欺负也只有咱们临甲局能欺负!”说罢,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知道他有心开玩笑调节气氛,幻天局也没人生气,笑笑就过了。
他们说笑玩闹,聂千帆却是冷冷淡淡,自斟自饮。偶尔跟玉刀视线撞上,他也不回避,若无其事向玉刀浅浅一笑。
就连向来宽厚的钟天成看见了,都觉得恶心透了。
一顿饭,有笑有泪,从中午吃到傍晚这才散场。
初午拍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临走,玉刀又给她拿上一袋果子,留着晚上吃。
令狐野特意磨蹭到最后,终于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这才大着胆子凑了过来,“玉刀,不如我送你回府吧!天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说的似模似样,挺像那么回事。
玉刀看看天色,尚未黑透。
再看看令狐野,心说理由也太牵强了些,冷着脸,回绝,“坏人遇上我是不安全!”
令狐野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说,“玉刀,你真逗!”
玉刀被他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令狐野见玉刀阴沉着脸,笑的更加肆无忌惮。玉刀被他两排整齐的大白牙晃得一愣一愣,冷声道,“你应该多陪陪令狐大将军!”说罢,跳上马车,绝尘而去。
令狐野望着玉刀离开的方向出神,“想不到冰块也有热的时候!”
送走了令狐枉、燕如珏,春都一下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要说不太平,也就是吉庆街上的绾红楼。
前几天吏部刚贴出告示,说不许妓子白天当街揽客。妓馆只能等挑灯之后才能开门。
这规条一出,对别的妓馆影响不大,唯独绾红楼的老板慕星朗心有不忿。
他特意选在多宝阁旁边开妓馆,主要是想逼多宝阁关门大吉,如此一来,多宝阁正跟绾红楼时间错开,无甚大影响。
慕星朗不忿归不忿,可他收到风声说这是皇上的意思。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皇上对着干,只得暂且低调行事,避过这阵再说。
慕家倒霉,玉家好事却是一件接一件。
昨天玉刀刚回府就收到如华公主的帖子,说是初五游湖,约她同去,并且讲明可以带同伴。
玉刀不傻,知道这同伴最好也姓玉,最好是她大哥。
初四玉刀从学宫回来便一头扎进厨房不出来,砰砰乓乓的鼓捣到半夜。期间就连玉夫人想进厨房帮忙都被她推了出来。
为此,玉夫人担心的一夜没睡。她睡不着玉老爷也睡不好。玉文龙则是因为要同公主游湖,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玉文虎向来没心没肺,可他住的揽月轩正处于下风。厨房不时飘出焦糊味儿,他怕走水,睡一会儿起来看一看。这一宿,爬起来五六趟。
初五一早,全家人都顶着对大大的熊猫眼坐在饭桌旁。
玉文虎迷迷瞪瞪眼睛都睁不开,“娘,你劝劝小刀。她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再进厨房了!你是不知道,那味儿冲的……”
话没说完,玉文龙用胳膊肘狠狠杵他一下,“你这二哥怎么当的?不管妹妹做什么,都必须支持!”
玉夫人点头,“还是文龙心疼妹妹!我听香叶说,文鸢在厨房待了大半宿,也不知做什么好吃的!”
“不管什么我都吃!”玉老爷一副拼尽老命也得把女儿哄得开开心心的模样,说的异常坚决。
玉文虎揉揉眼,也豁出去了,“爹说的对!吃坏肚子不算大事!”
还没等玉文龙出手教训他,就听玉刀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谁吃坏肚子了?”她端着托盘应声而入。托盘里放着的正是她辛苦一晚上的成果。
玉文龙讪笑道,“没谁,没谁!昨晚上大家睡得都挺好的。”
“是!是!我什么味儿都没闻见,睡的香着呢!有你在厨房,二哥放心,一点不害怕咱家走水!”
玉刀把托盘放到桌上,一努嘴儿,“喏,吃吧!”
几个人眼睛瞪得老大,凑近细看,玉老爷仰头问道,“文鸢呐,这是个什么?”
玉刀拿起一个,剥开,“粽子啊!你们没吃过?”惊异之余,猛地想起这里没屈原这人,自然不会有粽子,赶忙解释,“哦,这是我流落异乡时的习俗。五月初五,吃粽子。”
她一提起流落异乡,玉夫人眼睛就泛红。她学着玉刀的样子,层层剥开,放在碟里,“哎,我苦命的儿!没娘在你身边,受苦了!”
“娘,难得妹妹有心给咱们做吃的,你就别伤感了!”
“就是,小刀忙到大半宿也不容易,吃吧!”
玉文虎对昨晚那股怪味可是心有余悸,他拖拖拉拉的剥粽子剥半天,想等他们先尝再决定吃还是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