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白夜（三）（1 / 1）
次日下午，霜霜与Brian踩着自己的影子下山，路旁的杜鹃疯了般绽开，与凤蝶做一笔热闹的买卖，有关花心的蜜。
阳光把墙面刷成金黄色的，夜晚将它泼得晦暗，春风让叶子愤怒的拔节，秋天将它揉碎，让我们欣喜的事情总得伴随着痛苦。Report时间，霜霜一行人照常赴任，进了Oasis，她看到Brian跟一个没见过的人站在一起，估计就是新来的PM，冷冷清清的气质，及肩的头发，身上的从容与自信让她站在Brian身旁既没有迟疑，也没有犹豫，那里仿佛就是属于她的地方，其他人只能远远观望。
燕子这时扯了扯霜霜的袖子，“就是她，Chloe。”
“嗯。”霜霜低头应了一声，收回目光。夜，也恹了。
排班的PM是小菲，霜霜，星云在VIP。
开完台后，霜霜坐在位置上发呆，石磊过来换人了也没注意，“霜霜，换人了，霜霜…”
“啊！对不起，好的。”霜霜回过神来，赶紧说，“谢谢，换几？”
“一换四，501到504。”石磊又问，“怎么没什么精神？”
“没事。”霜霜回以一笑。
霜霜出了VIP，拉开甲板的门，碰巧遇见Brian跟Chloe正靠着栏杆聊着什么，Chloe含着笑，如四月的蔷薇颤抖，她正打算低着头走过，假装没看见，Brian却出声唤道，“霜霜，等一下。”
霜霜加快了脚步，“不要过来！”后来干脆跑了起来。
“等等！”Brian两步追上了霜霜，“你跑什么啊？”
“你追我就跑！”霜霜喘着气说。
Brian被霜霜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笑了一声，更惹恼了霜霜，“你的女伴在等你！再见！”
“呵，”Brian又被逗乐了，“因为这个？”
“还能因为哪个？”霜霜感到身体窜起乱火，烈焰围绕心脏。
“我可以解释，下了班过来。”Brian勾着嘴角说。
“才不要，我走了。”霜霜说完拉开身后的门闪身进去了。
Chloe顺着栏杆走了过来，及肩的发在海风中幽幽摆动着，“她是谁？”
“…我还以为你知道。”Brian说。
“你对这个安排不满意吗？”Chloe踱到他面前，“哼，我认为你们并不合适，伯母也这么认为。”
Brian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事，苦笑一声，“呵，我的事还轮不到她插手，你，也好自为之。”
Chloe皱起眉头，咬着下唇，“我们不行了吗？“
“你我都清楚，那是一场闹剧，早散了，不要再提。“Brian说完旋身离开，Chloe握紧双拳目送。
人生本如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摇摆。
霜霜躺在自己床上，一夜的Dealing让身体疲惫的不想动弹，眼睛闭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尽是Brian说过的话，琐碎的事也好，表情也好，全部残留着，一次又一次地反复重现。这时Cabin的电话响了起来，霜霜下床接起，“喂。”
“沙沙，需要我去接你吗？”电话一头传来了Brian的微愠的声音，“过来！”
还来不及拒绝或同意，他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嘟嘟…”，霜霜默默地站了一会，还是换上衣服去了Brian房间。
房门半开着，霜霜推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上。Brian又是在讲电话，眉头紧紧蹙着，来回踱着方步。霜霜坐在沙发上，等他把电话讲完，霜霜觉得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了。
“抱歉，有点事。”Brian说。
“…嗯。”霜霜应了一声。
“怎么了 ”Brian坐在茶几上，面对着霜霜问。
霜霜垂着头，“没办法明确地回答。”
Brian看着眼前垂着脑袋，完全就是在闹别扭的霜霜，“我跟你讲个故事吧，听吗？”
“什么故事？”霜霜歪着脑袋问。
“你知道马来西亚不是一整块大陆吧？”Brian双手交叉拄着下巴，眼底含着笑意。
霜霜移开视线，垂头反问，“…哦，那是几块？…”
Brian说，“马来西亚分为东马和西马，两地被中国南海分开，东马分为沙巴和沙捞越州，和文莱以及印尼部分领土位于婆罗洲，东马的华人不多，主要集中在沙捞越，西马的华人占大多数，差不多五十年前均匀分布在西马从北部槟城到南部新山的西海岸沿线。”
“历史课和地理课一起上哦？我才不感兴趣呢。”
