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四十八、蜂蜜柚子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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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砚当时就觉得好像胸口被打了一拳,打得他头晕眼花。
那拳头打得来势汹汹,他不禁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半步,便是这半步让他陷入了一片柔软的土地,脚下好似棉花糖一般,杨砚连破口大骂都来不及,紧接着小腿的一阵痉挛,酸痛,头晕目眩,耳边有如洪水泛滥着细碎的话语,当他竖起耳朵细细听的时候只见眼前一片白光破开来,他回到了战场。
是的,战场。
与“火籽”里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正崩坏着的岌岌可危的世界,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战役。
杨砚几乎是刚站稳,一抬眼就见一柄小刀飞向自己,他猛地一矮身,同时从口袋里摸出匕首来,行云流水间那雪白刀刃“咣当”一声与小刀相撞,紧接着四两拨千斤的一挑,穿着SAO套头衫的虎牙少年就见小刀飞了回来。
虎牙少年歪着头,天真可爱的露着两颗虎牙,伸出一只手掌,那小刀眨眼间就在他手前三寸处停了下来,迸发出兹兹的声响,然后化为明亮的水,淌了下来。
覃政显然还沉浸在人肉奇怪的触感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明显的不在状态,就在他愣神的当口耳边蓦地响起一阵轰鸣声,覃政下意识的一挥手,厚厚的火壁,外面的大风把火焰吹得摇摇摆摆,一副不堪一击的样子。
覃政伸手去拉杨砚,却听见厨师长大喊了一声:“撤退!”
虎牙少年那弯弯的嘴角立马塌了下来,只见他轻轻跺了跺脚,在脚落地的瞬间地砖猛地炸裂开来,幸存的Gardeners扯着嗓子喊“撤退撤退”,他却不动,神色严肃的看了杨砚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那么激动那么夸张,掩着面弯下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在扭曲灼热的空气中仿佛一只直抵人心的箭。
“杨砚,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厨师长在一片焦躁的怒吼:“小可!给我滚回去!”
虎牙少年还是捂着脸哈哈大笑,嘴角张到疼痛的地步,杨砚神色复杂的看了他半响,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少年却忽的放下了手。
那破音般的大笑被生生掐断了,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面上倒是平静如水。
“我一定要杀了你,这是你欠我的。”
他说完便潇洒的挥了挥手,胖哥的骰子把他一口吞进去,只见白光迸裂在眼前,随即而起的是一阵大风,覃政又挥了挥手,加强了火焰的保护,然而还是有丝丝的风透进来,割得人睁不开眼。
待人们能睁开眼时,他们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了。
覃政收回了火焰,刚刚那一下弄的他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覃政马马虎虎的擦了擦,就见杨砚一发不语的走掉了。
覃政连忙伸出手去拉住他。
杨砚垂下眼看着覃政的手,意义不明的哼笑两声,那笑声冰冰凉刺得覃政一身鸡皮疙瘩,手不由自主的一松。
杨砚便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覃政在他身后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宋瓷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覃政冲宋瓷笑笑。
宋瓷忽的捧住了他的脸,在覃政一脸惊吓的表情中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你到底想做什么?隐瞒?欺骗?粉饰太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样活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倒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覃政像是厌倦什么的皱起了眉。
“你不懂,”他说着打掉了宋瓷的手,那黑色的瞳仁幽暗的仿佛深夜里的两口枯井,阴森森的不见人气,“我所坚持的不单单是真相这种无聊的东西,是幸福,他的幸福。”
说到“幸福”的时候两口枯井蓦地冒出些水来,像是一闪而过的光彩,然而这团光却是透心凉的,说不出的冷,宋瓷不禁后退了两步,她看着这个有一双漂亮眼睛的家伙——目光森冷又炽热,仿佛一个面色青紫的恶鬼。
宋瓷笑嘻嘻的卷着头发说:“可是已经毁了一次,还要继续吗?”
