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巨蛇(重修）（1 / 1）
艾本上来了，看见汤姆和丹尼斯一左一右两个人坐在裂缝两边。“嘿。你们怎么了，不进去吗？”
丹尼斯见到她上来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没什么。我们在等你。”艾米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说抱怨的话，气男生们不等她的气慢慢也就消了。
艾本往裂缝走去，那裂缝比远看更加危险，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用斧头劈下才形成的裂缝。她走到裂缝边上往里面看，裂缝里面阴森森、黑黝黝的，漆黑得像是吸收了所有的光线。艾米喃喃地说出了和丹尼斯一样的话：“地狱的入口......”
她突然察觉到有人在打量着她。往旁边一看，是汤姆。阴沉的目光打量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可是汤姆很快笑了一下，好像刚才那阴沉的目光只是她的错觉。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意味深长地说：“既然人员都到齐了，那现在我们就进去吧，去地狱里面。”
艾本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裂缝很快变成了一条黑黑的隧道。
隧道很窄，两侧黏糊糊的墙仅相距三英尺远，在洞口的阳光的照射下像湿沥青一样闪闪发亮。三人靠着岩壁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衣服无可避免地被泥水弄脏。汤姆在最前面，艾米在中间，丹尼斯垫后。
通道在前面不远处弯向了左边，汤姆看见它一直延伸到了悬崖的深处。还要继续往前吗？汤姆冰凉的手指尖掠过粗糙、潮湿的岩石。他当然要继续，可是另外两个人......
汤姆平静地开口：“前面左转。”
艾米的语气有点尖锐：“还要继续往前！我们回去吧！”在这个洞穴呆越久，她就越害怕，此时她心里已经反悔了，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跟来。
说出这话的时候，艾米已经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了，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汤姆的反应却很平静：“好啊。回去的路就在后面，你走吧。”
艾米愣在了那里。丹尼斯也没想到里德尔会这样说，在想着他这是不是骗术。汤姆扭头望着他们，平静的黑眸像光滑的黑曜石：“本来就是你们自己要跟来的，别弄得好像我强迫你们来的一样。你们可以继续探险，也可以自己回去，或者在洞口等着，等下我们一起回去。我赶时间，你们怎么决定？”
经里德尔提醒，艾米和丹尼斯才想起来：一直不要脸跟着里德尔的是他们两个才对。丹尼斯犹豫不决。这时候如果里德尔态度强硬些，他可能就造反了，但现在里德尔摆出放任不管的姿态，他又觉得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现在这么回去他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男孩爱冒险的天性发作，丹尼斯下了决定：“对不起，艾米，你自己回去吧。我想继续向前。”
“丹尼斯？”对于丹尼斯的叛变，艾米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汤姆添了一把油：“那么，就这样吧。我和丹尼斯往前走，艾米你一个人回去。”
艾米惊慌地回头看，洞口的微弱的光芒看起来这么渺茫，似乎她永远也抓不住。到洞口的那段距离的黑暗似乎会把她整个人吞噬掉。一个人走回去......自己一个人......
“走吧。”这时汤姆往前走了一步。鞋子踩在泥地上的细微声响刺激了艾米脆弱的神经。
她猛然抓住了要离去的丹尼斯的手臂：“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
汤姆脸上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艾米归队。我们走吧。”
洞口微弱的白光已经消失殆尽，三人全凭摸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前进。“啊——”突然间汤姆的脚磕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不可避免地往前倾。他及时抓住了隧道上凸起的石块。
“怎么了？”艾米有些害怕。
“没事。”汤姆用脚确认了一下前面的东西，然后说，“前面有一组阶梯，小心点，不要摔了。”
“阶梯？”丹尼斯的语气听上去在问：“在一个无人的洞穴里出现了阶梯？”
艾米也有相同的疑问。可惜，汤姆不能解答这个问题。现在他只能用平静的语气来掩饰他的一无所知：“是的，阶梯。我也不知道是谁建的，也许是海盗？”
汤姆听到后面的呼吸声瞬间粗重起来。他冷笑，还真信呐。不过此刻汤姆的心情也是雀跃的，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海盗宝藏。阶梯的出现，至少证明了他这趟没白来。
阶梯通向了一个很大很空旷的岩洞。此时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洞穴内的光线，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事物的轮廓。艾米和丹尼斯仔仔细细地找了很久，可惜岩洞里没有海盗的宝藏，也没有贪婪者的骷髅骨。岩洞里什么也没有。
汤姆靠着岩壁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汤姆倒没有怎么失望，反而隐约期待起来。宝藏总是没有那么容易找到的，不是吗？
突然间汤姆感觉到，一直缠在他手臂上装死的小灰蛇竖起了上半身，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好像在探查周围的环境。汤姆问道：【怎么了？】
【大蛇......他来了......】
汤姆吃了一惊，正想再探查岩洞一遍，这时艾米惶恐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里德尔，你刚才在......和它说话？”
里德尔转头看见艾米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棕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洞穴里太过黑暗，他看不清艾米的表情。
……
艾米现在的手脚都是冰冷的。姓里德尔的男孩刚才背着她，她看不清他的动作。但她分明听见了缠在男孩臂上的蛇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听上去就像......一人一蛇在对话。
别傻了！怎么可能有人能和蛇说话！这不可能......