Brian觑了她一眼，随后点燃一支烟，接着说，“当时马来西亚的华人虽然占多数，但基本没一个拿的出手的政党，最大的一个叫马华公会，马来人掌权后，政府强制收购了华人的土地，不允许华人有自己的地产，华人的生意处处受制。当时祖父辈经营的是航运，以青瓷陶瓮、首饰丝绢交换犀牛角、琉璃珠和燕窝，在刚开始有祖母帮衬发展的比较顺利，但后来由于当地和印尼的排华运动，处境变得艰难，于是他们得寻机会与马来人合作，而西马相对自由的政体比较有利于发展，在西马开发了一条航线并没有那么容易，想象不到他们是怎么啃下这一块硬骨的，那条航线就在沙巴，得以坚持至今，这条线功不可没，而在西马支持我们的就是Chloe的父辈。”
“你的意思是说你跟Chloe很早就认识的了？”
“算是青梅竹马，订了姻亲。”Brian把抽了四分之一的烟捻灭。
“什么？”霜霜突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已经取消，那是老人家的一厢情愿。”Brian轻描淡写地说。
“你们在一起过？”霜霜问。
“你觉得呢？又在哪道听途说？”
“现在她对你…？”霜霜仍不死心的问。
Brian站起身来，在霜霜面前形成了一道阴影，“重要吗？”
“不重要吗？我说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霜霜心里隐隐不安。
“重要吗？”Brian挑着眉，眨巴着眼睛说，“大不了我们私奔。”
“啊？私奔！那还不重要？”霜霜声音不受控制的高了八度。
Brian的表情放松下来，“我只是想让你放心，说好了，需要思考的事就交给我，”他弯下腰，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直视着霜霜，“还是你不信任我？”
她感觉到Brian鼻息间的烟草味，“我没有怀疑的必要，但是…”她望进他的眼睛，“但是她的出现应该不只代表她自己的利益吧？”
“或许是，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想睡觉了。”Brian踱到窗台，拉上窗帘，踢掉拖鞋，从鼻子呼了一口气，“来吧，把你脑袋的螺丝松一松…”
今天第二天High Sea，Report的人还是很多，霜霜她们安静地□□人群里。
“霜霜，Card Runner。”Rachel念到霜霜的名字，抬头多看了她一眼。
“Yes。”霜霜应了一声。
星云，燕子，俊霖，丁克还有石磊，他们今天都在Face Down，High Sea的时候大桌总是比较缺人，霜霜一桌桌的送着牌，在做Shuffle的是一个新Sign On的小菲Dealer，Inspector是郑颖。
Rachel拿了份文件，对霜霜说，“霜霜啊，把这个拿去给Brian，”说完瞄了霜霜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个Chloe啊，其实，哎，那也是一段孽缘啊，要不我改天跟你说说？你们没闹别扭吧？啊？”
Rachel的话匣子一开那是没玩没了的，霜霜只得打断道，“Rachel，我先拿过去吧，要不一会开门了。”
“哦，好吧，去吧。”Rachel一脸遗憾的表情，霜霜应了一声赶紧离开。
霜霜走进办公区，敲了敲Shift Manager的门，“Come in。”里面传来了Brian的声音。
进了门，霜霜看他正在翻阅着什么，便说到，“这是Rachel让我给你的。”说着把那份文件放在Brian的桌上。
Brian抬眼看见是霜霜，便隔着桌子拉住了霜霜的手，接着起身把门合上，“怎么戴眼镜？”
霜霜的视线带了笔锋，竖上画板，细细地描摹眼前的男子，从栗色的发梢到领子上凸出的喉结，“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哦？正事还是私事？”Brian双手穿过霜霜腋下，将她拎起，放在办公桌上。
“正事还轮不到我来跟你聊，当然是私事！”
“你说。”他把手臂环在胸前。
“喂，”霜霜俨然地说，“你可还没对我告白呢！这么长时间还没说过三字箴言！”
“哦？”Brian拐了个弯坐到霜霜身后的办公椅，左右旋了旋。
“哦什么哦！打家劫舍还得喊一声打劫呢！”霜霜扭过了身子，倾向Brian的方向。
“哦，打劫！”Brian笑着以吻封缄。“这还用说吗？不说你就不明白？”
“哼！每次都这样！”她还想说什么，门口却传来敲门声。
来人是Chloe，她瞥了霜霜一眼，霜霜朝Brian说了一声，接着从桌上蹦了下去，“我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