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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宸王府门口
夜揽天先一步跳下马车,轻车熟路地说:“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来到宸王府了。”
楚景墨踩着布墩下了马车,望着他轻笑:“大哥客气了。以后常来吧,这样,漫染也会很开心的。”
“呵,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夜揽天苦笑,他还以为他真是好心情地想要到府一聚呢,原来,是让他来看花漫染的。不过,本来他也是想要找借口来看看她的,这样,倒省了他找借口了。
“早就知道:她是‘九世公子’的唯一爱徒。”楚景墨笑着,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夜揽天灿灿的笑,眼底一处悲凉,世人都知道她是他唯一的爱徒。
只有她,在装傻……
马车上
楚景澜不断地喊:“本王命令你们快些。否则魂断今日。”
驾马车的人眼底闪出惧怕,一边扯着嗓子喊:“驾。行人让路。十万火急。”
雪花飘渺地下着。他的心却暖暖的,他抱着她,她的气息微弱地在他怀里喘息,他顾不得她的血弄脏他高贵的锦衣,拿着干净的袖口轻擦她嘴角的血,小心地让她在他怀里有个舒服的姿势。他紧紧地抱住她。
漫染,这是我第一次抱你,也亦是最后一次。
谢谢你,把你从我心里放了出来。
我知道,你很难做,毕竟,你爱的是楚景墨,就连大哥楚景天,在你心里的位置都比我重。
我不想你为难,哪怕很疼,我也愿意放开你,让你继续快乐。
你不知道吧,你第一次进宫时,当二哥对父皇母后说‘儿臣定不会委屈了漫染,如若多年以后儿臣凯旋归来,她若愿意,儿臣只会娶漫染一人。’时,偷偷在门外的我,突然就难过哭了吗?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然,面对你时,不知是什么在作祟,我总在做背道而驰的事……
漫染,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我说从第一眼看你在雪堆里无助的哭时,我就喜欢你了,你会相信吗,你一定会很为难吧,一定会因为内疚,而觉得欠我更多。
是啊,你欠我,我一直这么觉得,无论你怎样对我,你给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什么,都不及你……
下辈子,下辈子,你能像今世爱楚景墨一般爱我一次吗?好不好,下辈子,你是穷丫头,我也做你隔壁家的穷丫头,你做官家小姐,我定做你父亲相交知己的孩子……你从一生下来,就只配我好不好?好不好?
泪,滑掉在漫染的头发里,楚景澜伸手,把那梨花玉簪从漫染头上拿下来,紧握在手里,然后放在胸口的衣服里。
他小心地抱住她,想要她身子更暖和点一点。
“花漫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下辈子,只爱我好不好?好不好?”
楚景澜紧紧地抱着花漫染。
花漫染的眼里,又有一滴泪落下来。
雪,依旧在下。
秋言一边擦着眼里的泪,一边用劲全力地踩着脚下的房瓦,她多次从屋顶上滑下来,却仍又坚持着跳上去,不管有些住户的谩骂声多么讨厌,她都听不到,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快回到宸王府,快回到宸王府。
眼看宸王府要到了,她的泪却更多了。
踩着房瓦来到君子林,果然,门口站着假人一般的楚孤。
秋言跳下房顶,边跑边哭喊着:“楚孤,楚孤……”
楚孤因武功高强,所以耳力很好,听到几欲嘶鸣的叫喊,他远看着寸步不离漫染身边的秋言身上一片雪湿身体的痕迹,哭花了一张脸,他一皱眉,飞快地跳起轻功去迎秋言。
落在秋言旁边,她扶住支持不住欲倒下的秋言,
“大皇子楚景天在吗?”
她喘着气,直问正题。
楚孤虽疑惑,仍点了点头。
秋言泪如雨下,扯着嗓子喊:“对不起,对不起,染妃她……她……”
看着她痛不欲生的表情,楚孤已隐隐感觉到不好的事情,他抱住秋言,脚步飞快地往庭院的竹屋书房里跑。
正在饮茶下棋的楚景墨和夜揽天听到声响,便看着楚孤抱着全身几大处湿痕,头发凌乱,泪如雨下的秋言。
夜揽天手里的棋子‘砰’的一声掉落。
楚景墨挑眉,起身严肃地问:“怎么了?”
夜揽天抿着嘴,一脸阴沉地等着秋言回答。
“六殿下,在……在送染妃回来……”秋言哭着从楚孤怀里挣扎起来,跪下,失声喊着:“王爷,王爷秋言没看好染妃……您赐死我吧……”她说完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楚孤冷若冰霜的表情终于皱着眉头扶起秋言。
“秋言姑娘,染妃……到底?”
