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白夜(二)(1 / 1)
时正初曙,阳光不过筛,在脸上洒了层□□。
霜霜他们等到Shore Leave时间,下了船与吴薇,海潞碰面,几人先对彼此的衣着挑剔一番,倒不是真正的不顺眼,只是过分熟稔,没说几句挖苦的话,反而愧对这份情谊。在海港城,她们手上一杯许留山,每一杯都是一个绕口的名字,悠哉地逛了一会,吃了顿泰国菜,各自诉诉离别的衷肠,又甜又辣,像极年轻的滋味。
“你们在那过得怎么样啊?有白班是不是比较Happy啊?”燕子问。
“还好啦,白班晚班倒的人头晕,还不如总晚班呢,你们有Training什么吗?”海潞问。
“有啊,BJ啊,现在大Game就差Pai Gow了,你们就没Training啦?”燕子说。
“是啊,小船嘛,本来也没几个Trainer,第一个合同而已,人家也没什么心思Training你。”吴薇说。
“我也想要BJ,拉牌多帅啊!”海潞做了个拉牌的动作说,“多拿几个,明年好跳槽啊!”
“跳槽?跳哪?”星云问。
“哪都行啊,起码得是地面上的吧!整日海上漂,总会腻嘛!”
“也是啊…”
“你们有什么门路记得通知啊!”
“那行!”
“丁克他们没出来啊?”
“睡觉呢。”
“交男朋友了吗?”星云问。
“交个鬼,好的早被挑走了,剩一群烂尾的小菲,你要不要!”海潞说。
“…你就不能斯文点啊!”
“斯文能吃吗?”
星云扶额,“你这副模样不抢亲的话,哪等得到啊?”
“我又无所谓,大不了和吴薇厮守终生!”
“省省吧,我可不是蕾丝边!”
…
她们吃完饭,约好下回碰面的时间,在各自的Gangway分了手。这船倒是念家,远航后总记得回到港口歇脚。
霜霜回到船上差不多中午,春光带着水湿,几绺阳光纠缠在黑色的发梢,一丝一缕明媚。她走到Brian的房间,开了门,轻手轻脚地窝进他的被,暖暖的,是这个春天。
“回来啦?”Brian翻了个身,手臂当枕,垫在霜霜颈部,眯起了眼睛。
她对待宠物般揉了揉Brian蓬蓬的发,“饿了吗?中午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时候觉得自己不会饿了,”他说着把脸埋在霜霜胸口,蹭了蹭,“你在折磨我。”
霜霜眨了眨眼睛说,“那你可甘愿?”
“嗯,甘愿。”Brian手肘着脸颊,眯着眼,盯着霜霜,“你这拽得要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拉开被子,直起身子,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Brian,“我在巡视地头!很好啊!都写了我的名字!”
“呵,那你身上写我的名字了吗?”
“没有,Still available!”
“这真是一笔好买卖,”Brian摸了摸下巴说,“这样我算多付了,有点亏欸。”
“少啰嗦,别斤斤计较!”霜霜把他扯了起来,“要去Peak吗?我煮给你吃!”
“好啊…”Brian盘起腿坐着,看了眼窗外,整片海退到了三步外。
“我帮你拿衣服!”
两人在春风的轻拂下,顺着马路往山上走,Brian跨过马路的护栏,伸手将霜霜拎了过去,她低下头去注意地上,在石缝中吸取养料的墨绿色苔藓,还来不及化作春泥的落叶,在树梢如丝绸般垂落的藤萝,偶尔惊飞的鸟雀,在这薄薄的流光中似是掉入了绿池,染了一身生机,盎盎然列队迎春。这种感觉简直像看到了梦境的后续。
到了香木苑,庭院像一块泛着凉意的茵席,早春的气息游荡着。霜霜熟门熟路地摸进厨房料理锅与食物的仗,三菜一汤,寻常人家的餐桌。“席慕枫,你为什么老是把华姨和俞老伯打发走?”她问。
Brain从饭菜中抬起头,眨着眼睛,“真迟钝。”
“啊?我吗?”霜霜半张着嘴,露出迷惘的表情,继续说道,“你打什么主意?”
“比如我想对你乱来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Brian慢悠悠地吃着饭,眼睛也不再抬起。
“你是正经的吗…?”霜霜低头。
Brian觑了她一眼,“他们也不是非得守着这房子。”
“嗯,也是,在这里多寂寞啊。”霜霜抬头看着挑高的天花板。
“没有你,我也懒得来,知道吗?”Brain态度强硬地说,“你得一直陪着我。”
“…好。”
“晚上呆着吧。”Brian看了看时间,“广场走走?”
“好。”霜霜解下了身上的围裙,挂在流理台边墙上的挂钩。
暮色低垂,亿万只小虫在火红的夕晖中纵情舞蹈,一丛丛马缨丹溅起五彩的水花,一只凤头鹃闯进斜阳的最后一瞥,周围只剩路面的白色灯光奋力却鞭长莫及地照着足下的小路,尽是牵挂。生命吹着口琴伴着嘤嘤嗡嗡的虫鸣,两人牵手的背影是万籁俱静又自然而然的风景。霜霜边走边望向天空,一轮圆月,一张团圆的脸,她当着那些偷偷舔人体温的风,突然噤声的蛙,似是与世无争地说,“如果这是一场梦,会不会有一天,我一脚踏空?”
“为什么是梦?”
“因为它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那就一起毁灭,”Brian把霜霜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想什么呢?拐弯抹角的。”
“…当感到幸福是这么简单的快乐时,张开手臂才发现我是只飞蛾,你是盏琉璃灯火…”
Brain侧过身子,望进霜霜的眼睛说,“那是亘古的追随,你能抗拒吗?”
“是啊,只依靠本能的追寻一个人,那便什么都不用思考了。”
Brian像狗尾草撩拨水面般,轻轻吻着霜霜,“思考那么难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好啊…”她觉得脸颊一阵瘙痒。
这是一段被允许的风华岁月,放任了无限的自由。两人回了香木苑,满屋子阑珊,地灯满怀情意地亮着,等归人。夜空低垂,晚风低语,所有的灵魂都得到了春天的问候,树叶间摩挲出声,喝应着远方的波涛,起起伏伏的勾起蟋蟀的阵阵鸣叫,万物复苏的生机如此自然的带动了一轮四季的变迁,在这片林子里,坚定地改变着,是兴,是衰,是进,是退,都以埋藏在自然风韵中的这杯酒,为你指路,取暖,给你安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