覃政的声音忽的低了下去,深深深深的看着她说:“不会的,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先去死。”
宋瓷似是被噎了一下,笑了笑,说了声告辞。
陆巍明又来和覃政说了几句,就赶着回去向政府报告,宋瓷善后,只有覃政,基地创造的属于中介的空间解除,广场舞大妈在欢快的扭臀,车子在一个劲儿的排尾气,人类无所事事又行色匆匆,他在广场上孤零零的立了会儿,最终还是回了家。
杨砚在玄关门口换鞋。
杨母听见他在门口的声响,喊道:“给我拿点薯片和红枣瓜子来,我在房间,记得再冲杯蜂蜜柚子茶啊!”
杨砚换好了鞋,老老实实把零食给端过去,怀里还揣着个保温瓶,让太后喝完茶续杯。
杨母靠着个垫子看电视,觉得十分满意,但还是习惯性的损了他几句,然而杨砚一声不吭的样子让她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闷声不响的?”
杨砚默不作声的立在床边。
“和你朋友吵架了呀?”
杨砚摇了摇头。
杨母皱着眉瞧了他一会儿,最终懒得猜青春期的少男心事,让皮糙肉厚的儿子滚蛋。
杨砚把自己团成个球滚了出去,还给母上大人带了门,然后就像没力气似的,靠着门坐了下来。
现在估摸着也就九十点钟,夜里的地板凉飕飕的,杨砚坐了一会儿觉得门磕骨头,便仰面躺了下来,这下不但背脊,连脑袋都觉得疼。
他躺着躺着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他可真喜欢我呀。
杨砚伸出手指放进嘴里,慢悠悠的搅动起来,嘴巴那么热,手指那么冰,感觉非常的奇妙,吃人肉的时候一定也是这样充满弹性的肉吧。
可是我有什么好的呢?
杨砚把胳膊枕在头下,看着白凄凄的天花板,百无聊赖的想:我有什么好的呢?
他刚开始真的是又惊又怒,如果不是场景切换的太快,杨砚绝对会扇覃政两巴掌。然而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这样实在是太矫情太无理取闹,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不妥当,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仿佛决堤的大坝,涌出无限的潮水,杨砚眯着眼睛,只觉内心深处有个柔软的不得了的地方被掐了一下,一颤一颤的。
杨砚不是滋味的想了一会儿,慢悠悠的起来,也拿了点零食回房间打游戏,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在想:真是糟糕透顶了。
第二天久违的上了学,杨砚趴在课桌上迷迷糊糊地睡觉,半梦半醒之间班主任扔下两棒重弹。
其一,是班主任的辞职,会在运动会开完之后离开。
巧的是隔壁十一班的班主任,王老板也和他一同辞职,大伙都猜测着他们俩要双宿双飞浪迹天涯去了。
不苟言笑的班主任这次忍不住笑出了声:“对啊,大家记得来喝我和王老师的喜酒啊。”
杨砚亲眼看见旁边喝水的姑娘突然“哇”的一声,一大口水都喷到了地上,还趴在桌子上咳得死去活来,杨砚看不过递给她了几张纸巾。
其二是来了一名转校生。
又喜又悲,尤其是对于男同胞来说,因为转校生是个女孩子,而且没有让他们失望,长得非常秀气,只是面色有些惨淡,听说是为了调养身体转过来的。
后桌看着这位标致的林黛玉,默默地嘀咕:“这不是白富美嘛!”
杨砚打了个哈欠,双眼无神的转着笔说:“你是追不上人家的,别想了。”
后桌恼羞成怒的一拍桌子:“胡说八道!现在像我这种勤奋刻苦兢兢业业会做饭的男生已经很少了好吗?!”
“上次去你家的时候你可是洗个盘子都会摔的啊。”
“人是会改变的!我一直坚持不懈的在学习做饭,像你这种有男人给你做饭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懂我心中的痛!”