可是无论她怎样为男孩开脱（不是出于好心，只是承受不了后果），那个可怕的猜想仍让停留在她的脑海里——她听到的嘶嘶声不仅出自于男孩臂上的灰蛇，也出自于男孩口中——并且挥之不去......
汤姆正想回答，突然听见了一个巨大的、雄浑的、人类无法发出的声响。艾米立刻就吓破了胆。丹尼斯底气不足地大喊：“是谁在哪儿！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声音停顿了片刻。接着是某些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似乎“那个东西”正在往这边过来。这时候岩洞开始发光，像是千万只栖息在岩洞里的萤火虫突然苏醒。三人颠覆了之前的认识，环顾着四周。
照亮岩洞的点点荧光就是在湿泥的缝隙中透出来的。汤姆重新打量着糊着湿泥的岩壁。这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只是一面单调的墙壁，这是一个生态系统。上面有苔藓和海藻，以及……那些会发光的微生物。
但弄清楚岩洞发光的原因对他于事无补。他们走进岩洞时，它们毫无反应，可是当大蛇（他已经认定了这就是小灰蛇告诉他的那条大蛇）到来时......这个洞穴在迎接它归家的主人。
汤姆屏住了呼吸——他看见，他们来时隧道的岩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半响，一个巨大的蛇头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蛇头扫视一周，然后墨绿的蛇瞳在看到三人那一刻收缩。巨蛇将视线定格在了三人身上。巨蛇大概有二十英尺长，通体银白，像太阳下照耀的冰雪。明明他们都清楚隧道的狭隘，可是这条隧道尺寸明显容不下的巨蛇就那么缓缓、缓缓地从隧道里爬行出来。
巨蛇开口了，嘶嘶的蛇语传入汤姆耳中时变成了带着磁性的男性嗓音：【人类的孩子，你们为何而来？】
汤姆稳住心神，用尽量恭敬的语气回应：【您好！我们无意冒犯您。——有蛇告诉我说，您想见我，所以我来到这里。】
【蛇佬腔！】巨蛇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汤姆身上。汤姆看到，巨蛇在听见他开口说话时，绿眸里霎那闪过了惊喜的光芒。对这条蛇来说蛇佬腔有特殊的意义？汤姆不动声色，将自己的疑惑深藏于心。
巨蛇注意到了汤姆手臂上的小灰蛇，【感谢你将蛇佬腔带到了我的面前。】巨蛇念了一句汤姆听不懂的咒语。汤姆顿感手臂一轻。小灰蛇不见了。
汤姆眼里顿时划过一道奇异的光芒，精致的容貌因为狂喜并没有更加好看，相反显得表情近乎残暴。他尽量冷静地问巨蛇：【那条灰蛇呢？】
【我只是把他送回了他应该在的地方。】巨蛇回答，墨绿的蛇瞳里倒影出缩小的汤姆·里德尔。他在观察他，这个人类的男孩。
“啊啊啊啊！——”
一声尖锐得足以划破玻璃的尖叫插入了里德尔和巨蛇间的友好谈话。汤姆回头望着瑟瑟发抖的艾米·本森。她的牙关都在颤抖，但她咬着牙说出了她想说的话：“里德尔，你在和一条蛇说话......你和它是同类......”
汤姆斜瞥着艾米，同时余光扫向一边的丹尼斯。在孤儿院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此刻的表现还不如一个小女孩。他见汤姆望过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胡乱地摇头摆手：“不......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我没这样想过......不要杀我......”
【男孩，你想怎么处理？】巨蛇平静地询问汤姆的意见，语气中有着对生死的漠视。他的话摆得很明显：两个小孩的性命都交到汤姆手上，生存还是死亡，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我？”汤姆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松了几次又再次握紧。最终，汤姆克制着自己的语气，说：【无关人士，让他们退场吧。】
【好。】巨蛇答应了。他念了一句汤姆听不懂的咒语。白光一现，两个人类小孩昏倒在地，继而被传送出去。
汤姆的黑眸里涌动着看不懂的情绪：【你杀了他们？】
【不——你没有要求我夺取他们的性命。】巨蛇的回答是否定的。
【这样啊......】汤姆的语气听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
【你失望吗？】巨蛇问道。
【并没有。——他们如果死了，我会很麻烦。】汤姆的回答同样是“否”。他轻笑了一下，对巨蛇说，【比起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们还是来谈谈别的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巨蛇沉默了片刻，缓了一口气说：【男孩，你很聪明。】
汤姆同样轻笑一声，重复了一遍问题：【你想让我做什么？】
巨蛇再次沉默，过了很久他才缓慢地移动身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巨蛇面向着岩壁，说了一句，【开门】洞壁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白得耀眼的拱门轮廓，大得足以让巨蛇庞大的身躯通行。巨蛇率先爬了进去。
汤姆跟在后面，进去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蓝色的大湖岸边，湖面无比宽阔，一望无际，看不见远处的对岸。他们所处的山洞很高，抬头望去也看不见洞顶。远远的，像是在山洞的顶部，闪烁着一团朦胧的、柔和的白光，倒映在下面平静的湖面中。
巨蛇将汤姆驼到湖中眼的小岛上。【孩子，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求你，救救我的孩子。】