“她她胸上插着刀……流了好多血……”秋言捂住嘴,大声哭出来。
楚景墨踉跄地后退一步。
她就离开他半天,怎么就……
夜揽天起身,走到门口望着漫天大雪,微颤的声音轻说:“无妨,我不会让她死的。”
他说的那么自信。
哪怕是楚景墨,眉头的忧愁都莫名地浅了浅。
秋言听到,哭声渐小,只是跪着不敢说话。
马车停下,楚景澜扯下帘子,他抱起她,竟然发现,她的下身也流了血,整个马车上,全都是血,极力忍住悲伤,他抱着漫染跳下马车,然后问了一句:“大皇子在哪?”
“君……君子林”
门口的小厮看到满身是血的两个人,腿一软,全都跪下来。
楚景澜抱着她飞奔起来。
“没事的,漫染,你要坚持住,你舍得离开你爱的人吗?”
他喊着,极速地飞快地跑。
雪籁籁落着,掉在她的发上,一片一片。
楚景墨走到君子林门口就看到了一身是血的楚景澜和他怀里的花漫染,他不动声色地接过,转身飞跳起来,门开着,他三步当一步地跳进房间,然后不管她身上的血痕,把她放在被子里,脸色渐渐发白。
夜揽天走了进来,不说一句话地在漫染的身上点了几个穴位,然后往她嘴里喂了一粒丹药。才拿出她的手把起脉来,眉头紧皱,他望向一脸愁容的楚景墨,沉沉说了句:“孩子保不住了。”
这一句话,楚景墨的脸即刻面无血色。
楚景澜在看到她下身血时,也想到了一些,只是冷冷地笑开,坐进了厅里的凳子上。
“我只要她活。”楚景墨面向夜揽天说。
夜揽天给他一个莫测的眼神,便撕开漫染胸前的衣服,吩咐道:“拿热水来。”
楚孤放下神志不清的秋言,飞快地走出去。
楚景墨离开卧室,走到楚景澜面前,愁肠寸断地说:“如此,还怨吗?”
楚景澜抬头望着楚景墨,她怎能不爱他呢?这个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男人,还如仙儿一般。
楚景墨却不怪他,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景澜,以后好好待凤羽。”
楚景澜有些痴狂地笑了,笑得眼泪都挤了出来。
楚孤再回来时,身后已跟过来几十号丫头婆子,手里端着几盆热水进来。
如此,过了艰难的一夜。
一夜的大雪,地上白茫茫的。楚景墨望着窗口的雪发呆。
他如此地站了一夜。
楚景墨在对夜揽天说,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的时候,便走了。
夜揽天坐在卧室桌前喝了一夜的茶,望着那张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轻轻地笑:“你不该死,那么多血,你都死不了……你不是对为师说,最怕死吗?拿刀往胸前插入的时候,很疼吧?是不是很怕疼,所以不敢去往里使劲?”
他又饮了一杯茶水,轻轻说着,“徒儿,你果然冰雪聪明。可是,你欠他的,以为死了,就算是还了吗?你太傻了……”
他似乎是说给漫染听,又似乎是说给站在窗口发呆的楚景墨听。
第二天下午,雪停了。
漫染睁开眼睛,暖暖的被窝,好舒服,真想一直这么睡下去,可是身边老是有人说话,好烦啊……
她睁开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师傅邪邪的笑。
她想喊,他起身,往她嘴里放了一粒丹药,然后便说:“徒儿好好休息,为师走了。”
漫染眼里不舍的目光,让他心里微微一暖,他伸手,拿修长纤尘的手指抚了抚她削瘦的脸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景墨看到他走,也不说话,转身走到床边,看着睁开眼的漫染,暖暖的笑开,走进她,在她的额头轻轻地一吻:“乖,下次可不许做傻事了。”
漫染咧开嘴笑,苍白无血丝的脸上,笑起来,别样的动人,楚景墨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把被子角给她掖了掖,轻说:“想吃点东西吗?”
漫染似乎是想了想说:“凤爪。”
楚景墨吃吃地笑开:“兰兰,去拿些鸡汤来。”
漫染也不抗议,只是虚弱地笑着,过了一会说:“王爷,你能不能……”
楚景墨疑问地看着她。
漫染挣扎着想动,却发现胸口疼,下身也痛的没知觉,她绞着眉‘吸’了声,楚景墨制止住她,“怎么了。”
“你能不能,抱抱我……”漫染望着楚景墨,一脸的可怜兮兮。
楚景墨心里一软,想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孩子没了,心口一疼,他小心地扶起漫染,伸开双手,把她抱在怀里,“漫染……”他嚅嚅地说。
漫染鼻间一酸,泪落下来,躺在他怀里,听着他胸前的跳动,她觉得,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