后桌豪情壮志的说完,发现杨砚已经转了过去,一声不吭。
他正莫名其妙的时候覃政侧过身子瞥了他一眼,睫毛轻扫。
后桌被覃政这个眼神弄得一身鸡皮疙瘩。虽然他人傻,但是他却有一种微妙的直觉——尽管这大多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后桌总觉得覃政的眼睛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
当他一愣神,再看覃政,那里又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经过一个上午,后桌发现了第三棒炸弹,一件不能被正式报道但绝对应该载入野史的事实——覃政和杨砚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整一个上午,杨砚没有和覃政说一个字,覃政递给杨砚作业本试卷的时候都要喊几声他的名字,或者叫他帮忙拿点东西或是问他要不要喝水,总之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但是都硬生生被杨砚忽视了。
杨砚和覃政交情不是一般的好,曾多次在他面前秀恩爱刺激他的小心肝儿,害他都产生了没有妹子也可以找个汉子凑合过日子的错觉,这样的他们居然崩了!
后桌在后面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又不敢问,怕被杨砚削,只好一个人在暗地里跳脚,抓耳挠腮的,直到看见他们两个一同去了食堂,总算安了一半的心。
杨砚一个人在前面慢慢吞吞的走。
覃政一个人在后面委委屈屈的跟。
覃政当时就在想杨砚是不是生气了,却没找到机会解释,如今有了一个上午的机会,杨砚又不搭理他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可是对于覃政来说,吃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他们不被道德伦理和法律所约束,只有隐隐约约不可捉摸的规则才不得不遵守……最重要的是,这一切是为了喜欢的人,为了杨砚。
覃政想到“杨砚”这两个字就觉得笔画秀气哪里都好——不,不只是名字,就算抛弃名字外表这种虚无的东西,在皮囊下面跳动的鲜活生命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东西,美好到只要他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心要飞起来了。
杨砚突然拉住覃政的手一路飞奔,一直跑到鲜有人来的人工湖,这才停下了脚步。
覃政一直处于晕乎乎的状态。
杨砚转过身,覃政看着他的脸,那双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球轻轻转动,薄唇微启:“你不觉得委屈么?”
覃政大脑当机了两秒,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杨砚眼睛里缩的小小的清晰的自己,莫名觉得荒诞。
“什么?”他问。
杨砚盯着他,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放得很慢很慢,像一阵虚无缥缈的烟:“你不觉得委屈么?”
“不——”
“你难道不觉得委屈么?我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你这样掏心掏肝的付出了?是这张脸还是这个身体还是这种被人嫌弃的性格?人肉好吃吗,嗯?你不觉得那个肉很恶心吗?为什么你还能一脸平静的吃下去?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到不要原则不要尊严什么都不要的地步?”
覃政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漩涡。
他看着杨砚激动的面孔,还有他眼睛里那个呆怔的自己,他们像滴入湖面的一滴水滴最终和影子重合在一起,疯狂的冷静的在一瞬间被畸形的紧紧扭曲成团,覃政觉得耳中有什么轰轰作响,心中却意外的平静。
覃政甚至还笑了一下:“对啊。”
杨砚像个泄气的气球一下子被卡住了声响。
覃政垂着眼睛,笑容像一个小钩子扎着杨砚的眼,慢悠悠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对吗?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暂又脆弱,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应该说我们这样的人因为有了能力反而更加的脆弱,我们过分的自大高傲,我们过分的追求欲/望和快/感,我们痴迷的崇拜唯一的信仰,但当我们享受完生活之后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剩下,什么都是骗人的,除了心中的爱和脊柱中的灵魂。
爱与灵魂,这是我唯一剩下的东西,而我给你的只有这个,也只能是这个。”
杨砚觉得覃政快要哭出来了。
明明没有眼泪,明明他的表情那么平静甚至带点微笑,但杨砚想起了在山上那个明月皎皎的夜晚,覃政像露珠一样的眼泪,这个场景和眼前不可思议的重叠在了一起,让杨砚忍不住抱住了他。
……
“不要说什么花里胡哨的大道理,我无理取闹的时候,只要默默把脸送上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